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法國是電影藝術的搖籃,法國電影不僅以其獨特的風格和卓越的藝術成就深得全球觀眾的青睞,更成為了法國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在很多中國觀眾眼中,法國電影與藝術電影幾乎畫上了等號。法國電影就像一個高雅的貴婦,眷戀藝術如同眷戀自己顯赫的家世。近二十年來,作者電影徹底讓位給了票房神話,但電影《四百擊》足以伴隨特呂弗弗朗索瓦·特呂弗的名字一起被載入電影史冊。本文旨在舉例分析《四百擊》的長鏡頭運用。
關鍵詞:長鏡頭;四百擊;特呂弗
法國是電影藝術的搖籃,法國電影不僅以其獨特的風格和卓越的藝術成就深得全球觀眾的青睞,更成為了法國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四百擊》就是其中濃墨重彩的一頁。
《四百擊》開場的長鏡頭,以參與者的視角來展示巴黎街道,從微仰到平視,攝像機鏡頭始終平行于一個坐在車里游覽的觀眾的視角,在音樂的襯托下顯得細膩而憂郁。作為法國新浪潮電影運動的領軍人物,特呂弗所代表的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一些法國影人認為,電影應該表現人的內心生活,所以《四百擊》開場的長鏡頭即使信息量很少,也要保持足夠的長度來渲染氣氛。
《四百擊》的第一場“受罰”戲中,除開老師在黑板上寫板書之外,幾乎所有的敘事都是由長鏡頭完成的。
比如第一個鏡頭,它的時長達到了59秒。畫面從一個伏在桌上寫字的男生近景開始,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女人的畫像然后往前面?zhèn)鳎鴶z像機鏡頭一路跟住這個動作。
第一個傳遞動作是兩個同學的手部動作特寫;第二個傳遞動作時鏡頭擴大視角,畫框中出現了兩個同學的全貌;鏡頭從第三個傳遞動作開始橫移,直到傳到第五個同學安托萬的手里,景別從小全景再次變成近景。安托萬開始在畫像上涂鴉,再往前傳的時候景別再次變成小全,結果被老師發(fā)現,于是鏡頭離開安托萬對準了講臺上的老師。老師讓安托萬把畫像交上去,這里的鏡頭是靜止的,安托萬入畫走到講臺把畫像給了老師。老師罰他站到墻角,鏡頭隨著安托萬的走動平行橫移,待他做了一個鬼臉之后,鏡頭隨之快速甩到講臺,老師站起身宣布考試還剩一分鐘,隨后走下臺,結束了第一個鏡頭。
在這個一分鐘的鏡頭里,導演完成了一系列復雜的人物和鏡頭的雙重調度,可以說是還原了事件的全貌。
“受罰”結束之后,安托萬從學?;氐搅思抑校瑘鼍皬慕淌肄D到了一個更為狹小的空間里。特呂弗依然采用長鏡頭來進行表現,只是這里攝像機的活動受到了更多的限制,所以整體的機位相對固定,主要使用的是鏡頭內部蒙太奇,不靠外部運動,而是由人物帶出運動。
第一個長鏡頭以中景為主,表現的內容是安托萬生火,然后走到窗邊用窗簾擦手,最后從抽屜縫里拿錢后打開臥室的門。打開門的第二個鏡頭似乎是安托萬的主觀,但畫面隨之一亮,安托萬從右側入畫走到鏡子面前梳起頭發(fā)來。
在這個空間里,導演用了三面鏡子來做道具,兩面大鏡子分別從正面和側面表現了安托萬的動作,而小鏡子則給了安托萬臉部一個微仰的特寫。在沒有運用任何的景別轉換或是剪輯技巧的基礎上,特呂弗用此種方式把安托萬玩睫毛夾等動作和表情的細節(jié)非常清楚的展現出來,這不得不讓人為之驚嘆。
在第三個長鏡頭里,安托萬把餐具一一從柜子里取出來然后擺在餐桌上,這里鏡頭是靜止的,主要是人物在鏡頭內運動,景別以中景為主。隨后鏡頭跟著安托萬走到玄關拿了書包回到餐桌寫作業(yè),安托萬的畫外音和高跟鞋腳步聲同時響起。
從媽媽回來到安托萬出門買面粉,這一段的所有對話和動作總共只用兩個鏡頭來完成。這里的第一個長鏡頭其實是一個很明顯的鏡頭內部蒙太奇的使用,表現了媽媽脫外套、取圍巾、走進廚房,卻省略了她是如何發(fā)現沒有面粉的。
人物運動的節(jié)奏較快,畫外空間的使用較多,在特呂弗如此處理之下的畫面就不顯得沉悶了。由于分切較少,而人物調度較多,形成了空間的壓縮感和人物的被限制感受,而這一切又都是和特呂弗整體的視聽追求相統(tǒng)一的。
特呂弗為《四百擊》締造了一個堪稱完美的經典結尾,這一組永垂影史的長鏡頭主要有4個:安托萬把足球丟入球場之后轉身跑出去,鉆過圍欄跑向遠方,這里基本采用的全景俯拍。躲過教官追捕,安托萬跑在馬路上,在這一段長達1分20秒的奔跑跟拍中,沒有音樂,全景呈現,純自然的環(huán)境音讓我們對種來之不易的短暫自由,更加感同身受的興奮。接下來音樂響起,鏡頭在緩慢搖過塞納河之后,再一次對準了安托萬縱深漸漸跑遠的背影。安托萬從陡梯上跑下來,一路跑到海邊的沙灘上,在浪花里隨意的玩耍,攝影機從搖拍到跟拍,景別從大全景到全景。這個長鏡頭沒有結束,最后安托萬轉過身,向攝影機直面走來,鏡頭急推,全片定格在安托萬的臉部特寫上,從此安托萬迷惘而脆弱的眼神,成為了和蒙娜麗莎的微笑一樣讓人津津樂道的、舉世聞名的表情。
這組長鏡頭中依然有攝影機和人物的雙重調度,導演對此種調度的把握在影片中也達到了爐火純青的極致地步。特呂弗企圖通過這組奔跑的長鏡頭讓觀眾感受到安托萬長久壓抑情緒的一次徹底釋放。然而看到大海的他并沒有看到自由,所以才有了安托萬最后回頭時特寫定格的迷惘眼神,這也是所有關于反叛和逃離的隱喻里最為明顯的一個。
總之,《四百擊》這部“作者電影”真實而真誠。法國電影的發(fā)展歷程始終表明,它在藝術上的主張是不斷創(chuàng)新的,如特呂弗一般的法蘭西藝術家們總是在不斷努力樹立自己獨特而又新穎的表現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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