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怡
我們不只是用相機拍照。我們帶到攝影中去的是所有我們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聽過的音樂,愛過的人。 ——安塞爾·亞當(dāng)斯
第一次穿白紗,是在瑯勃拉邦。早晨,坐在湄公河畔喝一杯咖啡,吃幾個像油條一樣的當(dāng)?shù)匦↑c心,別有滋味。每個女孩都會有一個白紗的夢,可你知道嗎?每一件白紗也都有自己的夢,當(dāng)它在尼羅河畔的帆船上飛舞時,仿佛隨著風(fēng)兒在吟唱著古老的秘密,又像是在低訴情侶的甜蜜。曼妙的白紗將墜入愛河的兩個人包圍,在帆船的夾板上翩然起舞。風(fēng)兒在吟唱,我們在遙望,白紗在飛舞,印著尼羅河畔的余暉纏綿我們的夢鄉(xiāng)。
于我而言,就像是這樣一場夢,一場春天里的夢。真摯,單純,熱烈,美好而又飄渺。只有照片在告訴我,那一切,都是真實的。
11月,我來到了瀘沽湖,帶著白紗。這次,也是為了給朋友拍攝婚紗照。
一對相愛的人兒,一段難忘的旅程,一件夢想的白紗,一個美麗的故事,一段永恒的回憶,讓我們的旅程浪漫而美妙。旅途中的拍攝我總能發(fā)現(xiàn)不一樣的風(fēng)景和別樣的美,這次也是如此,仿佛前世約定一般,我尋找到一棵枯樹。在我眼中,他有著生命的頑強和力量,那股勁兒,一直延伸到了樹枝的末梢。
到達(dá)瀘沽湖時已經(jīng)下午四點多了,化好妝一切準(zhǔn)備完畢后差不多快六點了。而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那棵枯樹時,陽光已經(jīng)照不到這棵樹了,我已經(jīng)錯過了拍下他的最好時機,但是即便如此,我依然愛他,因為我不知道當(dāng)我們?nèi)邕@枯樹時,是否還能像這枝條,將美麗和生命力延伸到每一個末梢。即使沒有人關(guān)注,也能向著陽光微笑,生長而自得其樂。
但起碼,我希望自己有天可以如此,所以盡管旅途辛苦,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有時候,只能赤腳在樹林里穿行,即使一身泥漿也感到快樂;有時候,差點從摩托車上摔下來,在沒有路燈的黑夜里,被它燙傷,只有一聲慘叫劃過了黑夜的寂靜;有時候,背包的食物口袋上爬滿了螞蟻,大叫一聲后,淡定地抖掉它們;繼續(xù)香香得吃掉它們;有時候,為了拍到一張滿意的照片,淋著雨也不愿錯過眼前的美景,全然地忘記這時自己還處于生理期;有時候,坐在公路邊攔車,在太陽下暴曬呼吸著穿梭車輛的灰塵,任憑皮膚變成黝黑色。
我曾憧憬過埃及的異域風(fēng)情,卻從沒去憧憬過一個阿拉伯家庭的笑容和他們的生活
十幾年前,有人問我:“如果不考慮任何的費用問題,你想去哪個國家走走。”
我說:“埃及。”
對于尼羅河的憧憬,對于異域風(fēng)情的迷醉,對于法老時代的探秘,埃及,就這樣進(jìn)入了我的想象中。
現(xiàn)在,這一切都實現(xiàn)了,可似乎也并沒有使我曾經(jīng)的想象得到滿足。在埃及呆了二十多天,就快離開的時候,提前了幾個小時到達(dá)機場,坐在凳子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我正埋頭在日記本上寫東西,一個當(dāng)?shù)毓媚镒哌^來坐在我身邊,沖著我笑。我也向她笑笑。她很自然的向我說著她的語言,我有點茫然地看著她,然后她向我比劃了個拍照的手勢。我以為她是要我?guī)退退募胰撕嫌啊?/p>
于是,我站了起來。她又拉我坐下,笑著又往我這邊靠近了點。我突然明白,原來她是想要和我合影。我連忙笑著點點頭。拍完后,她笑著用阿拉伯語說著“謝謝”,然后站起來離開了。那一刻,突然有些不舍,我追上她,又比又劃地表達(dá)了我也想留下一張和她的合影。于是,我們再次坐在一起,看著彼此微笑。
遠(yuǎn)處一群小孩子在天真地笑著,跑著;旁邊的婦人優(yōu)雅地整理著面巾;壯年人相互交談;老年人坐在凳子上看著這一切微笑……
我曾經(jīng)憧憬過這里的異域風(fēng)情,法老陵墓的神秘,尼羅河的浪漫,卻從沒去憧憬過一個阿拉伯家庭的笑容和他們的生活。去憧憬那些真的感動心靈的東西。
而真實,總是會打破想象的狹隘,因為它總是在想象之外出人意料地發(fā)生著,如此溫暖而貼近心靈。
我們始終不該忘記,離開,是為了更好的回來
流浪,或許是每個人心里的夢,也包括我在內(nèi)。能走很遠(yuǎn)的路,能到達(dá)很遠(yuǎn)的地方,仿佛在每個人心里,都是件了不起的事情。曾經(jīng),我也這么認(rèn)為。但08年從內(nèi)蒙回來那次,我重新思考了很多。 那次我和一個女生從成都到了內(nèi)蒙,之后又到了西安。本想從西安就返程。突然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問我在哪里,我說正在西安玩。他說,那從西安繼續(xù)走。他第二天一早,就坐飛機來到了西安。于是,我們租了個車,一路驅(qū)車到了寧夏。那次,我真的很深刻的感到,旅行是一件容易讓人迷失的事情。那一刻,我只想,就這么一直走下去就好,沒有目的,也不要回來面對工作和一切該擔(dān)起的責(zé)任。
如果不是因為在西安租的車,我可能真的會不顧一切的,什么都不管的走下去,我承認(rèn)我骨子里是瘋狂的。我曾經(jīng)也無比推崇這種瘋狂。
從寧夏回來的時候,有種嚴(yán)重的失重感和莫名的煩躁感,厭煩眼前要面對的一切。在之前的旅行中,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只是這次特別的嚴(yán)重。我想,這種感受很多人都有過。我曾經(jīng)也佩服浪跡天涯的人,如今,我依然佩服。而我更佩服的,是那些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堅守5年,10年,甚至更久的人。那些為了自己的父母,或者家庭而舍棄掉許多自己的愛好而對他們盡職盡責(zé)的人。
如果說,流浪者可以順著自己的性情任意行走是了不起和勇敢的,那么,定居者可以逆著自己的性情為了愛的人為了一份責(zé)任而留下來,是更了不起和更勇敢的。如果說,在一個風(fēng)景宜人的地方有一份寧靜和超然的心境是讓人佩服的。那么,在一個紛擾的世界中仍然有這份心境的人是更讓人佩服的。
旅行能帶給人很多收獲,也確實容易讓人著迷。但我們始終不該忘記,離開,是為了更好的回來。 編輯 劉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