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爾
田亮最喜歡的一句詩是汪國真的《風雨兼程》:“我不去想是否能夠成功。既然選擇了遠方,便只顧風雨兼程?!?/p>
33歲的他,從7歲開始便輾轉(zhuǎn)于不同的城市,不斷更換生活和工作圈子。他的身份一變再變,業(yè)余體校的小學員,省隊主力,國家隊的小跟班,跳水王子,陜西省游泳管理中心的官員,清華大學的碩士,超女葉一茜的丈夫以及演員……生活中,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再變成三個甚至四個人。奇怪的是,歲月似乎并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隊友們說“田亮哥永遠都是對的”,妻子葉一茜評價他“他外表幼稚但內(nèi)心很強大”。當年因為涉足商業(yè)活動和娛樂圈而被國家跳水隊除名,很多人都以為他會低頭,會公開說后悔,但他只是梗著脖子回答“我從來都只往前看”。
從小接受枯燥的訓練,曾一度以為“其它小朋友的童年跟我也是一樣的”,拿了世界冠軍之后,因為自己居然不會買機票的事而沮喪了很久。作為“跳水王子”的田亮經(jīng)歷過封閉的生活,因此他懂事,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懂得妥協(xié)。而另一方面,他也好勝,倔強,一直想要走一條不同于別人的路。
如今他做到了,然而也失去了一些他所在意的東西。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能量守恒,領(lǐng)取多少風光,便要經(jīng)歷多少磨難。風雨兼程的田亮,應該比誰都要懂得這個道理。
快樂就是做減法
田亮有80多塊金牌。每拿到一塊金牌,田亮的父母都會幫他收藏在一個專門的陳列室。如今,這些金牌都裝在一個大塑料袋里,隨著田亮這些年的遷徙,散落在他北京、西安和重慶的家里。
這么多冠軍曾給田亮帶來了無窮的快樂,但在成為2004年雅典奧運會跳水冠軍后,他開始思考這樣一個問題:“運動員退役后,就要重新選擇一種生活。到那時怎么才能找到那種和拿冠軍一樣的快樂。是把自己的標準放低,還是來用另外一種事物來替代冠軍?”
田亮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是從西安到北京代訓期間,那是1991年年底。雖然是借用別人的場地,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而且訓練單調(diào)而辛苦,但當時12歲的他自有自己的樂趣。
比如數(shù)錢。田亮早上通常比隊友們醒得早,于是他就呆在上床、趁他們酣睡的時候,把存錢罐里的錢全部倒出,按各種方式分類,例如面值、發(fā)行年限、新舊版本等,一遍又一遍地數(shù)。雖然每次數(shù)出來的數(shù)字都不一樣,但是,“當硬幣‘嘩的倒出來的那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音樂!”
當時為了節(jié)省每天來回20分鐘的路程,田亮花40塊錢組裝了一輛舊自行車,每天擦拭自行車上的銹跡,也是枯燥訓練之余的樂趣。
如今田亮說:“我這一路走來磕絆很多,有些是因為外界的壓力,有些是因為自我期許不合理?!彼阅且欢嗡J為最快樂的時光,恰恰也是他最沒有壓力的時光。一年之后,田亮便進入了國家跳水隊,開始了他的冠軍爭奪之路。
他最近的煩心事是碰不到特別滿意的劇本,還有,3歲的女兒漸漸繼承他的運動天賦,變得非常好動,他感覺越來越“hold不住她”。而快樂的事情,除了即將上映的兩部新電影,還有“跟家人吃頓飯,陪女兒玩耍”。
田亮仍然改變不了運動員身上好勝的天性,有時候會和妻子因為諸如“奶粉應該用開水沖還是用溫水沖”之類的話題爭得面紅耳赤,但是他已經(jīng)學會面對事業(yè)和生活都不再那么用力。他說:“不是擁有越多越快樂,真正的快樂其實是做減法?!?/p>
從不做玩票的事
田亮第一次去片場是拍廣告。從7歲開始,他能接觸到的地方除了訓練館就是賽場,而片場是跟它們截然不同的地方。
不論是賽場還是訓練館,在田亮看來都是可控的,至少是部分可控。而片場,不熟悉的工作人員、“虎視眈眈”的機位、大段臺詞、嘈雜的環(huán)境,都能讓他無所適從,“當時緊張得出了一身汗,覺得說臺詞特費勁。”
當時的他很清楚,外面的世界雖然精彩,卻也有很多壓不住的“水花”。人們看到的是他作為現(xiàn)役運動員在商業(yè)活動中的曝光,人們沒看到的,是他拒絕了大量的廣告,拒絕了徐克拍攝《書劍恩仇錄》的邀約。
時間到了2009年,當時的田亮已經(jīng)退役,雖然不是以他夢想中“自己老了,再也沒有發(fā)展,不能比賽了”的那種運動員的方式退役,但他已經(jīng)離開跳臺兩年,過去的榮耀和風雨,都已經(jīng)成為一段歷史。
那一年他再次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是因為他出演電視劇《雷鋒》的消息?!芭摹独卒h》前,我找過專業(yè)的老師學習表演,當時也是為了幫助自己更好的進入角色?!倍▕y照曝光后,他獲得了網(wǎng)友和媒體的一致認可,否定的聲音漸漸被支持的聲音代替。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疑問:從運動員到演員,這個轉(zhuǎn)變是田亮心甘情愿的選擇嗎?
他說,從真正接觸演戲開始,他就沒有想過放棄。他如此形容跳水和演戲:“跳水猶如在塔尖上舞蹈,下面會有人托著你,你只需要負責起舞,但同時當你失去下面的根基也會很危險。而演戲是一群人的舞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你要做的是認真詮釋屬于自己的那個角色?!?/p>
2011年上映的《不再讓你孤單》獲得票房和口碑雙贏,田亮飾演的方鎮(zhèn)聰一角成為片中亮點,很多人驚嘆于他從運動員到演員的華麗轉(zhuǎn)身。
田亮說,那是迄今為止讓他最為糾結(jié)的角色。因為角色的設定是一個溝通障礙癥患者,全片幾乎沒有臺詞,全部要靠眼神和肢體去表達。
再回到那個“轉(zhuǎn)型是否是心甘情愿”的問題,田亮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作出了回答。他承認,30歲以前,很多時候他是“被人推著在走”,現(xiàn)在,他想要的是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
曾有人問田亮:退役之后,你會不會在業(yè)余場合跳水,玩玩票,過過癮?倔強的他回答:我從不做玩票的事。
關(guān)于演戲,田亮的回答依然如昔。
王子的“小確幸”
第一次“見”到妻子葉一茜是2005年夏天,田亮正在參加全運會集訓,艱苦的訓練之余,身邊的隊友都談論“超女”,大家一致認為葉一茜是那一屆最好看的“超女”。某天晚上田亮和隊友在看電視,當慣常所看的體育頻道插播廣告時,大家換到湖南衛(wèi)視,正好看到“超級女聲”8進6的比賽。
“我看到一個女孩子在電視上哭得稀里嘩啦,他們告訴我這就是那個最好看的超女。”因為沒有全程關(guān)注,田亮不太理解葉一茜為什么哭得那么傷心,但是,“她哭的樣子卻讓我記憶非常深刻,雖然我不認識她,但當時心都軟了。”
如今田亮和葉一茜已經(jīng)結(jié)婚3年多,并且育有一雙兒女?;槎Y上田亮說:“從明天開始我要讓她成為最幸福的人?!辈簧蒲赞o的他并不輕易對妻子說甜言蜜語,結(jié)婚3年多,他甚至連“我愛你”都未曾說過。但婚禮上的那句誓言,他婚后一直在努力踐行。
葉一茜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說:“田亮是百分百完美的老公?!痹谒磥恚@是妻子對自己最好的贊美。
像每一對平凡夫妻一樣,田亮和葉一茜過著“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傳統(tǒng)婚姻生活。葉一茜將生活的重心放在家庭上,幾乎不接拍長期在外地拍攝的戲,工作之余便呆在家里帶女兒、下廚。而田亮則努力賺錢,充當家中的頂梁柱。
說到太太最近一次感動自己的事,田亮說是前不久女兒發(fā)燒,他在外地拍戲,葉一茜一夜沒合眼守在女兒的病床前。當他在電話中得知這件事,覺得特別心疼。
他們在人生最燦爛、事業(yè)最鼎盛的時候遇見彼此,她陪伴他走過了離開國家隊、退役、轉(zhuǎn)型,跟他一起經(jīng)歷了選擇、低谷、質(zhì)疑和掌聲。這種感情,已經(jīng)不僅僅是愛情,亦超越了親情。
為了紀念女兒兩周歲生日,夫妻倆首次高調(diào)合作,推出紀念單曲《想你的笑》,其中有段歌詞“想你的笑,讓我怎么睡得。小小世界不可替代的美好,牽你手,借你靠,一天一天把你化成最美的依靠”,透著一種無以言說的小確幸,正是他們生活的寫照。
BLOOM:運動員和演員都是兩個帶給你巨大名氣的職業(yè),你覺得成名對你有壓力嗎?你對兩種身份的感受有什么不同?更喜歡哪一個?
田亮:有壓力,做運動員的那會兒,壓力來自于比賽,來自于教練和隊友對你的期望。做演員的壓力來自于觀眾對你的期待,我希望呈現(xiàn)出自己身上最棒的表演。但壓力也是動力,看你怎么化解它。和運動員相比,我更喜歡演員,演這么多戲下來,我自己也收獲不少。
BLOOM:在這些你所演出的角色中,哪個最“本色”?哪個最讓你糾結(jié)?
田亮:《無懈可擊之美女如云》里的石堅,感覺最本色。《不再讓你孤單》中的方鎮(zhèn)聰最糾結(jié),因為基本上沒有臺詞,都靠眼神和肢體去傳遞東西。
BLOOM:你和你太太平時的分工是怎么樣的?你如何看待她在你生活中所充當?shù)慕巧?/p>
田亮:我們倆都是處女座,都比較會過日子。在家里,小事她說了算,大事我拿主意。她為我付出和分擔了很多東西,特別感激。
BLOOM: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你是否已經(jīng)全身心做好了當父親的準備?還記得那時候的心情嗎?
田亮:非常驚喜,也有點手足無措,準備了一段時間,才正式進入當父親的狀態(tài),每天都忍不住偷樂。
BLOOM:“父親”這個角色對你的生活有哪些改變?
田亮:我更理解自己的父親了,也更有責任感了。
BLOOM:多人提到你都會說你“陽光”,你如何評價自己?
田亮: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完全只有一面的,我也一樣,不開心的時候當然有,一般不會讓別人感受到,我是一個不喜歡打擾別人情緒的人。
BLOOM:覺得經(jīng)營婚姻的秘訣是什么?
田亮:寬容,互相理解,適當?shù)淖尣胶蜖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