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上草

何輝煌和妻子周瑩瑩共同打理著一家小公司。

這幾天何輝煌兩口子發(fā)現(xiàn)一個小孩子老是在他們住的小區(qū)附近乞討。那小孩子大概九歲模樣，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別人問他話，他除了搖頭就是咿咿呀呀地，看來是個聾啞孩子。何輝煌給那個小孩子拿過兩次一元兩元錢。后來只要看到他，那個小孩子就要向他伸出臟兮兮的手，何輝煌從沒有拒絕過。

何輝煌兩夫妻原來有個兒子，叫寶寶。去年，寶寶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一輛剎車失靈的小車奪去了年僅八歲的生命。要是寶寶還在的話，也跟這個聾啞孩子差不多大了。每當想起兒子，他們兩口子就禁不住要抹眼淚。

何輝煌想了幾天后試探著對周瑩瑩說：“要不我們先把這個孩子給養(yǎng)著，要是他父母找來了，我們再把他還給他父母好了，就算是做件好事吧。”

周瑩瑩對領(lǐng)養(yǎng)一個聾啞孩子多少有些不愿意，但她知道老公太想孩子了，也就答應(yīng)了。

他們給那個聾啞孩子洗澡、理發(fā)又買了新衣服，嘿，你別說這小家伙長得眉清目秀蠻精神的。何輝煌看著看著眼淚就又下來了，他們給這個兒子取名為寧寧，意思是希望他平平安安。

何輝煌和周瑩瑩白天打理生意，就讓寧寧在家里玩玩具。因為這學期已經(jīng)過去了一半，他們打算下學期送他去聾啞學校讀書。他們問過寧寧，他連字也不識呢，得從一年級上起。何輝煌還教寧寧看電視，但小家伙總是搖頭，怕是因為他聽不見不喜歡看電視吧。

雖然家里多了一個人，但一家三口相處得倒也其樂融融。反正何輝煌兩口子不缺錢。只不過，十多天后，何輝煌交物管費時，發(fā)現(xiàn)電費多了不少。他問寧寧，寧寧總是搖頭不明白。多就多吧，也就幾十元的事。

何輝煌兩口子越來越喜歡寧寧，他們甚至準備在了解孩子的基本情況后到民政局去辦理正式的收養(yǎng)手續(xù)。但這天他們回家時，發(fā)現(xiàn)家門口多了一男一女兩個鄉(xiāng)下人，年齡跟何輝煌兩口子差不多。那男的一見到他們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先生，你是好人，感謝你收留了我的兒子。恩人啦，謝謝啊！”

完了，孩子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來了。盡管何輝煌跟寧寧已經(jīng)有了難以分割的感情，但兒子是人家的，現(xiàn)在人家找上門來了你還能不給咋的？

何輝煌和周瑩瑩把孩子的親生父母讓進了屋里。孩子父親說自己姓趙，叫趙大石，說孩子的母親叫李秀蘭，孩子本來叫小龍的。他們也不知道孩子是怎么跑出來的。他說他們找孩子已經(jīng)找了兩個月了。家里本來就窮，他們?yōu)檎液⒆右呀?jīng)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孩子雖然又聾又啞，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現(xiàn)在他們來是想把孩子帶回去。

寧寧大概懂了他親生父母的意思，他緊緊地抱住何輝煌的手臂不丟。周瑩瑩知道何輝煌也舍不得讓孩子走，她紅著眼圈示意何輝煌拿主意。何輝煌也禁不住掉淚了。

想了半天何輝煌對趙大石說：“老趙，你、你看這樣好不好？就把孩子留在我家吧。我供他讀書，今后他也同樣認你們兩位老人。我、我實在是想要一個兒子啊。你把兒子領(lǐng)回去，在鄉(xiāng)下又沒有聾啞學校，孩子也不能上學。再說，再說我和孩子已經(jīng)有了感情?！?/p>

寧寧好像聽懂了何輝煌的意思，他一把拉住何輝煌的手臂不松。李秀蘭一聽急了：“我的兒子，那怎么能行呢？”

周瑩瑩也責怪何輝煌：“既然是人家的兒子你就還給人家吧！”

“不！”何輝煌說，“我是這個意思。寧寧由我們養(yǎng)，但他算是我們兩家的兒子。另外，另外我可以給你們一筆錢，好不好？”

李秀蘭還想說什么，趙大石給攔住了，他小聲試探道：“你，你能給多少呢？我這可是在賣兒子啊?！?/p>

何輝煌說：“五萬？”見趙大石抽著煙沒有說話，何輝煌又說，“十萬！”

一聽何輝煌愿意給十萬元錢，趙大石兩口子都沒有意見了。周瑩瑩從心底里瞧不起這兩口子了，為了錢連兒子也賣啊？

何輝煌起身去臥室，說是去取存折。周瑩瑩聽他在里面小聲打了一個什么電話，過了好一陣他才從臥室里出來。他來到寧寧身邊，愛撫地摸著孩子的頭說：“寧寧，你應(yīng)該跟叔叔說實話。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寧寧抬起頭來驚恐地望著他。周瑩瑩更是丈二和尚摸著頭腦，何輝煌說的是什么?。亢⒆幽睦飼f話？

趙大石兩口子的臉變得煞白。趙大石站起來，拉起孩子的手說：“走，我們回家?！?/p>

何輝煌冷笑一聲說：“你們還走得了嗎？”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了。周瑩瑩開門一看，門外站著幾個警察。

原來這是一個詐騙團伙。

何輝煌告訴周瑩瑩，上個月發(fā)現(xiàn)家里的電費增多后，何輝煌就憑空多了個心眼。一天上午他悄悄地回家，發(fā)現(xiàn)寧寧正在哈哈大笑地看動畫片。這說明孩子根本不是聾啞人，又聯(lián)想起不久在報上看到過有壞人用孩子‘放飛鴿的事再加上今天認親就更確定了，于是報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