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予
在日本讀研時,由于對東京不熟悉,我很少出校門,更別提坐公交了。
第一次坐公交是去高尾山看櫻花,東京女孩羽田充當(dāng)我的導(dǎo)游。在等車的時候,我用簡單而笨拙的日語講述著即將看到櫻花的激動心情。羽田微笑地看著我,我的興奮也感染了她。
我們上了前去高尾山的公交車,由于沒有相連的空位子,我和羽田挑了兩個前后相隔三排的位子,我坐在了一對情侶的后面,而羽田卻坐在了一位看報的大叔旁邊。
車子剛一發(fā)動,我就忍不住向外張望。干凈而整潔的街道以及在國內(nèi)從未見過的標(biāo)志和建筑,打開了我的“話匣子”。
我開口向羽田問道,高尾山的櫻花和富士山的櫻花有什么不同,這個時候看到的櫻花是什么顏色的,偏深還是偏淺。因為聲音并不算大,我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然而沒想到的是,一向開朗的羽田并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話。只見她掏出了手機,低下了頭。
不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羽田的短信:高尾山的櫻花有很多種,品種不同,顏色也不一樣,這個時候有雪白色的,還有寒嬌櫻,火紅的顏色,大山櫻則是紫色的。
還沒看完,短信又來了,還是羽田的:把手機調(diào)成振動吧,你的手機聲有些長哦!
我好奇地問羽田,為什么還要發(fā)短信呢,要收費的呢。羽田在短信里解釋說:“沒有人會在日本的公交車上大聲說話的,不信你看看?!边@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車上的人都安靜極了,坐在羽田旁邊的大叔,翻看報紙的時候,動作溫柔極了,一絲聲音也沒有。我前排的一對情侶,女孩靠在男孩的肩上,倆人一直在欣賞著窗外的風(fēng)景,也沒有語言的交流。剩下的,有的在看書,有的在玩手機,還有的在閉目養(yǎng)神。車上靜得像沒有人似的,沒有說話聲,沒有在車上吃零食撕拆包裝袋的聲音,甚至車上都沒有車載電視,沒有那吵人的廣告。我甚至感覺空氣有些緊張,我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羽田的信息還沒結(jié)束:公交車雖是一個公共場所,但是它也需要安靜,因為有的人在休息,有的人在看書,你的聲音隨時會打擾到別人。
令我感到安慰的是,并沒有人看向我,甚至前排的那對情侶也沒有回頭。他們不僅不去打擾別人,而且還能原諒別人的不安靜帶來的干擾!
“你可以表達(dá),可以大笑,但是不能打擾別人。所以在公交車上,安靜是最好的選擇,日本人把安靜的習(xí)慣養(yǎng)成了,帶到了各個公共場所,即便那里可能空無一人,即便時間可能正是午夜?!庇鹛镌谛畔⒗锝又f。
(田玉摘自《北京青年報》2012年1月31日圖/張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