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壽
一、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題目。
莫言答《南方人物周刊》記者問
人物周刊:聽說宮崎駿的電影您都看過?
莫言:對。最早我看《千與千尋》,感覺很好,后來有人贈過我全套碟,我全看了,很好看!呵呵,看多了就會發(fā)現(xiàn)里面也是有一個模式。往往是一個青澀的、十二三歲的美少女,和一個小伙子,朦朧的愛情。一般他們踏入一個人類從來沒有來到過的驚險世界,這個世界為惡的勢力掌控,但惡中必有善。里面有些人物是善惡難分的,主人公會受到善的庇護,最終還是在善的力量的幫助和感召之下,重新回到人間,當然也包括她自己的勇敢精神。實際上就是一個成長小說的性質(zhì),經(jīng)過痛苦和磨難,回到正常世界里就成熟了許多。
人物周刊:什么魔力讓您把每部都看完呢?
莫言:首先是好玩,就是每部里面都有不同的動漫形象,我也喜歡可愛的形象。另外,每部里面都有很緊張的氣氛,很神奇的東西。我很喜歡《大提琴手》,這是他很另類的作品,主人公在樂隊里總受指揮批評,于是他就回去苦練,于是不斷有人來拜訪他,一會兒來了個青蛙,一會兒來了個啄木鳥,一會兒來個別的小動物,蟋蟀之類,用他們不同的方式來教他演奏。探視他的小動物,往往都有痛苦,求他幫助解決,每個人都教他一招,像一場夢。結(jié)果等他下一次出現(xiàn)在劇場里,他的演奏一下變得光彩奪目,把所有人都鎮(zhèn)住了!動物教給了他最高超的大提琴演奏技術(shù)。這個很有象征意味,就是說,真正的藝術(shù)在大自然當中,如果一個人為了藝術(shù)而藝術(shù),不去了解大自然,不去了解生活,你的演奏技巧或藝術(shù)水平是不會提高的。因為你人生境界高了,對自然認識深了,對音樂理解也深了,你的演奏技巧就升華了。
人物周刊:海明威說,“對一個題材不能倉促動筆,也不能擱置過久”。
莫言:我覺得,這個“不能擱得太久”,倒也未必。當你突然產(chǎn)生創(chuàng)作沖動,如果不馬上動筆,真的會冷淡下來,也許會有另一段創(chuàng)作沖動把你前面的壓制住了。我覺得,首先,我的小說截至現(xiàn)在為止,大部分在生活中都有原型,這些原型在心里面像種子一樣成長,這個人物越來越熟悉,當我感到對這個人物的價值越來越有清晰的認識時,我開始創(chuàng)作。
比如《生死疲勞》里的“藍臉”,就是我們鄰居,所以這個小說我最早就想寫這么個單干戶。我們上小學(xué)時就經(jīng)常看到他,后來他上吊自殺后,我們又跑去看他的尸首。我一直認為他是小說里的重要人物,但突出表現(xiàn)哪一點呢?我以前沒想到,或者沒想明白。《蛙》里面,姑姑是我看中的第一個人,她把我接生下來,怎樣寫她、表現(xiàn)姑姑的哪一面呢?一個勤勤懇懇的婦科醫(yī)生?一直想到應(yīng)該表現(xiàn)姑姑靈魂深處的痛苦和矛盾,而且想到了她晚年一些贖罪的行為時,我才感覺到可以寫。
人物周刊:很多訪談中,您這一代作家都表達了對自身寫作的充足信心,但也有人曾謹慎地表明了自己對把握時代經(jīng)驗的力不從心,不知您有沒有相似感覺?
莫言:我想,任何一個人都不敢說自己對時代的把握能夠做到游刃有余。你說那些批評家,他們也把握了這個時代的核心精神了嗎?也未必。無論一個人的眼界多么寬闊,實際上也是很片面的。每個人的價值觀,自己都認為正確無比,實際上也是相對的。當然我不是強調(diào)相對論,我們要求一個作家去完全把握社會,這是一個奢望。但是,我們可以要求一個作家盡可能地去從時代精神中提煉出一種核心的、具有相對普遍性的東西,這個要求還是不過分的,就是這個東西也很難辦。究竟什么是最有價值的東西?我們現(xiàn)在經(jīng)常強調(diào)人文關(guān)懷、慈悲、懺悔,慢慢變成了口號,甚至變成一個打人的棒子。我寫了懺悔,我以為寫得很深刻。但也有人說你這懺悔是種片面的理解,你根本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懺悔。你和我說說什么是真正的懺悔。他說托爾斯泰啊、陀思妥耶夫斯基啊。但是我覺得他們也不是和現(xiàn)在的社會那么合拍,也是陳舊的東西。所以一個作家只能寫出一個相對正確的東西。
人物周刊:您如何看中國當下的現(xiàn)實?
莫言:現(xiàn)在中國的現(xiàn)實就是一團亂象。我在法蘭克福書展時講過,這個社會雖然一團亂象,但是這個社會沒有崩潰,沒有四分五裂,說明它有種內(nèi)在的秩序,不全是國家機器的強力在維系,還有種內(nèi)在道德維系它。這個社會還是有一種最基本的價值,還有一種最基本的凝聚力,大概就是人類的良知,善的東西。
(節(jié)選自2012年第36期《南方人物周刊》)
1. 請概括說明莫言欣賞宮崎駿作品的理由。
2. 請根據(jù)莫言的回答,為文中橫線處填寫合適的問題。
3. 結(jié)合訪談內(nèi)容,請說說莫言是如何看待對當今中國的把握的。
(答案見本期欄目“參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