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已經(jīng)開始學(xué)會扮酷。每天早晨會在鏡子前面蹲上半個小時,細心打扮一番。有女孩子過來,我就會學(xué)著周杰倫的模樣,高調(diào)唱起歌來。
十六七歲的男生,單純而又任性,總會抓住一切賣弄自己的機會,放任自己大把大把的青春。老師們在校園里看見我們模仿周杰倫,穿得光彩奪目,頭發(fā)奇形怪狀,就會板起臉來訓(xùn)斥一番。而我們,也會恭順地低著頭“聆聽”長者的教誨。但等他們走后,我們就七嘴八舌地湊在一起八卦老師們那點“丑聞”,直到心滿意足才離開。
上物理課的時候,老師正在講臺上唾沫橫飛地講著功與動能的關(guān)系。鄰桌的湯宇聽著無聊,就給物理老師畫起漫畫來。剛畫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拿過來與我分享他的杰作。就在我欲驚呼的那一剎那,物理老師板著臉走了過來,而后命令他拿著自己的杰作在班上巡展。
回到課桌上的湯宇不安地等待著老師狂風(fēng)暴雨般的冷嘲熱諷。教室里沉寂了片刻,冷不防物理老師冒出一句:“湯宇同學(xué),你太美化我了,你老師我可沒有這么帥呀?!?/p>
頓時,臺下一片嘩然,開始有人歡呼、高喊,那聲音似乎要刺破天空。我們像一群被束縛了很久的狼,呼叫著沖破牢籠,釋放著自己青春的無窮能量。
我至今清晰地記得,那天一場由湯宇引發(fā)的“草繪革命”就這樣拉開了帷幕。在我們那所被學(xué)習(xí)壓得死氣沉沉的高中,這場革命猶如一次臺風(fēng),迅猛而又熱烈,卷走了死寂,帶來了生機。從那以后,我們會把自己喜歡的動物、花草、漫畫人物畫在自己的課本上、作業(yè)本上。更多的時候,我們會將那些自己心愛的圖案刻在自己的MP4和手機上,而其中的寓意,只有物品的主人知道。
老師們也無力阻止這股青春潮流,只得任我們在書本上、作業(yè)本上胡亂涂鴉,只有平日里苦著臉的美術(shù)老師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因為再也不用他吩咐,我們就會安安靜靜地作畫,而不是吵吵鬧鬧地在課堂里下棋、聊天。那顆顆年輕躁動的心終于安靜下來。那些繪滿青春符號的作業(yè)本、課桌,就像一件件寶貝,陪伴著我們快樂地成長。
今年我又回到母校,又看到一群群散發(fā)著青春活力的男孩女孩。只一眼,我就能窺見那些躺在青春記憶里的碎片。也終于明白,自己一路向前奔走,卻始終忘不了身后那段年少時光的原因。
不是不忘,而是不愿——不愿去遺忘那些躺在青春記憶里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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