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terlude:
2013年8月21日,早上8點32分,上海
“你好!這里是The Killers團隊的Michael,現(xiàn)在為你轉(zhuǎn)接Ronnie Vannucci。”
(電話那頭傳來The Killers鼓手和一位女性的對話,但網(wǎng)絡(luò)電話的空洞感仿佛是將第十任Doctor Who與摯愛女伴Rose隔開在兩個時空的那堵墻——哦,我們并不是在說對這位鼓手有什么特別的執(zhí)迷啦。總之,不明狀況的15秒過去了。)
(又是5秒,伴隨著Q禮貌壓抑的“哈啰哈啰,請問聽得到嗎”。如果你碰巧看過英劇《Coupling》,就知道在有些情況下通話中的沉默會變得如何一發(fā)不可收拾。)
(幸好這種情況沒有發(fā)生,我們能聽到對方了。)
Q:“你好,Ronnie,很高興你能接受Q中文版的采訪。恭喜你們前兩個月在溫布利體育場舉行了精彩的大型演出。我一直對溫布利的后臺很好奇,他們的設(shè)施怎么樣,比如有特別豪華的廁所嗎?”
(越洋電話讓人不適的延遲出現(xiàn)了,此后它就像這場采訪中的第三個談話者一樣賴著不走,直到掛斷的一刻。)
Ronnie Vannucci:“呃……這些大型場館不就是這樣嘛,寬寬的走廊,一個又一個大房間,吃的喝的……”
Q:“哦這樣……那當(dāng)晚有什么有趣的事發(fā)生嗎?隨便哪個樂隊成員的趣事都可以?!?/p>
R:“呃,我不知道,不記得有什么有趣的事了……”
Q:“啊?”
(一天后在與來上海小住的Spector前吉他手Christopher Burman吃飯時——詳情見本刊下期“與他們一起吃飯”欄目——他一本正經(jīng)地教導(dǎo)Q:“這種冷場的時候你就該接一句:‘比如,有沒有人往更衣室里扔條蛇?。俊保?/p>
R:“演出前一天,我睡得一點不好。事實上,那天最讓我記憶深刻的其實是來了很多家人朋友,我們就好像回到了中學(xué)的返校節(jié)一樣?!?/p>
When We
Were Young:
Palma Violets主唱Chilli Jesson?20歲。Jake Bugg?19歲。The Stypes?據(jù)說今年在英國演Reading音樂節(jié)時他們還不能喝酒。與大西洋對岸的這些早早加入行業(yè)競爭的小兄弟一比,美國賭城拉斯維加斯的“殺手”們簡直成了無趣的大齡青年——主唱Brandon Flowers 20歲時還沒混出什么花樣,就已經(jīng)被第一支樂隊開除,因為他“不想一起搬到洛杉磯”;吉他手Dave Keuning在報上打廣告尋找聽“Oasis、Smashing Pumpkins、Bowie、Radiohead”的同道中人組樂隊時已經(jīng)25歲了;鼓手Ronnie Vannucci Jr.6歲開始打鼓,嫻熟的爵士鼓技巧為業(yè)內(nèi)所稱道,但如果沒有The Killers,他也許真的就安分地在老家當(dāng)一名婚禮攝影師了……啊,對不起,差一點又忘記了貝斯手Mark Stoermer,你似乎能找到很多像他一樣安靜、個頭又特別高的貝斯手,而且外號都叫“溫和的巨人”。
于是乎,針對他們?nèi)ツ甑牡谒膹垖]嫛禕attle Born》回歸原初的意圖,就有某些刻薄的英國媒體揶揄:這些老大不小的美國人又在企圖塑造美國最了不起的“新生代”樂隊的形象了。
然而無論The Killers如何成為英倫評論人的笑柄—當(dāng)然Kings Of Leon在這方面的遭遇更慘,他們還是當(dāng)仁不讓的成功者:四張專輯均在英國及愛爾蘭排行榜上排過第一,前三張專輯銷量已超1500萬,多部影視作品用他們的歌作為配樂。
可就在輝煌光環(huán)背后,他們始終是音樂圈中可以解釋社會心理學(xué)中所謂“社會刻板印象”的一個典型范例:來自別號“罪惡城市”的拉斯維加斯的他們,除了樸素直白的青春履歷,即使在今天仍然維持著正直得令人驚訝的生活作風(fēng),和許多人定義的搖滾明星相去甚遠。據(jù)說Brandon Flowers五六年沒有喝酒了,激動的女粉絲、其他樂隊,甚至舞臺上伴唱的歌手都讓他緊張。這個完美主義者也許會在心情愉快的情況下回答旁人半開玩笑的關(guān)于他信仰的摩門教的問題,比如摩門教能不能喝可樂,但是在更多情況下他會選擇謹慎回避。
Battle Born:
The Killers的樸實作風(fēng)中最讓人動容的是對家鄉(xiāng)的愛,而這種熱愛在音樂上表現(xiàn)得尤為誠懇。在Brandon Flowers 2009年的個人專輯里就有一首歌名叫“Welcome To Fabulous Las Vegas”。而《Battle Born》,戰(zhàn)火中而生,指的就是美國南北戰(zhàn)爭后建立起的、拉斯維加斯所在的內(nèi)華達州。The Killers在英國一炮而紅,直到2008年憑借一首“Human”躋身世界范圍內(nèi)的頂尖樂隊,“Battle Born”這個名字可謂恰如其分。
法國詩人蘭波說“生活在別處”,讓我們頗感有趣的是,已經(jīng)通過努力來到別處的The Killers對于英國這片勝似第二家鄉(xiāng)的、鏖戰(zhàn)多年的戰(zhàn)場,始終保持著一種疏離。也許這就解釋了“生活在別處”背后的真諦:別處永遠無法企及,我們永遠停不下腳步。
Q:“除了溫布利,The Killers今年夏天在懷特島音樂節(jié)壓軸的這場也特別盛大呢!你們覺得音樂節(jié)這個玩意兒,英國人玩得有什么不同嗎?”
R:“英國人特別享受音樂節(jié),在他們那兒音樂節(jié)已經(jīng)成了一種夏天的傳統(tǒng)。這種氛圍好像在我們美國并沒有。”
Q:“那美國人在夏天做什么?”
R:“你是說美國人?”(是的,不然呢……)
R:“(憨笑兩聲)我不知道唉,就是那些事吧?!?/p>
(現(xiàn)在暫停,倒帶。好了,讓我們想象一艘綁架了許多英國藝人的UFO正從美國上空飛過,它不小心把我們的鼓手吸走了,又不小心掉下了某個話癆的英國主唱:
X:“咱們英國每年有那么十來天可夏天了!音樂節(jié),啤酒,溫布爾登,草莓,郊游,遠足,在海濱曬太陽!”)
(再次按下播放鍵。)
Mr. Brightside
R:“不過說起來,我們今年在美國也有不錯的回憶啊,尤其是芝加哥的Lollapalooza,這也是很值得一去的音樂節(jié)?!?/p>
Q:“啊,是的,你們的偶像,New Order的Bernard Sumner還與你們同臺了(The Killers這個名字取自New Order MV“Crystal”中的一支虛構(gòu)樂隊)。”
R:“沒錯,你知道嗎,最棒的一點其實是,我們在這些年與他成了很好的朋友,有過幾次難忘的合作?!?/p>
(Q突然想起了一個本來躲在A4紙角落的問題。)
Q:“對了,聽說你們有位音響師,就是網(wǎng)名叫‘NoiseGeek的那個,以前為英國樂隊The Vaccines工作……”
(讓人抓狂的延遲和雜音突然在這一刻“強強聯(lián)手”。)
R:“你說啥師?音什么……哦,The Vaccines,他們挺不錯的啊,我們也在現(xiàn)場看過他們,很棒。咦,我們?yōu)槭裁丛谡fThe Vaccines?”
(Q此時慶幸還好沒來得及吃早飯,實在沒有力氣噴出來。)
Q:“我們都知道10月你們將第一次來中國,在北京和上海演出。對這里的觀眾有什么期待嗎?”
R:“經(jīng)過這一切,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不去期待。我們能做的就是奉獻震翻全場的演出,目標只有一個,希望來看的朋友們,你們會覺得這票買得值?!?/p>
平心而論,這并不是期待中的那種妙趣橫生的5分鐘對話,Ronnie Vannucci正經(jīng)到我們甚至沒把“如果The Killers要和他們最愛的Hard Rock Café合作推出主題套餐,應(yīng)該包含哪些食物”這樣的問題問出口。但是面對如此踏實、誠摯、對音樂充滿熱愛的樂隊,我們確實很有信心,這個10月,你應(yīng)該不會浪費買下那張門票的任何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