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中學(xué)的語文課本中有篇很著名的明代學(xué)者魏學(xué)所作的《核舟記》,描述的是明代天啟年間核雕藝人王毅(字叔遠)雕刻橄欖核舟“東坡赤壁游”的故事,人物栩栩如生,舟棹如畫,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核雕是民間藝術(shù)中的一絕。核雕的原材料有核桃、橄欖核、象牙果核、杏核、櫻桃核等等,最佳的是油橄欖核,體積僅有一節(jié)手指頭那么大。
將果核雕刻成小舟是果核雕刻工藝中相當普遍的方式,而且所選用的題材幾乎全是東坡居士泛舟赤壁的故事,或描述《前赤壁賦》的內(nèi)容,或雕刻《后赤壁賦》的故事,不一而足,總能讓觀賞者明了創(chuàng)作的根源。清代宮廷果核雕的最著名作品之一即為陳祖章的“東坡夜游赤壁”橄欖核舟,現(xiàn)存臺北故宮博物院。該核雕呈稍深的橘紅色,高1.6厘米,長3.4厘米,縱1.4厘米。在這么小的橄欖核上進行雕刻,其難度是可想而知的。正是由于其操作上的高難度,核雕技藝鮮有傳人。
在清代,果核雕藝術(shù)長興不衰,名家輩出。康熙年間有蘇州金老(名不詳)、嘉定封錫祿,乾隆年間有蘇州的宋起風(fēng)、沈君玉,廣東籍名師陳祖章、湛菊生等,都是技藝超群之人。
濟南市博物館藏有一件反映赤壁夜游題材的欖雕核舟,出自清代欖雕名師湛菊生之手。
湛菊生(1802年至1876年)原名茂蘭,號谷生,廣東增城新塘人。菊生自少勤奮好學(xué),博涉群書,文章出眾。工于小楷,好丹青,工人物,用筆雅淡,灑脫生動。書法工小楷,可惜作品留世不多。菊生22歲中秀才,后卻因科場屢試不中,遂絕意于仕途,潛心于欖核雕工藝。其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拓展了欖雕的題材,更提高了欖雕的藝術(shù)水平。湛菊生的欖雕作品很多,只是存世的不過20件。最令人嘆為觀止的就是在清咸豐年間雕刻的“赤壁游舫”?!俺啾谟昔场币蕴K東坡等名人夜游赤壁為題材,把蘇東坡所作的537個字的《前赤壁賦》全文鐫刻于船底,在僅有縫衣針大小的櫓槳背上還刻有創(chuàng)作年代和作者的落款。如此巧奪天工之微雕佳作,實為世間珍品。
濟南市博物館藏有一件“赤壁夜游”橄欖核舟,呈稍深的橘紅色,長4.2厘米,寬2厘米。用上好的橄欖核精雕而成,核舟刻鏤二層船艙,其艙室、艙頂?shù)幕ù?、瓦楞線清晰流暢。一層艙兩邊各有4扇竹窗,花窗窗門皆為活窗,可開可合。全舟共刻人物34人,船首有兩位文人端坐對飲,兩侍者在后,船尾上亦有二人扶案對飲。艙內(nèi)人物,在前窗一人,憑窗眺望,面目清晰,后窗一人或觀或賞,或聽或想,耐人尋味。中間有兩位使者站立外視。艙頂有八人圍坐方桌,形態(tài)生動,神情閑適。整件欖雕作品雕梁畫棟,人物神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傳神之技令人驚嘆。這件欖雕作品不僅異趣紛呈,并且細致地再現(xiàn)了高遠幽雅的意境和東坡夜游赤壁的恬適情景。作者注意了船與人、人與人整體上的和諧和照應(yīng),動中寓靜,靜中有動,小中見大,韻味厚淳,是不可多得的藝術(shù)珍品。
舟底微雕蘇東坡《前赤壁賦》一段96個文字:“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風(fēng)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v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fēng),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于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蔽奈差}刻“詩酒琴棋故事 甲午年谷生老人作”款。鐫文楷體,俊朗挺秀,堪稱書法佳作。舟底所刻的“甲午年”應(yīng)為1834年,湛菊生時年32歲,正值當刻之年。
湛菊生雖然是個民間手工藝者,但《廣州府志》、《增城縣志》、《湛氏族譜》都曾為他立傳,可見其社會影響力。他的欖雕珍品,現(xiàn)仍有十多件收藏于海內(nèi)外博物館和收藏家手中。湛菊生欖雕創(chuàng)作題材廣泛,據(jù)《廣州府志》記載,谷生曾刻十八羅漢核雕,神態(tài)各異,栩栩如生,山石樹木,疏落有致。其中特別奇異的,有一羅漢手托一缽,缽旁邊一鴿,頭向內(nèi),鴿細小如芝麻,但足爪俱全。后邊刻有一個可以閉合的兩頁牌,一頁刻有觀音在蓮花池上,左為善財,右為龍女,左上方刻有一瓶,上插楊枝,右上方刻有鸚鵡,喙上叼一串18顆的念珠,有牌有珠;另一頁刻《心經(jīng)全文》,背面刻有一圓一尖的兩顆珠,珠中皆鑿孔,孔內(nèi)各藏一佛,面向外,搖之則響。其技術(shù)之精湛,功夫之奇巧,真稱得上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