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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娟的素描本

2013-04-29 00:44:03牛沖
延河·綠色文學 2013年9期
關(guān)鍵詞:劉川婆子王平

牛沖

“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在空氣中蕩漾開來,門后雜毛狗的耳朵頓時立了起來,身體上一圈一圈的黑白點隨著聲音的震動抖動了起來,它似乎在用一種習以為常的恐懼等待著門后主人的到來,這種威風只有它的主人擁有,也只有主人能夠讓它的五臟六腑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走路帶來的一陣風貼著地面呼嘯而來,沖散空中凝結(jié)的熱氣,似乎想登高狂呼。碎花褲子在炎熱的夏日顯得格外刺目。秀娟臉色凝重,褐色的皮膚上一顆黑痣上下跳動,怒氣沖沖地走入堂屋對著正在看電視的患有風濕的丈夫大聲地怒吼。

“看,看,看,就知道看,老李家蓋房子,都快把咱家的墻根挖了,把我剛栽的樹都拔了,你還有心思在這看?天天就知道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你出去看看,幾個小楊樹苗葉子齊刷刷的黑了,跟刷上機油似的,操他祖宗,占我們的地,還弄死咱的樹,你就不吱一聲。你除了看,還能干什么?”

秀娟說著就把電視關(guān)了,她氣呼呼地呼著白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汗珠子從臉頰處順流下來,滴落在地板上泛起一股鹽腥。她往沙發(fā)上狠狠一坐,整個空氣跟著下墜了起來。

“你是不是又跟別人吵架了,早跟你說了,跟他們說也沒有,人家那門子當村長的當村長,當鎮(zhèn)長的當鎮(zhèn)長,你能干什么?”丈夫顯然已經(jīng)習慣了秀娟那粗暴的作風。

“你怎么就那么孬,你說我嫁給你圖什么,天天躲這躲那,光腳不怕穿鞋的,你怕什么,跟他們打,拼了,當官不為民做主,還有沒有天理,沒事還得什么風濕,出去干活三天兩頭的疼,孩子嗷嗷的上學,這都需要錢啊,你倒是出去掙點?。俊?/p>

“沒辦法,天要下雨,人要嫁人,誰叫天它這么做,陰天就這個樣子?!闭煞蛟缫呀?jīng)經(jīng)歷過秀娟的狂風暴雨,他似乎習以為常。

“少給我說有得沒的,你是不是想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天天就知道貧,也不知道我媽那個時候看中你哪了?”

秀娟說著走到墻根處拿起鋤頭沿著小路往地里走去。

麥收過后,留下大量的麥稈沒地方處理,上面下來禁令,說嚴禁燃燒麥稈,燃燒者只要逮著就處拘留和罰款,麥收時節(jié)也沒人敢燒,現(xiàn)在玉米都長到了小人高了,人的膽子也跟著肥了。遠處濃濃的黑煙在空中飄蕩開來,嗆人的氣味彌漫整個大地,秀娟的臉上落滿了灰塵,把本來就不白的臉映襯得更黑了。秀娟這輩子都沒有想過會嫁給現(xiàn)在的丈夫王平,在她的嘴里王平就是一個窩囊廢。當年的她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但是少說也是個高中生,而且人也長得漂亮,在村子里也是數(shù)得著的。

曾經(jīng),秀娟也希望自己和丈夫好好奮斗,以后在城里買棟房子,帶著兒子都搬到城里去,過城市人的生活,可是這種希望都過去多少年了,似乎早已爛在秀娟的肚子里了,自從王平打工受傷后就再也沒有提過。

汗水從她的兩頰順流而下,和著灰塵黏糊糊地貼在秀娟的臉上,肩上的毛巾起不了作用,成為了擺設(shè),秀娟在玉米攏里不斷的前進著,鋤頭翻起的泥土混雜著一地的潮氣洶涌而上。

“兒子不爭氣,整天就知道玩,沒一個正形,不是捅這邊的簍子就是捅那邊的簍子,總之只要他在家里就沒有一天安生的,一說到鋤地、除草、上肥,爺倆一個也不動?!毙憔晗氲竭@,氣就不打一處來,按照她的理想,雖不至于嫁到王公貴族之家也不能到這步田地,即使是騾子也沒有她這么累。

想著想著,秀娟用鋤頭的力氣就更足了,從地里翻出一只只白白胖胖的地老虎,它們翻著身,痛苦的扭動著。秀娟看著地上白花花的東西,一腳踩上去,黃色的汁液從腳底溢出來,秀娟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繼續(xù)沿著地壟往前移動。

盡管秀娟抱怨丈夫沒用,窩囊,可是她還是千方百計的從一個神婆子那里淘得一個偏方,治療王平的風濕,也不算是風濕,反正一到陰天就疼。神婆子說不是風濕,她就認為不是風濕,盡管很多人都給她說是風濕,仍然改變不了她的想法,人們都不相信她是高中畢業(yè),連她兒子也不相信,她才不管兒子信不信,見了兒子照例是破口大罵。

那天天下著蒙蒙細雨,路上濕漉漉的,夾著雨絲的涼風微微的吹著,秀娟穿著一件花布襯衫,拐著一個提籃匆匆趕往一個村子。這個村子離秀娟這里有段距離,秀娟聽說那邊有個神婆子,就要去看看,比誰都用心,她起來時,兒子和丈夫還在睡夢中。

神婆子放她進去后匆匆地關(guān)上了門,說這是天機不可泄露。秀娟信以為真,偷偷的向里屋瞄了一眼,一座披著袈裟的神像端然的靜坐在蓮花座上,面前是一個香爐,香爐里殘存著幾根已經(jīng)燒完的檀香。神婆子院子里幾只鵝在嗷嗷地叫著,和里面的神像顯的極不搭調(diào),但是這并不妨礙秀娟虔誠的神情,她把提籃放在一邊,向神婆子述說著她所遭遇的一切,其實問的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她的丈夫和兒子。神婆子并不是一個老到掉牙的老嫗,而是一個中年女人,和秀娟大抵相當,臉的下顎長著一個大黑痣,這一點似乎和秀娟如出一轍,所以這個神婆子老說秀娟和她有緣。

“大姐,你看我丈夫怎么樣?”

“你先抽個簽?!鄙衿抛诱f著從桌臺上取出竹筒讓秀娟取出一個簽,她拿回看了看。

“你丈夫有過傷,并且現(xiàn)在還沒好。”

“還真是的呢,打工摔傷過,現(xiàn)在膝蓋一到陰天就疼?!毙憔陜裳垓\的望著神婆子,心里暗暗想,這神婆子有兩下子。

“不過沒事,后來就會消解了,這傷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p>

“對,對,吃了很多藥,看了幾家醫(yī)院,治好過一段,過了一段時間又復(fù)發(fā)了,大姐你看看有什么法子沒?”

“這是后福,沒事,你去野地里找一種草去,現(xiàn)在不多見了,不過認真找的話還是可以找到的,用那做藥引子,放在熬的稀飯里,長期喝下去,保準好,那個草的名字我也不記得了,土名字挺難記的。”神婆子說著給秀娟描述著草的外形。

秀娟連連稱謝。

“來,上把香?!鄙衿抛訌呐_子上拿出一把香遞給秀娟。

秀娟虔誠地跪倒在神像面前,口中振振有詞,她無非是希望丈夫的病快點好,兒子明年高考能夠考上一所好大學,她連連磕了九個響頭。

“大姐,你看我兒子呢?”

“你兒子啊,是大富之象,你兒子是不是下午兩點生的?”

秀娟努力從記憶中搜尋那個產(chǎn)后的下午,蒼白的面容,丈夫帶著賭錢贏的雞蛋伏在她的床頭,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呼喚著她的名字。

“好像是三點的吧?”秀娟一臉的疑惑。

“不對啊,應(yīng)該是兩點的,你是不是滴水了?”神婆子若有所思地看著秀娟。

“好像是的,輸了兩瓶液。”

“這就對了嘛,以后的福大著呢,你不用管他?!鄙衿抛诱f著又遞給了秀娟一把香。

秀娟又磕了九個響頭,秀娟心滿意足的把一提籃的東西饋贈給神婆子了,并且約定明年還會來看她。多年后,當秀娟再次想起這位神婆子時,她痛恨的咬牙切齒,地都被她的腳震動響了起來,但是她又無可奈何,畢竟命運不是靠她自己決定,因為生活這張網(wǎng)太堅固了,她在妥協(xié)中過習慣了,不太習慣新生和嘗試新事物。

從地里回來,秀娟在村子西頭的溝渠邊搜尋著神婆子所說的那種草,小腿被草秧子拉開了幾個口子,不住地往外面冒血。這些血對于秀娟不算什么,就如一個蚊子叮咬了一下,最壞就是起了包,疼一下。

這種草很稀有,幾乎已經(jīng)絕種了,如今的鄉(xiāng)下越來越不像鄉(xiāng)下了,更像是廢墟。秀娟將苦苦找到的草裝進兜里,想著回去得趕緊做飯,老王都等不及了,也該到了吃藥的時間了。

回到家時,秀娟看到父子倆在院子里切開個西瓜,吃的不亦樂乎。

“吆,你們倒好啊,我一個人累死累活的在地里干活,你們爺倆卻快活的像個神仙,你也不管管老李家,你就是一個窩囊廢。還有你,小兔崽子,昨天你們班主任還在給我打電話告你的狀,在學校不好好學習,老欺負別人,你吃的比別人壯是吧?吃的壯有什么用,不用到正地方,整天搞歪門邪道。”秀娟怒氣沖沖地說著。

“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蓖跗叫ξ目粗鴥鹤樱^續(xù)吃著手中的西瓜。

兒子也配合的很好,和王平相視一笑,趕緊切了一塊西瓜,遞給秀娟。

秀娟想笑又沒有笑出來,接著說。

“知道孝敬老娘了,是吧?平常都干什么去了,就知道要錢,要錢,你娘是銀行,是吧?”秀娟說著接過兒子遞過來的西瓜咬了一口。

那天晚上看新聞,新聞聯(lián)播播放西南發(fā)生了特大地震,數(shù)千人因此而喪生,很多小孩無家可歸,地震伴隨的泥石流、洪水又一并發(fā)生,很多房屋被淹沒,很多樹木被洪水沖掉。全國各地都在踴躍捐款,各行各業(yè),演員、歌星、經(jīng)濟學家、教授、學生都紛紛獻自己的善心,某某又捐了幾百萬,某公司又捐贈了幾千萬,整個電視都在播放這些內(nèi)容。

“要是咱有錢,咱也捐點,看那小孩,真可憐?!毙憔瓿灾S瓜,準備把丈夫王平和兒子吃剩下的飯送到廚房。

“我們學校也組織捐款了,我捐了五塊,別人很多都捐五十?!眱鹤涌粗憔暾f。

“不錯,善心不能和錢等價,以后有錢了,咱也多捐點,要是再有錢,咱也領(lǐng)養(yǎng)一個小孩?!?/p>

秀娟說著端起了碗,剛才電視上出現(xiàn)的事情確實讓她心有慽慽焉,看著那些小孩平行的眼光,她都有了惻隱之心了。

“老王,你說那老李家咋辦?。磕阋膊恢ㄒ宦??!睆膹N房里傳出秀娟洪亮的聲音,臥在大門口的雜毛狗倏地拔地而起,不知道因為秀娟的聲音,還是因為秀娟手中的剩飯。

那邊只有電視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yīng)。秀娟是個急性子,一步并兩步的走到里屋指著王平喊起來。

“我剛才沒聽見,這事不好辦,也是你,你沒事硬招惹人家干嘛呢?人家蓋房子就是想把咱墻根那點地給占用了,你用栽樹的方法能阻擋啥?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告訴你,回頭咱們一起去他家商量商量,看看他有啥說法?!?/p>

“你就知道窩囊,沒見過你這樣的,咱這就去?!?/p>

秀娟其實心里明白丈夫說的對,但是她表面上又不能承認,所以只能還用強勢的話塞了過去。丈夫王平雖然有點懶,但是腦子并不差,做事很溫和,并沒有秀娟那種火氣。秀娟沒有嫁給她之前也是很秀氣的一個姑娘,可是這幾年操心、糟心的事情太多了,秀娟慢慢變成了這樣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王平的病。他是家里的頂梁柱,可是自從病了之后,基本上所有的家務(wù)活都是由秀娟一人承包。除了家務(wù)活,秀娟在農(nóng)忙之余,還去城里打零工,和她一起高中畢業(yè)的幾個同學混的都比她強,有的都混到法院檢察官了,想到這,秀娟就心里一酸。

“現(xiàn)在都啥時候了,還去?大晚上的,凈談這些糟心的事情?!蓖跗侥闷疬b控器換到了軍事頻道。

“還看軍事頻道,就你那腿,八輩子也當不了軍人,稀飯你還喝不喝?”秀娟說著進了廚房。

兒子和丈夫“細嚼慢咽”著稀飯,嘴里不斷的咀嚼著稀飯里的花生。

“就喜歡媽做的稀飯,真好喝,早說讓你去城里開了粥店,開了準火?!眱鹤雍戎憔?。

“又開始揀好聽的讓你老娘聽了,是不是又開始要錢了?!?/p>

“媽,你怎么老往那邊想啊,你看我啥時候跟你要錢了?!眱鹤诱f著笑了起來。

“明年你就高考了,你悠著點,別整天玩玩的?!毙憔杲又f。

“知道啦!”兒子答應(yīng)了一聲,跑到自己屋子里了。

秀娟偶爾在深夜里懷疑過自己的人生,嫁給了王平,把自己最美麗的時光都奉獻給了這個家,她在沒結(jié)婚前,總是幻想這,幻想那,幻想有個溫馨的家,好看的房子,不再種地,偶然休閑休閑??墒侨缃竦乃鄲?、勞累,仿佛在伺候著兩塊沉重的包袱,但是這兩個人的一言一行又都牽動著她的心,神婆子說了,熬過了最寒冷的冬天,她一定能夠看到鳥語花香的春天。她不知道這個春天會何時到來,也許根本沒有春天,其實她也沒有想過春天。

盡管生活苦悶,丈夫溫和懦弱,但是丈夫從來沒有和她吵過嘴,處處讓著她,她想,還能在哪里再遇到這樣一個好丈夫呢?而且還有兒子,在秀娟的心里,兒子有著巨大的地位,可是兒子就是不爭氣,不好好學習,還整天跟著不三不四的人混日子。這些人就像秀娟心中的刺,偶爾會把她刺痛的睡不著覺。她想如果把兒子的這些朋友全部趕出兒子的圈子,她也許會好受些。她夜里都能聽到自己的靈魂的聲音,就像下雨天雨滴敲打路面發(fā)出的聲音,在腦海里泛起漣漪,泛起整個蝴蝶般的幻想。

“人到中年了,還這么幻想。”

每次她幻想時,總會有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似乎是人生的回聲,在她整個身體山谷里震徹。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跟王平做愛,那個時候的王平還沒有如今半禿的頭,還是一個英俊瀟灑的小伙子。至今,她仍然記著王平撫摸那里留下的溫度,顫抖的、痙攣的、混合著白天和夜晚的酒精,就像那里駐留著無數(shù)只蝴蝶,隨著他的挑逗,一下子飛了出來,翩翩起舞。如今的她,月經(jīng)時斷時續(xù),她都沒有告訴王平,還在堅強的擔負著家里的所有。

誰能說外表的堅強不是為了掩蓋內(nèi)心的懦弱呢?或者故作堅強本身就是一種懦弱。

那天,秀娟心血來潮,鐵定了心要去街上買件衣服,兒子還特別的鼓勵她。

“老娘自從你爸受傷之后,除了去你爸工作廠里討工資時,穿過一件新的,黑心工廠還死活不認賬,把我的新衣服都撕扯爛了,從那以后我就再沒穿過,也沒那個閑錢去買。唉,我都不知道這幾年怎么過的?”她哀聲嘆息地對著兒子說。

兒子聽后大吃一驚,感覺聲音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這哪是媽媽,分明是一個人到暮年的老人在說著自己人生后悔的事情。

“哎呀,你現(xiàn)在省錢,你給誰省???都是白眼狼,你不經(jīng)常說我么?”兒子好說歹說的把母親勸著了,讓她去買件新衣服。

站在鏡子面前,穿上碎花連衣裙,秀娟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丑,盡管歲月在她的眼角處刻下了斑駁的魚尾紋,但是高挑的個子仍然把她與眾人區(qū)分開來。沒有說話之前,那種年輕時候的秀氣仿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只是因為長期的習慣,手腳多少有點粗糙,那雙白皙的手早已經(jīng)消失于紅塵歲月里,如一把灰燼被風吹散開去。有多少個時日,在秀娟的素描本里,她每時每刻都應(yīng)該活的優(yōu)雅而高貴,不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生氣,更不會為了買一件衣服而和老板大砍價格。

這件衣服非常符合秀娟的心意,可是她不愿意就以這樣的價格購買,什么時候,她那顆高貴的心早已經(jīng)被現(xiàn)實的生活和瑣碎的命運所折服,并且陷入其中。

恰巧,說實在的,人生本來就有很多巧合構(gòu)成,只不過有人把那種偶然歸為不可置信的驚奇之中了。

劉川,這個市藥監(jiān)局的局長,曾經(jīng)也是秀娟的同班同學。盡管人已經(jīng)到了中年,但是修長的身高仍然使他顯的英俊瀟灑,再加上這么多年位居高位,擁有著一流的口才和令人過目不忘的儒雅風度。就在此時,他碰到了老同學秀娟,除了秀娟身上的衣服之外,他跟秀娟沒有任何相通之處,甚至他的手都比秀娟的白皙和光滑。

“好巧啊,你怎么在這?”劉川好奇的打量著秀娟。

如果不是劉川說話時是對著秀娟說的,她絕對不會和這個人說話,她努力的去搜尋記憶,想從記憶里找到這個人,可是無論她如何搜尋,還是沒有找到。一絲慌亂掠過她的心頭,面前的這個人的穿著太過規(guī)矩和高貴,她不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是什么,想必是非常高貴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面前的這個人曾經(jīng)因為沒有衣服穿而穿著父親破舊的夾襖去上課,可是已經(jīng)今非昔比,兩個人的地位也早已經(jīng)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了。

“你是?”秀娟看著劉川,一臉的疑惑,聲音也變了溫和了,畢竟這是一個她“沒見過”的人。

“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劉川,你原來的同桌,你不知道了嗎?”

秀娟這才恍然大悟,她心中充滿了焦急和憂慮,她委屈的付了衣服所需的所有錢,為了不顯得自己太過于寒磣,直接將剛買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她也一樣,有著女人的虛榮心,盡管在過去的時間里,生活已經(jīng)把它消磨殆盡,可是此刻,它們——虛榮心又容光煥發(fā)了。

“哦,劉川,我記得記得,你現(xiàn)在混的太好了,都好多年不見了,你還記得我,真是太讓人感動了。”秀娟表露出高興的樣子,盡管這種樣子并不是她發(fā)自心底的,但是這是禮儀所必須的。

“走吧,請你吃飯?!?/p>

“真的?”

“那必須的,這都多年不見了?!眲⒋ㄐχf。

坐在餐館里,兩人都好像有話要說,可是卻一句也說不出,似乎時間早已經(jīng)把話語消磨殆盡,不留一點余地,把大量的空白交給了他們兩個。沉默在空氣中暢快的浮動,像一只飛蟲鉆入秀娟即將窒息的大腦里。

兩個中年人對坐著,秀娟緊張得大腿上冒出了些許冷汗,她想早早的逃離這種場合。她不愿意見到以前的任何同學,因為她如今的處境是比任何人都要差的,她還有那么一點點虛榮心,她恐懼自卑所帶來的疼痛。

把空白交給上帝吧!

“你過的怎么樣?都好久沒見過了,自畢了業(yè)以后都沒見過?”劉川看著秀娟。

“哦……”秀娟遲疑著不敢說話,如果可能,她更愿意沉默。

“結(jié)婚,生子,家庭主婦,呵呵,看著你混的不錯?”秀娟苦笑一聲。

“還行吧,孩子有機會讓我看看,你沒有聽說過我?”

“聽說?”

“你不看新聞嗎?我是咱市的藥監(jiān)局局長啊?!?/p>

秀娟羞紅了臉,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羞紅過臉了。她感到很是尷尬,她甚至很少進城,電視更是很少看,她怎么可能去打聽劉川是誰呢?

“哦,我不經(jīng)??措娨?,很少看,現(xiàn)在的你這么牛,行啊?”秀娟努力從臉上擠出一點笑容,即使這一點笑容也費了她很大的勁,她感到她和對面這個男人不是一個階級的,盡管只是坐在他的對面,但是自己就感覺有一種無形的自卑,這自卑是自己給自己的,曾幾何時,她也夢想過嫁給一個功成名就的人。

“嗯,應(yīng)該看看電視的?!?/p>

“真不好意思啊!對了,你過的怎么樣?你愛人呢?”秀娟顯的拘謹,本來到口的“媳婦”又被吞了進去,改口叫了“愛人”。

“離了,有一個女兒,在國外留學?!?/p>

劉川沉默了許久說出的這話讓秀娟吃驚不小。

“你那么成功,她怎么可能離開你呢?”

“事業(yè)不等于愛情,我很失敗?!眲⒋ǖ男那轺龅嗽S多。

秀娟感覺她沒有什么話要說,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沉默。兩個人都沒有心思吃飯,秀娟更像一個傾聽者,她一直在傾聽劉川的訴說。她無法感受一個事業(yè)上風生水起而感情上一塌糊涂的人的失落,她只是感覺這些都和她無關(guān),她想迅速的逃離這里。

秀娟就像一個抽空的殼子,里面什么也放不進去,即使是她自己的感情,更別提劉川的了。

劉川喝了一點酒,話也更加的多了,他道出了憋在他幾十年前的秘密——曾經(jīng)暗戀過秀娟,但是這種傾訴并沒有激起秀娟心中的任何漣漪,甚至連一個泡沫都沒有。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不心動。

眼前的這個男人,瀟灑,事業(yè)有成,這曾經(jīng)是她夢想的東西,可是當她看到這個她曾經(jīng)夢想的東西時,卻感到異常的失望,她感到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即使為了自己曾經(jīng)的夢想。她的藍圖里既沒有劉川這樣的人,也沒有王平那樣的人。也許能讓她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兒子,盡管兒子是如此的不爭氣。

臨走的時候,劉川想借機握一下秀娟的手,秀娟終究避開了,她寧愿活在精神出軌的世界里,也絕對不允許自己現(xiàn)實出軌。她都不知道這些想法為什么突然襲擊了她的身心。是的,假如她這個時候投入了劉川的懷抱,也許她真的能夠得到她曾經(jīng)夢想的東西,也能夠改善家庭的條件,她承認她是個虛榮的人,自卑的人,但是她也承認自己更是一個傳統(tǒng)者,不可能冒險,也不敢冒險。

她的心里始終有著家庭感情,這種牽絆就像骨頭一樣,埋在了她深深的肉里。

這一天的經(jīng)歷勝過秀娟一年的經(jīng)歷,回去的路上,秀娟的腦子始終迷迷糊糊的,她分辨不出汽車的行駛方向,她甚至分辨不出風吹的方向,可是當她一推開大門時,一股活力立馬從丹田直沖腦門,讓她從迷糊中清醒開來,也許這就是家對于她的作用,盡管家在農(nóng)村,幾間平房,沒有豪華的裝飾,只有破舊的門窗和一只“汪汪”亂叫的雜毛狗。

“老不死的,我不回來,你們就不知道吃過飯刷鍋,是吧?不就一天不回來嗎?看看這些破碗。”秀娟說著開始端起碗往水池里泡,她似乎一看到這些家庭瑣事就有一種特別的親切,一旦手頭有活兒干,她是一刻也不肯停留的,即使她穿著剛剛買回來的碎花連衣裙。

“媽,你這身裙子真好看。”兒子喊著要王平出來。

“成天天在外面就學這些本事,油嘴滑舌?!北M管秀娟口口聲聲中都是罵聲,但是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老王,今天去老李家找個說法去啊?”秀娟覺得穿著這身裙子看起來妥帖,顯的像那么回事,劉川的事情早已經(jīng)放到了她的腦后面,只要她一沾上俗世,她八成又恢復(fù)到了原來的樣子,這一點連趴在地上的雜毛狗都知道。

“你不去,是吧?天殺的,我怎么托給了你?”

秀娟惱的直跺腳。

“你不去,我去?!彼咂鹇穪韼е魂囷L,狠狠地摞給王平一句話,大搖大擺地踏出了大門,往老李家走去。

只聽見門外一陣互相對罵聲,那罵聲刺耳悠長,打破夏季的長度,似乎想把深深的秋季趕緊解放。罵聲在空中沸騰,旋轉(zhuǎn),把左鄰右舍全部都驚醒了。他們巴不得有這樣一出鬧劇出現(xiàn)在他們的生活里,以消解他們苦悶的人生,紛紛伸著脖子圍著看,就像看著兩個斗雞不斷的撕咬對方,這種女人的戰(zhàn)爭最能引起左鄰右舍的注意。秀娟氣呼呼的走進家門,可是家里面只有一個半病的丈夫和一個混日子的兒子。為什么非得讓她承受這一切?這一切都這么的瑣碎和要命,它把秀娟的內(nèi)心切的稀爛,她似乎早已經(jīng)麻木了這種生活,但是她又深深的依戀這種生活,這種生活給她一種活力,給她一種安全感,這種安全感絕對不是長期的習慣養(yǎng)成的,這種安全感更像是這種生活固有的一種屬性。

她想起來劉川。劉川這個人的身影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他瀟灑、成功,對她有那么點意思,而后她又想到了偷情,愉悅,竊喜,罪惡,這些詞匯又一股腦鉆進了她的思維,一刻也沒有停止旋轉(zhuǎn)。那些她夢幻的東西真的到來時,她卻又害怕了,甚至是恐懼,她只覺天昏地暗,迷迷糊糊的。后來,劉川幾次給她發(fā)過信息,傍晚回來時,秀娟就會看到短信上的內(nèi)容,王平似乎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秀娟一個也沒有回,即使她內(nèi)心渴望某種不可得的機會和契機,去享受偷得的驚喜,但是她終歸拒絕了這種思想的作祟。她感到他跟劉川不是一個階級的人,現(xiàn)在是她配不上他,不是她要不要跟他。配不上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種自卑所帶來的精神因素把秀娟曾經(jīng)的藍圖一點一滴的肢解,毫無留情,寸土不讓。

生活中泛起的一絲漣漪也被秀娟刻意的拒絕了,她幻想她的生活色彩斑斕,同時她又拒絕著生活泛起的任何一絲漣漪,她甘心情愿的活于當下瑣碎的生活,這種生活帶來的安全感讓她感到她的存在。盡管她對于這個家的期望已經(jīng)消失了,她也不指望通過她和王平的努力在城市買套房子,過上城市人的生活,她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平的病根能夠祛除,兒子高考能夠考上個好學校。

說來也奇怪,兒子都快到二十了,胡子沒有,甚至連蛋毛也沒有,這一點兒子也是心中忐忑不安,在某個下午,兒子向父親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爸,你看我這么大了,為什么我下面一點毛也沒有,人家都跟原始森林似的,而且那地方好像還經(jīng)常疼,看我,連胡子也沒有?!?/p>

王平剛開始聽的時候感覺很詫異,但是他又說不出什么,總感覺是不是某種激素太少的作用。

“小孩子家,還沒發(fā)育呢,慌什么?那疼,說明在長大,快撐破皮了?!蓖跗叫χ鴮鹤诱f。

晚上王平把這事給秀娟說。秀娟一屁股從床上坐了起來,把王平都嚇了一跳,好像有種預(yù)感在秀娟的心里生成,這種預(yù)感說不上是意識,更像是一個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她也描述不出這個事情是什么,但是就像一塊石頭壓在她的胸口一樣,堵得慌。

“老王,兒子是不是有事啊,是不是有病啊。”

“兒子遺傳你,才不會有病?!?/p>

“要不,咱過幾天帶他去看看醫(yī)生,他那樣也不正常啊。過兩天他就開學了,以后都沒時間了?!毙憔陻蒯斀罔F的說,這話語里有一種命令,有一種毋庸置疑的語氣。

“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發(fā)育晚。睡了?!蓖跗秸f過后倒頭睡了下去,風扇在這個漆黑的夜晚“嗚嗚”的叫了起來。

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今年兒子要高考,正如秀娟期待的那樣,神婆子所許諾的事情竟然發(fā)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神婆子所說的藥草起作用了,王平的病似乎好了,不管是打雷,還是下雨,他的膝蓋都不再疼了。與其說是神婆子神機妙算,還不如說是秀娟的堅持不懈打動了老天爺。秀娟每天晚上都給王平熬粥喝,已經(jīng)堅持了兩年,雷打不動的堅持終于感動了老天爺,讓他原諒了王平上輩子所作的孽。秀娟燒幾炷香,連續(xù)磕了幾個響頭,對于神的虔誠能夠拯救萬物是她雷打不變的信念。多少人學知識是為了科學,盡管秀娟是個高中生,但是她有一點是別人無論如何也不理解的,連她自己的兒子也不理解——迷信。

秀娟她娘有次害病,幾乎病的昏迷不醒,是一個神婆子念叨用香灰泡水把她娘救活的。原先的秀娟從來不信這些東西,可是自從那次之后,她便堅信不疑,人有一種信仰總歸是好的,它解救著自己的靈魂,讓它們歸于平靜和安詳,盡管有一種消極避世的意味。

“這樣丈夫就可以干些事情了,不用我每天累死累活的了,我也可以輕松一會了?!彼械叫闹幸还煞潘芍说?,以前都是懸在半空中,如今心愿終于著了地。

秀娟想帶些東西去拜訪那位神婆子,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又把她打擊了,幾乎是致命的,把她所有的信念都擊穿了。也有那么一個時候,秀娟萬念俱灰,她感到自己就像電影里面的一個悲劇,她任勞任怨的活著的時候,生活并不真的允許她任勞任怨的活著。

兒子下體突然的紅腫了起來,并且疼痛難忍。她看到豆大的汗珠從兒子的臉頰處滑落,就像一塊石頭在她的心里來回的滾動,那一刻,她才感受到一股徹骨的悲涼和心痛。盡管平時,她是如何謾罵兒子的不爭氣,但是當真的到了這一刻,她發(fā)現(xiàn),她所有的夢想,包括過去的,現(xiàn)在的,未來的都抵不上她的一個健康的兒子。

“醫(yī)生,我兒子他……”秀娟焦急地看著從急救室走出來的醫(yī)生,她感到一萬分的緊張,就像在用生命做賭注一樣。

“你兒子他……”醫(yī)生停頓了一下。

秀娟“哇”的一聲哭了,眼淚決堤而流,順著臉頰,順著心臟,順著所有的命運開始泛濫,淹沒了她所有的知覺。她捂著自己的嘴巴和眼睛,捂著幾乎要碎裂的心哭泣,身上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劇烈的抽搐,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流血。

是啊,她平時如此的堅強,干男人干的活,她什么都干。她為了這個家她付出了所有。她不怕別人怎么看她,因為她擁有整個生活,盡管生活是瑣碎的,煩心的,但是她離不開它,這生活里有王平也有兒子,突然命運把兒子從她身邊抽走,就像從她的身體里抽出一根骨頭,她的兩只腿,現(xiàn)在只剩下一只。她現(xiàn)在的心情就像被壓路機狠狠的壓在了心臟上,幾乎沒有預(yù)留任何空間讓她休息,她痛苦,她幾乎把自己哭昏。

誰能說堅強不是一種懦弱呢?命運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可能是中毒了,我們對他的身體做了一次全面檢查,身上有一種微量元素超標,這種微量元素幾乎不存在家畜之中,即使是草中也是很少見,它存在于一種叫做‘刁藍的雜草中……”

“什么?”秀娟幾乎是歇斯底里了起來,淚水和汗珠混合在一起,任何人都無法將它們區(qū)分開來,因為此刻的秀娟已經(jīng)分不清什么是淚水,什么是汗水。它們表征著秀娟已經(jīng)處于一種昏死的休克狀態(tài)。她的精神已經(jīng)提前進入了寒冷的冬季,甚至來不及吐出一口氣。

“不過即使食用它們也沒什么事情,只不過和其他的東西混合飲食的話,可能會有害,而且是慢性的,只有積累到一定的程度才會爆發(fā),送來的太晚了?!?,醫(yī)生帶有著極大的遺憾說。

這些話就像一把把刀子,割裂著秀娟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寸寸見血,它像是掏空秀娟身體的機器,不斷的加足馬力,急速旋轉(zhuǎn),這些旋轉(zhuǎn)所發(fā)出的嘶啞聲如一把剪刀,剪裁著秀娟腦袋里的每一根神經(jīng),每一根神經(jīng)上面都寫滿了“兒子”的名字,而這些剪刀是殺害兒子的兇手。

“秀娟,秀娟……”

王平終于也喊了起來,只不過是在他妻子昏厥的時候。王平內(nèi)心的波瀾絕對不比秀娟的少,可是他必須忍受巨大的傷痛去撫慰另一個有著巨大傷痛的秀娟。因為他深知,秀娟要強,但是內(nèi)心軟弱,哪怕見到任何一個要飯的或者受過災(zāi)難的人她都會有惻隱之心,這樣的人難道還很堅強嗎?難道她的心還不比豆腐軟嗎?許大爺自死了老伴后一直孤零零的一個人,秀娟經(jīng)常找他聊天,給他解悶,你能說這樣的人是鐵石心腸嗎?

王平從沒有抱怨過秀娟,因為他知道秀娟為這個家付出的太多了。

可是命運總是喜歡我行我素,從來不征求任何人的意見。

她愛她的兒子,她的迷信,她的虛榮都是為了什么?都只是為了一個健康的家庭,在夢中,她只要夢見兒子坐在她的膝蓋上說“媽,你做的稀飯真好喝?!睍ⅠR驚醒,渾身冒冷汗,起初她想拿起一把菜刀把那神婆子給砍死,但是很快她又打消了這種念頭,因為是她迷信的,不是因為神婆子。可是這種解釋能帶來什么?什么也帶來不了,兒子沒了,兒子沒了。

秀娟在夢中吶吶自語,手里拿著剛給兒子求得的“上上簽”,簽上說兒子會考上一所好大學,以后學習的時間還長著呢!過去對兒子的叫罵僅僅剛過去一年,現(xiàn)在回憶起來仿佛昨日。本來兒子今年會考上一個好大學,因為他是大富之象。她深信,她的春天即將到來,因為王平的病好了,兒子也即將考上大學??墒且苍S根本沒有春天,甚至春天都沒有路過秀娟。

曾經(jīng),秀娟為她的未來做過很多素描,但是這個素描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做了一輩子的夢,最終竟然是以噩夢結(jié)束自己的夢。

“媽,你做的稀飯真好喝?!?/p>

秀娟再次被這句話驚醒了,她渾身出了一身冷汗。王平起來看著她,給她倒了杯水,拍著她的背,嘆了聲氣。

“沒事,真的沒事。”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住進城市里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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