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賈平凹曾經(jīng)寫過這樣一篇小傳:
“姓賈,名平凹,無字無號。娘號‘平娃’,理想于順利;我寫‘平凹’,正視于崎嶇。一字之改,音同形異,兩代人心境可見也。生于 1953年2月21日,孕胎期娘未夢星入懷,生產(chǎn)時亦沒有祥云罩屋。幼年外祖母從不講甚神話,少年更不得家庭藝術(shù)熏陶。祖宗三代平民百姓,我輩哪能顯貴發(fā)達?原籍陜西丹鳳,實為深谷野洼;五谷都長而不豐,山高水長卻清秀。離家十年季季歸里,因無衣錦還鄉(xiāng)之欲,便沒‘無顏見江東父老’之愧。先讀書,后務(wù)農(nóng);又讀書,再弄文學;苦于心實,不能仕途;拙于言辭,難會經(jīng)濟;執(zhí)筆涂墨,純屬濫竽充數(shù)。若問出版的那幾本小書,皆是速朽玩意兒,哪敢在此列出名目呢?如此而已?!?/p>
在小傳里,作者交代了姓名及含義、生日、家境、經(jīng)歷和成就,內(nèi)容十分豐富,語言很有個性。他的正視崎嶇、勇于進取,他的真心與坦誠,他的謙虛和淡泊,在這個小傳里都傳達了出來。
諾貝爾的自傳,也有味道:
“阿爾弗雷德·諾貝爾,仁慈的醫(yī)生本該在他呱呱墜地之際就結(jié)束他多災(zāi)多難的生命。主要美德:平素清白,從不牽累別人。主要過失:終身未娶,脾氣暴躁,消化不良。唯一愿望:不要被人活埋。最大罪過:不向財神頂禮膜拜。一生重要的事跡:無?!?/p>
這樣說是不夠還是多余了呢?在我們這個時代,有哪些事情才能叫做“重要的事跡”呢?在我們這個被稱為銀河系的小小的宇宙旋渦中,大約有1000億顆像太陽一樣的恒星,但太陽如果知道了整個銀河系有多大,它肯定會因為自己的渺小無比而感到羞愧。諾貝爾把畢生的精力獻給了科學事業(yè),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在他這個小傳里面,卻沒有絲毫的炫耀之意。
啟功是北京師范大學前校長陳垣先生的高足、北師大教授、著名書法家。早在1978年他虛歲66之時,就為自己預(yù)撰了自傳式的墓志銘。原文是:
“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面微圓,皮欠厚。妻已亡,并無后。喪猶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謚曰陋。身與名,一齊臭!”
這則墓志銘,既有生平,也有評價,文字詼諧,反映了啟功先生開朗、豁達、樂觀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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