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義瑞 王作鵬
在村間,提起壓場,四十歲以上的人們還會想起是怎么一回事。生產(chǎn)隊時期,隊上沒有機(jī)器,夏季收麥或秋季收豆收谷等脫?;顑?,都得撿個好日頭靠鋪在場園里用碌碡打,沒個場園打糧與曬糧是不行的。我們村八個生產(chǎn)隊,村邊各有各的場園。每到麥子炸芒時,人們就忙著壓場了。
場園地一般是固定的,這是村人根據(jù)自己種莊稼收獲時運輸?shù)姆奖愫蛨鰣@地的土質(zhì)選中的。壓場說來輕巧,真正把一塊松軟的土地壓得既平整又結(jié)實,用做打麥,確是一件費力活兒。逢上旱天,人們先得挑水把場園地刨著坑兒泡透,然后再鋤起來,至少也得二十厘米深。待用木板刮平,潑上水把地浸潤均勻了,再拉起碌碡和石磙壓緊。用碌碡,得預(yù)先給碌碡擰一件草衣穿身上。這草衣是用麥草編制的,壓扁后十分滑溜,壓場時就不會沾泥。(人們俗稱為毛耷撒)碌碡一頭粗一頭細(xì),隨身長刻有長棱,使用時需按上軸架,系住繩套,大頭在外,小頭在里,人按順時針方向走“圓場”。此時,有人要拎起裝有草木灰的條編糞簍,追趕著向前滾動的碌碡朝它身上點一些草木灰,這是因為草木灰具有一定的吸水性,短時內(nèi)能把地里的水分吸收到地的表層。碌碡滾過幾遍,光滑的草衣會把場園地拍打結(jié)實。哪里顯出水漬漬亮錚錚的樣子,說明這場園已壓得是火候了。過了,再用石磙子壓一遍。石磙子比碌碡身子骨粗大,周身平滑,用它壓即可把碌碡“啃”的痕跡找個平整,以增強(qiáng)整個麥場的光潔度。
草木灰是頭天傍晚隊長打發(fā)人挨門逐戶收集的。平素,隊上在每家收的灰要過秤記工分,壓場用灰就例外了,沒人為這小事計較,只圖個豐收。
下地路過的人們會停下站在場外跟壓場人聊幾句,扯扯坡里麥子的收成及其它莊稼的長勢。
水缸、掃帚、木锨、碌碡、木杈、馬車推車等湊上場邊,甚是一派麥?zhǔn)諝夥?。村婦和孩子們也圍來場邊看熱鬧。
場園晾干白光光的。麥子還未登場,隊上就派幾個老頭在場園屋子整理農(nóng)具,擰著草苫,并頗費心思地照看場園,生怕孩子或有牲畜闖入損壞,那樣打麥會有沙土的。
常言道:夏至打完場。場園前后只用了半來月就不用了。把小麥送上公糧,留足種子,每人只分得三五十斤。別看少,每個人都還是露出笑顏的。在地里播種是為了收獲,而今糧食上場,這到了嘴邊的收獲,人們望著場園更掩飾不住心中溢出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