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大衛(wèi)·麥克萊恩
那一年,17歲的我像這個年齡的所有男生一樣,天不怕、地不怕,覺得沒有自己辦不到的事。
每年,我們小鎮(zhèn)都會上演一場為期三天的牛仔競技比賽。為了挑戰(zhàn)極限,我決定去試試騎公牛比賽。要知道我也曾在跳躍的馬背上待過更長的時間。
但促使我前去的最大動力是女孩子的目光——尤其是漂亮女孩的目光。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老爸。他看著我,在沉默了約有一分鐘后,只見他高深莫測地一笑,說:“好吧,孩子,我知道沒什么能阻止你的,就去試試吧,這也是個學習的過程?!?/p>
很快就到騎公牛比賽預賽的時間了。
只一眼,我就悔得腸子都青了:它的毛像煤炭一樣黑,巨大的牛角已經出于安全考慮被去掉了尖頭。看樣子至少有兩千磅重。
我深吸了一口氣,極不情愿地坐在了這頭怪獸的背上。我的兩條腿感覺到了牛傳遞過來的力量,似乎血管一下子就變粗了。
我已經走得太遠。我看了老人一眼,說:“好吧,打開……”
拜托,“門”字都還沒出口呢。鐵門“嘩啦”一下就開了,牛把蹄子一揚,躍入了半空中。
在牛踏上地面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啊。我是在一個大競技場里,周圍是好幾百名觀眾,而我,正在跟一個上噸重的長了角的漢堡包鏖戰(zhàn)。
我要死了!
這想法肯定只出現(xiàn)了幾微秒,牛在轉體360度以后,突然前蹄支地,后蹄騰空,華麗麗地玩了個垂直于地面的雜技。
我被甩到了空中,手腳并用胡亂地撲騰著,就像只受傷的小鳥。然后,一陣大風襲來,我被迫著陸了。
我奮力調動四肢,想要爬起來。但是公牛就像一列貨運火車般駛來,它用自己的鈍角將我挑起,拋入空中。我又一次墜地,只是再也沒了動彈的力氣。謝天謝地,場上負責調動氣氛的小丑趕了過來,把牛拉走了,我這才算從牛蹄下得以生還了。
兩個牛仔把我架到了安全地帶。眼見著他們就要把我送出競技場了,我掙扎著站了起來,示意他們放開我。我想要告訴所有人,我的身板還好,沒有牛能在我這里占到便宜。
我舉手想揮動自己的帽子,這一摸才發(fā)現(xiàn)我的帽子不見了!回頭一看,我那全新的牛仔帽早已被牛蹄踐踏得面目全非,與地上的爛泥混在了一起。
我終于還是被牛仔們拖出場去。
我總共在牛背上堅持了2秒鐘,得了腦震蕩,斷了一根肋骨,外加落得一身淤青。
這是我騎牛生涯的結束,也是我狂妄時代的終結。我終于理解了老爸笑容后面的深意,懂得了真正的男子漢不是無所畏懼的莽夫,而是知道自己軟肋在哪里的智者。
那一晚,有個小孩一夜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