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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腿哥”的挺立人生

2012-12-29 00:00:00袁彬
當代黨員 2012年5期


  每天早晚,在綦江區(qū)石壕鎮(zhèn)逢春村的公路上,總會出現(xiàn)一個用雙手撐地行走的人。
  他就是逢春村雙腿殘疾的黃代銀。
  
  噩夢
  
  “小皮球,踢呀踢,馬蘭花開二十一……”農(nóng)家小院里,一群孩子在跳橡皮筋,旁邊的孩子打著拍子。
  年幼的黃代銀趴在窗前,望著這群快樂的身影,悶悶不樂。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跟小伙伴一塊兒跳橡皮筋了,也不能跟他們一塊兒上學了。
  1973年的一天,對于黃代銀來說就是人生噩夢的開始。
  三歲的黃代銀和小伙伴們正在房前三米高的斜坡上玩耍,突然,黃代銀從斜坡上摔了下去。
  聞聲趕來的父母急忙抱起黃代銀,直奔鎮(zhèn)醫(yī)院。
  “孩子雙腿股骨斷裂,你們必須立即將孩子轉(zhuǎn)到大醫(yī)院去,不然孩子以后就永遠站不起來了?!贬t(yī)生的診斷,讓黃代銀的父母抱頭痛哭,“家里哪有這么多錢呀?”最后,他們只有無奈地將黃代銀留在鎮(zhèn)醫(yī)院里醫(yī)治。
  出院后,黃代銀雙腿肌肉漸漸萎縮,最后只有30多厘米長。每天,黃代銀都被父母從床前抱到飯桌前。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我必須學會走路。”黃代銀多么想像同齡伙伴一樣,能自由自在地在地面上奔跑。漸漸長大的黃代銀開始在家里練習“走路”。
  剛學“走路”時,黃代銀所有力量來源于雙手撐地,沒“走”幾步,就汗如雨下,枯瘦蜷縮的雙腿早被蹭破了皮。
  睡覺時,碰到磨破皮的地方,鉆心地疼。為了不發(fā)出聲音,黃代銀就用嘴咬著被子睡。
  幾個月下來,黃代銀學會了用雙手撐地行走。
  
  擦鞋
  
 ?。保梗梗改甑囊粋€晚上,黃代銀的家里。
  “明天,你把賣肥豬的錢拿到銀行存起來?!碧稍诖采系狞S代銀聽見隔壁房間里父母在說話。
  “要得,存代銀的名字嗎?”父親說。
  “是啊,不給代銀多存點錢,要是我們走了,代銀怎么辦?”母親的話語略帶幾分憂慮。
  聽著父母的談話,黃代銀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
  “父母終有一天會離開自己,誰來養(yǎng)活自己呢?自己又能干點什么呢?”黃代銀在心里問自己,“有什么活路只動動手,而不需走來走去呢?”
  一天,黃代銀聽到村民說縣城里有人專門靠擦皮鞋為生?!安疗ば惧X不多,很適合我?!秉S代銀眼前一亮。
  回到家里,黃代銀就央求母親去鎮(zhèn)上買回擦鞋工具。
  “你上哪兒擦鞋呢?”母親問。
  “逢春煤礦正街上的人一般都穿皮鞋。”沒想到,黃代銀早已想好擦鞋的地方。
  第二天,黃代銀就帶著工具來到逢春煤礦正街擺起攤來。
  “師傅,給我擦一下?!币惶煜聛?,好不容易等來一位顧客。
  “好的。”黃代銀立馬用抹布抹了一下椅子。等顧客落座后,黃代銀拿起刷子沾滿水,沿著顧客皮鞋鞋底邊沿刷起來。刷完后,黃代銀又用刷子沾上鞋油,在顧客的鞋子上刷著……
  “哎呀,你怎么擦的鞋?上面還有水珠?!鳖櫩偷皖^一看,自己的皮鞋變得花里胡哨的。
  顧客從兜里掏出一元錢扔給他,氣沖沖地走了。
  第一單生意就這樣結(jié)束了。
  這時,旁邊一位好心的中年婦女看到黃代銀垂頭喪氣的表情,上前給他指點。
  “擦鞋從刷泥、拖干、上油到最后的拋光都有技巧……”這位中年婦女耐心地給黃代銀傳授擦鞋的門道。
  經(jīng)過指點,黃代銀慢慢熟練起來。
  從此,每天天剛亮,黃代銀就出門,用雙手“走”過村里的那條泥土公路。
  黃代銀家離礦區(qū)有三里多路,別人走十幾分鐘,而他要“走”一個多小時,手掌、屁股常被磨起血泡。
  
  修路
  
  2000年的一天,夜色降臨。
  “怎么代銀還沒回來?”昏暗的燈光下,母親不停地往門外望。
  過了很久,黃代銀熟悉的身影才在門外出現(xiàn)。
  “媽,我回來了?!秉S代銀向屋內(nèi)大聲喊。
  “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我還擔心你出什么事了!”母親急忙把黃代銀扶到屋內(nèi)。
  母親抓起黃代銀的雙手,看到他的雙手青一塊紫一塊的,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的手沒事。今天只是突然下了一會兒雨,公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黃代銀安慰母親。
  “要不別去擦鞋了,政府每年都會給我們發(fā)點救助款,加上家里養(yǎng)的幾只母雞下蛋賣的錢,基本上夠用了?!蹦赣H心疼自己的兒子。
  “我現(xiàn)在能干的只有擦鞋,地里的活,我又干不了。您都這么老了,現(xiàn)在應該是我孝敬您,只怪兒子只有這點出息?!秉S代銀說。
  這個晚上,黃代銀一宿都沒睡著。
  “不能讓母親為自己擔心。”躺在床上,黃代銀想,能不能把村里那條公路修整修整,自己走起來方便,別人也方便,母親就不用擔心了。
  天放晴了,黃代銀帶上一只尼龍編織袋和一把鋤頭,來到公路上。
  他用雙手撐地慢慢行走,遇到凹凸不平的地方,他就停下來,把凸出來的地方用鋤頭鏟平,然后把多余的泥土和石子裝進尼龍袋子里。他特地給尼龍袋加了一條帶子,這樣就可以把帶子套在肩上,拖著裝滿泥土和石子的尼龍袋在地上行走。遇到有坑洼的地方,他就把尼龍袋里的泥土和石子倒在坑洼處,然后用鋤頭填平。
  幾天下來,黃代銀把村里這條公路修整了一遍。從這一次修整開始,他就一直沒停下來。
  “1998年我第一次到逢春煤礦擺攤擦皮鞋,礦區(qū)的人不僅沒有嫌棄我,而且生意也還不錯。那時有個藥店的張老板,主動借給我椅子,還幫我接水……我只希望能用行動去感謝這些好心人?!秉S代銀說。
 ?。玻埃保材辏吃拢度?,逢春村的公路上很是熱鬧。
  一群頭戴“小紅帽”的年輕人正揮動著鋤頭、鐵鍬,把路面旁邊堆積的土堆移開,讓路面變寬闊。
  這群年輕人是重慶能源集團逢春煤礦的職工,他們是專程來幫助黃代銀修路的。
  “我們?nèi)硕嗔α看螅院竽憔筒挥眠@樣辛苦了?!边@群年輕人對黃代銀說。
  現(xiàn)在,黃代銀修路再也不是形單影只了。在這條路上多了一些給他溫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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