戀兒

ONE

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去了一直向往的城市廣州，投靠了遠(yuǎn)房表姐沙露。沙露是我們家鄉(xiāng)所有外嫁女中嫁得最好最風(fēng)光的，所有人都曉得她有一個家產(chǎn)過千萬的有錢丈夫。

沙露也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風(fēng)騷的，雖然大我五歲，但她保養(yǎng)得就像個少女。我不知道沙露的別墅那么大，她為什么還要安排我住在她隔壁，讓我忍受那種非人的折磨。

這種折磨是從我一次意外半夜醒后開始的。那晚我起床上完廁所后就一直睡不著，心神恍惚。因為我聽到從沙露的房間里傳來一種很微小但曖昧的喘息，很急很細(xì)，像被洪水沖過的小溪，嘩嘩嘩的迫不及待地流著。

大學(xué)時我也談過一個男朋友，對于性經(jīng)驗，我不敢說充足，但也享受過那種快活，所以我懂得那是女人在床上時因為高潮而發(fā)出的呻吟。我頓時變得面紅耳赤，全身發(fā)熱，再也無法入睡。身體里像是種下了一條蟲，拱來拱去地讓人不能安分。我想像著表姐夫剝掉近視眼鏡后光著身子壓在沙露身上的樣子，就唇干舌燥起來。

那個夏天的晚上，變得史無前例的漫長及難耐。我提出要搬到樓下客房住，可是沙露不肯，她說客房的裝修哪里比得上我現(xiàn)在住的房間。她還說萬一我真搬到了樓下，以后家鄉(xiāng)的人知道了，還以為她刻薄我這個小表妹。

她這樣一解釋我便只能作罷，我只好拼命要求自己半夜不要醒來?？墒遣恢朗遣皇且驗閼T性，自從那晚半夜醒過之后，后來每天晚上到了那個時候我的生物鐘都會自動提醒我醒過來。很多次，我都會聽到隔壁那些纏綿悱惻的動靜，翻身、親吻、呻吟、撫摸，這些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那么唐突又清晰。我把手按在自己胸口上，聽到不規(guī)則的心跳聲，怦怦怦，跳得快要蹦出胸口。

但是有一晚，我突然間記起，表姐夫曾傳偉早上好像出差了，我明明聽到他對煮飯的阿姨說他今晚不回來啊！

難道房間里的那個不是曾傳偉？想到這里我心里一緊，按捺不住好奇的心理，我躡著腳走到表姐房間門口側(cè)頭趴在門上聽，很久，我聽到一個男人低低地問沙露：寶貝，今晚感覺怎么樣？

我嚇了一跳后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沙露春風(fēng)滿面，原來她瞞著曾傳偉勾搭上了別的男人。我繼而轉(zhuǎn)念一想，那豈不是奸夫？下意識地我替曾傳偉不值，同時又覺得沙露多少有些欲壑難填。就算沙曾偉將她當(dāng)成一只金絲雀一樣養(yǎng)又怎么樣，要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女人渴望著這種金絲雀一樣衣食無憂的生活啊。

TWO

沙露似乎越來越肆無忌憚，每次她都在曾傳偉出差后，召喚那個她稱呼為小龍的男人過來快活。她高一聲低一聲的呻吟每晚都弄得我心煩意亂，有時我真的希望曾傳偉會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然后揭穿她，起碼我不用再受這種折磨。

但那晚當(dāng)我聽到樓下汽車駛進(jìn)來的聲音后，我頓時就六神無主了，因為我知道是曾傳偉回來了。雖然家鄉(xiāng)的人都說沙露小氣，但她對我的確無可厚非，我不能恩將仇報。

于是我下意識用力去敲表姐隔壁的那堵墻壁，那邊很快就靜了下來。然后我的門被推開，沙露將一個只套著一件T形內(nèi)褲的男人塞進(jìn)了我的房間，壓低聲音急急說了一句，幫表姐個忙，改天再謝你。

然后，她快速地竄回了她自己的臥室。

沙露因此而避免了被曾傳偉捉奸在床的難堪，但卻害苦了我。雖然房間里沒開燈，但暗淡的月光下我依稀可以看清小龍身體的輪廓，臀部和四肢都是圓潤有肉的。我們沒說話，但氣氛曖昧得讓人窒息，剛剛沒結(jié)束的性愛讓他的身上散發(fā)著一種欲望的氣味，像大蔥又像是蒜頭的味道那樣熱烈無比地刺激著我的鼻腔。我全身的肌肉都繃得很緊，仿佛一放松，它們就會化成一灘水。

幸好快天亮?xí)r，沙露摸進(jìn)來，塞了一套衣服給他穿上把他帶走。

沒過兩天，沙露卻哭著對我說，曾傳偉那晚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偷偷送走了小龍，他很憤怒，揚(yáng)言要殺了她。幸好她急中生智，對曾傳偉說那是我的男朋友，我把他帶回來，卻又怕表姐夫責(zé)備，才求她幫我送男朋友走。但是曾傳偉半信半疑，所以她哀求我?guī)兔ψ鲆粓鰬?，讓曾傳偉對此深信不疑?/p>

我聽完非常生氣，沙露居然提出要我真的帶個男人回家上床，以打消曾傳偉的疑慮。別說我不同意，就算我真的同意，我也愛莫能助，因為到目前為止我根本沒有喜歡的對象。

但是沙露卻說不需要，這個男人只能是小龍，因為曾傳偉見過他的真面目，再找別人就顯得欲蓋彌彰了。

我覺得沙露太荒謬了，她不止是在詆毀我，也是在詆毀她愛著的男人小龍。我憤怒地將沙露趕出了房間。

那晚，我破天荒地沒有下去吃飯。

是沙露將飯菜親自端到我的房間，她苦口婆心地對我說了一席話，然后她在我面前放了一張支票，我掃了一眼那張支票的數(shù)額，一直的堅持就像沙一般被打散了。沙露說只要我?guī)退@個忙，不但這些錢歸我，她還會幫我找一份高薪厚職的工作。況且也只是演場戲，不會真做，就像是配音演員那樣，隨便叫幾下，誰都沒有損失。

再說你們要真做我也不肯呢。

沙露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讓我無法抗拒的不是她的眼神，而是那張淡紅色的支票，它迷失了我的自尊。

THREE

在沙露的安排下，小龍在曾傳偉沒回來之前就躲進(jìn)了我房間里。我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臉，小龍長得很像外國某球星，膚色健康又英俊，面對著他就算什么也不做我的心跳就幾乎亂了節(jié)奏。如果我是表姐，我也會受不了如此絕色的誘惑。

快到十一點的時候，樓下響起了曾傳偉的腳步聲，于是我按沙露說的那樣，和小龍?zhí)稍诹舜采?。小龍動作熟練地趴在我身上，但我們只是做戲，只要我跟著他的動作配合著做出相?yīng)的呻吟就可以了。

我開始以為這個會很容易，但是當(dāng)小龍趴在我身上，他的身體和我的身體只隔著半公分左右的距離時，他呼吸出的熱氣直接噴在我臉上，我就開始無法控制自己。面對赤裸的欲望誘惑，我無法抵擋，我渴望著身上強(qiáng)壯的男人可以沖進(jìn)我的身體，將我揉虐，深入。我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我的乳房變得緊湊脹痛，下腹被他巨大的胯部摩擦著，有潤滑油似的東西從身體里流出來。小龍也變得沖動起來，他在虛擬的幾下俯沖之后，就趴在了我身上，灼熱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臉上。我既害羞又緊張，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隔壁響起了表姐輕輕的咳嗽聲，小龍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跌倒在我身邊。

我很沮喪，那場未完的模擬性愛讓我的身體好像被什么東西堵著，那幾天我不覺得餓也不會渴如同行尸走肉一樣。腦子里只著閃著他堅硬的胯部壓著我時的那種快感，越回味就越渴望。

FOUR

有一晚，沙露和姐妹出去打通宵麻將，我在樓上睡覺。曾傳偉喝醉了酒，我聽到他在樓梯上摔跤，我不忍心，于是起床扶他回房。

我替他蓋上被子后，手卻被他捉住，他胡亂地吻著我的手叫著沙露的名字，他將我當(dāng)成了沙露。我想掙脫他，可是他力氣很大，他摟著我，嘴巴在我胸脯上胡亂地吮著。他沒有小龍英俊，但他身上散發(fā)著強(qiáng)大的男性荷爾蒙的氣味，這我有些意亂情迷，眼前閃過沙露那張無懈可擊的臉，我竟產(chǎn)生了一種意想不到的報復(fù)的快感。我這才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我對沙露的自私一直都是耿耿于懷的，于是我不再拒絕曾傳偉的侵犯。

痙攣過后，我疲倦地癱軟在床，這時我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沙露提早回來了。她看見了這一幕，憤怒地打了我一巴掌，說我吃里爬外對不起她，還罵我淫蕩。我清醒過來后，跪在地上求她原諒，她將我趕出了房間。

第二天，沙露黑著一張臉告訴我，她和曾傳偉已經(jīng)不能再做夫妻，以后一定會分道揚(yáng)鑣，這個別墅是住不下去了。她塞給我一卷錢，讓我離開。

到了這個時候我悔不當(dāng)初，沙露的有情有義反倒顯出我的狹隘，我聽話地收拾包袱離開了別墅。

但我并沒有像沙露要求的那樣離開廣州，我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努力想要擺脫以前的噩夢，重新來過。在一次出去辦事的時候，我遇到了車禍，幸好一個男人及時將我送進(jìn)醫(yī)院。我醒過來后，看見了久違的小龍。他那張英俊的臉一直在我夢中徘徊，從來未曾忘記。

讓我開心的是，小龍告訴我，他已經(jīng)離開了沙露。他們并不是真心相愛的，只是他急需用錢，所以才和她鬼混在一起，他一直盼望著能再見到我。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原來我的身邊的位置空那么久，只是為了等待小龍的出現(xiàn)。

我和小龍經(jīng)歷了這么多，已經(jīng)懂得了人生要惜福。我們不再去想那些前塵舊夢，很努力地想要忘掉不光彩的過往，創(chuàng)造未來。

那天在天河城，我和小龍手拉著手逛街。過馬路的時候，我們看見了沙露和曾傳偉。沙露并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和曾傳偉分道揚(yáng)鑣，她態(tài)度親昵地挽著曾傳偉的手，后面還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我一眼就認(rèn)出那個女孩是我的堂妹。

這個情景似曾相識，就像是我當(dāng)年剛剛來到廣州時，沙露和曾傳偉也是那樣地帶著我四處觀光。

直覺告訴我，沙露和曾傳偉一定有陰謀，出于對小堂妹的關(guān)心，也想對自己有一個交代，我決定回一趟老家打聽情況，可是這個時候小龍忽然得了急病，我只好放棄回家的念頭。

后來好幾次我想回老家，中途都會遇到一些事情，我覺得很蹊蹺，小龍知道瞞不住，便向我坦白了。

我不敢相信，這個見不得光的陰謀，竟然只是因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說。

這個傳說來緣于古埃及，傳說只要經(jīng)常和年輕男女做愛，就可以從他們年輕的身體里吸取精液和養(yǎng)分，永遠(yuǎn)保持青春活力。沙露深信了這個傳說，所以她找到了小龍，和他做了一筆交易。但是卻意外地被曾傳偉發(fā)現(xiàn)，于是作為交換的條件，沙露將我獻(xiàn)給了曾傳偉。那場醉酒后的失態(tài)，只不過是一場早就安排好的戲碼而已。

我推開小龍，他英俊的臉在我面前瞬間變得模糊。我怎么敢相信，我至愛的親人會將我陷入這樣一個丑惡的陰謀里面，而最讓我心痛的是，我最愛的男人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真相。

我離開了我和小龍的家，那一夜，我在廣州城里游蕩。曾經(jīng)讓我留戀的這座城市變得如此陌生和難以接近，我決定離開，永生都不會再回來。

FIVE

在火車站，我被小龍堵住。健壯的他在我消失的那幾天里迅速掉了肉，瘦得不成人樣。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緊緊地?fù)ё×宋摇Ｔ谏眢w的親密接觸中，我感覺到了他的悲傷。

我流著淚與他兩手相扣，十字相交的瞬間，有愛意流露。

張愛玲說得對，愛情就如同一件長滿蚤子的袍，沒有什么是完美的。我能茍求些什么呢，只要這個男人愛我，就已經(jīng)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