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陽光煦暖,在初秋著實令人喜歡。
他站在學校教學樓的六樓一角,垂頭俯瞰周邊。這里是他常待的地方,安靜,不被人打擾。樓下的少男少女們,三三兩兩經(jīng)過,有的交頭接耳哈哈大笑,有的抱著足球滿頭大汗,還有的拿本英語詞典念念有詞……。
或暖或涼的風,吹拂著他藍色的外套。這是早上出門母親非給他添的衣,說天冷。回想那一剎那,他的內(nèi)心是否一陣刺痛?
剛剛泛黃的樹上有小鳥在啼唱,他聽得入迷。當夜色漸起,他攀上欄桿,展開雙手,縱身一躍,仿佛化身為一只小鳥。
他卻是一個鉛球,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一陣灰土。有目睹者,發(fā)出尖利的叫聲……
聞聽此事,我震驚。我知道他是一名成績優(yōu)異的學生,除了沉默寡言,沒有讓人擔心的。聽說自殺前日,老師收繳了他的書,他只在語文書上寫了一句:是時候了,我該走了。
孩子,你小小的心究竟痛在哪兒?以致你如此莽撞地跳下那個高度?一切已不可知,一切恍如夢境,也許走到樓頂,你忘了什么?
有段時間,我的生活曾陷入深深的糟糕,信仰粉碎,在漆黑的路上,一個人瘋狂地騎著車,有那種不顧一切的決然。那一夜,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兒,只覺得淚水肆意奔流,停了車,一個人在寂靜的黑色中,號啕大哭。
黑色的夜是那樣溫柔,等待似乎支離破碎的我,一點一點地恢復。如果那夜,有急馳而過的匆匆車輛,我會不會也縱身一躍? 不,我膽小怕疼,也愛美,我更舍不得我親愛的家人……
成長,怎會不經(jīng)歷痛苦?少年時期的學業(yè)壓力和孤單,青年時期的失戀和失業(yè),中年的婚姻危機,老年的病痛……還有背叛、陷害、欺騙、冷漠……但是,我們都可以走過?;赝麃砺?,云淡風輕。
還記得法國畫家Donald Zolan創(chuàng)作的兒童水彩畫集,每一幅畫中都有一個可愛至極的小天使——
有趴在一塊大石頭上,對著一只憩息的蝴蝶,豎著金色翅膀,似喃喃自語,眼神中透露著專注與友善的金發(fā)小男孩。
有坐在一片紅色氤氳中的,穿著白色睡裙,正滿懷好奇與喜悅地將禮盒絲帶高高扯開的卷發(fā)小女孩。
有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上,為了和一只又白又肥的大鴨子散步而跪爬著前進,小腦袋側(cè)向那只腆著肚子走路的鴨子的“鴨子寶貝”男孩。
有在一片碧綠水邊,用力扯著快成90度釣竿而仰臥在木臺上的小男孩,旁邊的妹妹正拿著一條小小魚放在哥哥眼前,加油……
畫中的小天使們,在自然界中,或擁抱,或奔跑,或雀躍,或沉思,悄然綻放著愛和純美。
快樂就是這么簡單:專注、好奇、前進、用力。每個人都曾經(jīng)是小天使。后來,我們把愛笑的小天使放入內(nèi)心深處,遭遇痛苦時,忘了回頭看看曾經(jīng)的自己。
豈可一葉障目,因當下心頭的一愁一痛,而忘了身在世間的快樂?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有人遇到那個男生,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告訴他:天很藍。在寢室里,有人用力地擁抱他,告訴他:我今天很煩,不過,我會打敗它……
你會做這個人嗎?遇見心底的痛苦,或者他人的痛苦,都懂得生命之河是寬廣的,不會被一點淤泥枯葉堵塞,它終將繼續(xù)流淌,美好如歌。
編輯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