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的第二個皇帝就是劉邦和呂后的兒子,漢惠帝劉盈。司馬遷在流傳千古的《史記》中居然不為他單獨列傳,實在讓人感到遺憾。
他生于公元前211年,當時還是秦始皇三十六年。
漢惠帝是個年輕的皇帝,16歲就繼承了皇位;也是個短命的皇帝,7年后就去世了。這和他的母親有直接的關(guān)系——登基做皇帝是母親呂后的功勞,英年早逝也和母親的所作所為有著極其重要的關(guān)系。他代表了皇二代中十分重要的一類——母親控制下的二世祖。
“期期以為不可”——繼承之路并不平坦
劉盈是長子,但被劉邦看好的卻并不是他,而是戚夫人所生的劉如意。
劉邦喜歡劉如意,有幾個原因。一是愛屋及烏。戚夫人是山東定陶人,西漢初年的歌舞名家,擅長跳“翹袖折腰”之舞,長于鼓瑟,節(jié)奏分明,情感飽滿細膩,劉邦聽后常常不由自主地隨聲唱和,高興時兩人開懷大笑,憂傷時相對唏噓不已。而與呂雉的結(jié)合,更多的是政治因素,更何況呂后兇悍善妒。二是劉如意聰明伶俐英武果敢,而劉盈性格相對柔弱,相比之下,劉如意的性格更接近劉邦。三是更深層次的原因——劉邦有自身的危機感,希望選擇一個強悍的接班人,確保他所創(chuàng)建的大漢江山千秋萬代永不變色。
無奈西漢初年的那些開國大臣們都認準了劉盈是地地道道的嫡長子,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與劉邦進行抗爭。
大臣們?yōu)槭裁匆獜娏铱範幠??這其中的緣故很多,其中比較重要的可能與“秦鑒不遠”有很大關(guān)系。秦為什么傳至二世就亡了國了呢?當時人們認為,不立嫡長子扶蘇而立少子胡亥是一個重要原因。既然已經(jīng)上了劉邦的船,每個人都不希望這條船很快沉下去,因為這不只是劉氏家族的事兒,它關(guān)系到大漢帝國每個大臣的利益。
強烈抗爭的大臣形形色色,有個名叫周昌的大臣聽到劉邦要廢掉太子劉盈時,口吃的毛病突然發(fā)作,憋得面紅耳赤卻又非常頑強地說:“臣……期期……以為不可?!彼褎疃簶妨?,也為后人留下了一個成語——期期以為不可。
呂后處于近乎瘋狂的狀態(tài),整個帝國被她踩在腳下,仁慈善良的劉盈只能生活在她巨大的陰影下
公元前195年,當了12年皇帝的漢高祖劉邦箭傷發(fā)作,在長安病逝,劉盈接了班兒。劉邦并沒有明確規(guī)定呂后不可以干政,于是,劉邦死后,呂后與劉盈同時君臨天下。
劉盈原本是一個非常仁義、非常反對暴力和流血的模范青年,卻非常無奈地目睹了發(fā)生在他身邊的、由他最親近的人導(dǎo)演的一幕幕你死我活、爾虞我詐的悲劇。
呂后已經(jīng)處于一種近乎瘋狂的狀態(tài),整個帝國都被她踩在了腳下。在呂后看來,她對劉邦的付出和劉邦給予她的回報是那樣的不成比例,自尊心極強的呂后感到難以名狀的壓抑,她的人性扭曲了,她要報復(fù)——凡是劉邦喜歡的,她一律憎惡;凡是劉邦堅持的,她一概反對。
最離奇的是,她做主給自己的兒子皇帝劉盈,娶了一房妻子,這個妻子不是別人,乃是劉盈自己的親姐姐魯元公主的親生女兒,也就是說,他這個舅舅,娶了自己的外甥女。
這種婚姻,在中國古代有一個專門的術(shù)語,叫做“亂倫”。惠帝的痛苦,“地球人都知道”。
由于存在心里障礙,惠帝與他的外甥女結(jié)婚7年,沒有后代。呂后瞞天過海,抱來別人的孩子說是他的兒子;甚至還有傳說,說呂后親自請人來給劉盈帶上綠帽子,“借種”為劉盈生孩子。
對惠帝刺激最大的,莫過于老媽修理戚夫人,這件事最終要了惠帝性命。
呂后掌了權(quán),第一個要修理的就是情敵戚夫人。對戚夫人的修理是逐步升級,一開始是罰戚夫人干粗活、當苦力,最后把她變成“人彘”,就是人豬。她把戚夫人手腳斬斷,舌頭割掉,雙眼捅瞎,丟到豬圈里。
呂后深感得意,騙劉盈來看“人彘”,劉盈面對如此血腥,受到嚴重打擊和驚嚇——正如今天的一句網(wǎng)絡(luò)用語——“人怎么能這樣無恥?!”
劉盈覺得這個世界如此丑陋,已經(jīng)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了。即位幾年來,母親雖然強悍,他仍能夠有自己的作為,善良的他減收百姓賦稅,廢除禁止民間私人藏書的法令,完成了長安城的全面修建……他在非常有限的時間和空間里,盡可能地做了一些于國于民有利的事情。然而,老媽的殘忍與血腥,給了他致命的一擊。“人彘”的慘狀時時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他無法繼續(xù)朝政了,他開始靠醇酒婦人麻痹自己,一年多后黯然離世,年僅24歲。
班固評價劉盈,說他是“寬仁之主”,這個評價是比較公允的
劉盈去世,謚號孝惠。“孝”即孝子善于繼承父親的事業(yè),“惠”則有“仁慈、柔順”的意思。這個謚號,可謂概括了劉盈的一生。
班固在《漢書·惠帝紀第二》中說:“惠帝……可謂寬仁之主。呂太后虧損至德,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