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貝，和別的貝一樣，嫩嫩的身子就藏在殼里，常年生活在海里。殼的樣子很體面，漲潮的時候總是高高地浮在潮的上頭。有一次，他們被送到海岸，海水落潮了，他們卻被永遠地留在沙灘上。螞蟻、蟲子將它的軟肉嚙掉，空剩兩個硬硬的殼。

孩子們在沙灘上玩耍，發(fā)現(xiàn)了好看的殼，撿起來，拿花絲線串著，系在脖子上。但是，這只貝沒有被孩子們撿起，他不漂亮，他在海里的時候就是一只丑陋的貝。因為有一粒石子鉆進了他的殼里。那是粒十分硬的石子，無論如何不能擠碎他；他只好受著內(nèi)在的折磨。他的殼越來越?jīng)]有了光澤，但他默默的，他說不出來。

他被埋在沙里。海水又漲潮了，潮又退了，他們還在沙灘上，殼已經(jīng)破爛，很不完全了。

孩子們又來到沙灘上尋找更漂亮的殼，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一只貝的兩片瓦礫似的殼，用腳踢飛了。但是在踢開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顆閃亮的東西，他們拿著去見大人。“這是什么東西？”“這是珍珠！嗨！多稀罕的一顆大珍珠！”

“珍珠？這是哪兒來的呢？”“這是石子鉆進貝里，貝用血和肉磨制成的。那只貝殼呢？這是一只可憐的貝，也是一只可敬的貝。”

孩子們重新去沙灘那尋找它，但沒有找到。

碧雪飄零 薦稿摘自《賈平凹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