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有個水果攤,攤主一開始是位山東大漢,大冬天的就住在棚里。白天打開支架,賣幾個蔫了吧唧的橙子,晚上,支架收起來,木板外裹了塊藍棉被,又裹了層塑料布,就算是御寒裝備了。想想呼嘯而過的北風,作為路人,也只能打個哆嗦以示同情。我覺得他有點懶惰??赡芘c白天見過他幾次呼呼大睡不無關系?!线^小學的人都知道,世界上有一種鳥,不是王家衛(wèi)那只,它是寒候鳥。
沒熬多久,這只寒候鳥就撤了。繼任者是一對四川籍的夫婦。女的有點胖,說話爽快。男的留著老鼠胡須,面相不太討喜。還有個上小學五年級的男孩。男孩繼承和發(fā)揚了母親的胖。他們的到來令這里氣象一新,有“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待興”的感覺。兩人不僅擴建了面積,安裝了鋁合金的門框,還做了幾扇可以推拉的移動門,添置了好幾個貨架,除了水果,還賣蔬菜和零食。雖然零食總免不了被兒子一把一把地抓,但總歸擺脫了單一的經(jīng)營模式。主營的水果業(yè)務,鋪陳得也比前任好了幾條街。
女攤主勤快,愛笑,常常對人大手一揮,“沒事兒,少個幾毛錢。”或者“下回下回”。男主人佝僂著背,一般也沒人留意他。當家的是女人。天氣剛暖和,她就擺了個冰柜在屋外。冰柜邊還擱了個啤酒箱。有一陣還賣過雞蛋。但賣完兩筐之后,就沒有再繼續(xù)了。這里的老太太們還是習慣了去隔壁雞蛋專營戶買。果斷取消不掙錢的業(yè)務部門之后,她最終擺上了水煮花生和毛豆,這是她的新嘗試。這里也沒有第二家跟她競爭。北方的毛豆和南方的毛豆完全沒有辦法相提并論。我暗暗覺得她找對了路子。
過了幾天,我還發(fā)現(xiàn)她打出了麻辣燙的預告,我有一種看勵志劇的感覺。作為熱情的觀眾,甚至忍不住送去祝福,我說麻辣燙生意一定會很好。她哈哈笑起來,說還不知道怎樣呢。過了半個月,麻辣燙始終沒有擺出來。中途,我回老家歇了一個禮拜,再回來時,守店的人已經(jīng)換成了她老公。一連幾天都是。某天傍晚我遇見她,問她去哪了,她說上班去了。找了個活,不能兩人都守在店里。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我心里嘀咕著。
換了人之后,我很少光顧了。這個四川男人有點小氣的樣子。偶爾進去一趟,他還在忙著打牌?!白约耗冒伞!迸朴牙镉袀€頭發(fā)燙成拉絲的女人,喜歡夾著煙大笑,有時還掐一下老鼠須的耳朵。再后來,水果店進駐了一個小型賭博機。
往后的事情,我已經(jīng)不太清楚。搬走的那天,我沒有搖下車窗,也沒有見到那個四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