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你決定好職業(yè),你必須全心投入工作中,你必須愛自己的工作,千萬不要有怨言,你必須窮盡一生磨練技能,這就是成功的秘訣,也是讓人家敬重的關(guān)鍵?!?br/> 以上的話來自小野二郎,他是世界上最年長的米其林三星大廚,今年87歲。米其林三星的評判標準很簡單:為了吃到此料理,值得專程前往。而二郎的壽司店位居銀座辦公大樓的地下室,只有10個座位,一般需要提前一個月訂位。
山本益弘是美食作家,出版過好幾本餐廳指南,吃過東京的每一間壽司、蕎麥面、天婦羅和鰻魚飯餐廳,但在這幾百間餐廳里,二郎的壽司傲視群雄。每個人第一次去二郎的壽司店都會緊張,山本也不例外。
二郎制作壽司時表情嚴峻,他的出品也非常簡單,采用定制菜單,只有19個手握壽司加一個蛋卷,價格取決于當(dāng)日選用的食材,每人3萬日元起。可是世界各地的名廚在吃過他的壽司后,都會驚嘆這么簡單的東西,味道怎會如此有深度?
這要從凌晨的筑地市場說起。壽司店的一天從那里開始,以前是二郎親自來挑選海鮮食材,現(xiàn)在則由禎一來完成。每天早上他停好奧迪,騎著自行車來到這個日本最大的海鮮市場。經(jīng)過多年的交往,這里的供貨商與二郎的壽司店建立起了一種超乎想象的互信關(guān)系,他們無一不是各個行業(yè)最頂尖的專家,賣鮪魚的只賣鮪魚,賣蝦的也只賣蝦,他們只要用電筒照一照海鮮身上切下來的肉,就能辨別肉質(zhì)的鮮美程度,而他們也總把最好的貨賣給二郎的壽司店,正如大米供應(yīng)商所言:“別人是做不出二郎那樣味道的米飯的。”事實上,二郎的壽司上桌后,飯團保持的是人體的溫度。
食材準備妥當(dāng),接下來全看手藝,從醋米的溫度,到腌魚的時間長短,再到按摩章魚的力度,小野二郎依然親自監(jiān)督。他目前則負責(zé)最后的捏制,這類似于畫龍點睛之筆,對力度和手法有著極高的要求,但他卻認為自己只完成了壽司上桌前最后百分之五的工作。
他所說的另外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包括了一個學(xué)徒入門后的擰熱毛巾到學(xué)習(xí)用刀和料理魚的過程,這往往需要10年的時間,接著才有資格煎蛋。只有在得到二郎“這才是應(yīng)該有的樣子”的評價時,你才真正成為一個職人。
山本用一句話形容二郎的壽司:極簡的純粹。偉大的廚師有5大特質(zhì),一是對待工作認真,維持最高水準的表現(xiàn);二是他們一心提升自己的技藝;三是愛干凈;四是求好心切,他們是領(lǐng)導(dǎo)者而非合作者,最后他們必須懷抱熱情。這些特質(zhì)二郎全部具備,他是個完美主義者,也為自己的“職人”身份而驕傲,他跟40年前的惟一區(qū)別是戒了煙,但他現(xiàn)在依舊會在夢里捏壽司,新點子多到半夜把自己驚醒。
小野禎一是二郎的長子,也是傳統(tǒng)上的繼承人,他年輕時曾想過當(dāng)戰(zhàn)斗機飛行員,可由于近視只好作罷,隨后他又愛上了飆車。19歲時他回到父親的店幫忙,如今他已52歲,父親還沒退休。他認為父親的壽司店并無秘方,只是每天不斷地磨練,二郎每天重復(fù)同樣的程序,甚至?xí)耐晃恢蒙宪嚒K幌矚g假日,假日對他而言太漫長,他只想盡快回去工作。
二郎的次子小野隆開設(shè)了六本木分店,從那天起,父親就跟他說:“你無家可歸了,六木本就是你的最終歸宿?!边@正如二郎自己的人生,在他7歲的時候,就有人跟他說:“你無家可歸了,所以現(xiàn)在開始必須努力工作?!?br/> 二郎終歸會退休,人們擔(dān)心長子禎一盡管技藝已能與父親看齊,但由于父親的影響太大,他必須做出好于父親兩倍的壽司才能得到承認,但益弘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當(dāng)米其林的審查員第一次來到二郎的壽司店時,為他們捏壽司的不是別人,正是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