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晚榮
隨著相機的普及,圖像的獲取變得越來越容易,制像者們也不必再服從國家意志或長官意志,而可以根據(jù)自己關(guān)注的題材進行拍攝,這讓中國涌現(xiàn)出了一批非常優(yōu)秀的紀實攝影家。比如用四十年時間記錄黃河從源頭到源尾變遷的朱憲民;幾乎僅憑一己之力推動中國鄉(xiāng)村教育希望工程的解海龍,他拍攝的大眼睛已成為中國攝影中的經(jīng)典烙??;用三十年時間記錄東北大工業(yè)興衰的王玉文;一直拍攝自己生活的城市上海的陸元敏;還有于德水、吳家林、安哥、侯登科、胡武功、王征等……雖然這批中國攝影家的作品足夠有力,但與西方大師相比,他們鮮少有專門的研究者問津,加之在國際上平行展示的機會太少,所以在國際上他們一直處于被埋沒的狀態(tài)。
雖然機會很少,但我所知的一些在海外展出的中國紀實攝影展卻存在機會被濫用的情況。比如政府宣傳部門做的展覽,就會大量用一些紅燈籠、舞龍舞獅的概念化圖像來進行展出。但是這些東西在我們中國人的現(xiàn)實生活中已經(jīng)很難看到,這種渲染不真實的美好只會讓拒人千里之外、讓西方讀者不能接受。而另一些民間機構(gòu)策劃的展覽則會展示一些非常邊緣化的中國生態(tài),這也并非是中國的普遍現(xiàn)實。我更傾向于展示的是與中國人日常生活息息相關(guān)的景象,即真實的中國。如2010年新華社在歐羅巴尼亞中國年中展示的《中國:從五十年代到現(xiàn)在》,以及2012年在美國多所大學巡展的《圖像證史》紀實攝影展中,我都盡可能回避與中國政府意識形態(tài)相關(guān)聯(lián)的所謂“大事件”,而是從一個媒體、一個普通人的角度出發(fā),從一個平視的視角展示了中國這數(shù)十年來的發(fā)展歷程。這兩個展覽將中國人六十年來在苦難中的尊嚴和神圣性展現(xiàn)出來。告訴歐洲觀眾中國人面對困境獨有的氣質(zhì),告訴他們苦中作樂、隨遇而安、天人合一、道法自然這些中國生存智慧如何滲透在中國人的骨髓里。溫和的展覽并不影響我們誠摯與堅定的立場。雖然沒有政治表述,我們的展覽卻持續(xù)、清晰地表達了中國特殊的歷史環(huán)境以及中國的要素與稟賦。
從這幾個展覽的社會反映中我們也看出,無論是民眾,還是歐美學界,對我們的展覽都給予了足夠關(guān)注,那些圖像讓他們看到了“概念”之外的中國,他們看到了中國人的生存,也看到了中國的發(fā)展,每次展覽過后都有很多觀眾向我們索取展覽資料,以便更深入的了解這個展覽,或者說了解中國。在國家的文化輸出概念中,紀實攝影是一個非常好的平臺,但目前這樣的機會目前還不夠多,還需要更多懂得紀實攝影的官方或民間組織更加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