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瑩
阿魚拿來一本筆記本讓大家記錄想說的話。封面是一株大樹,樹葉是濃烈而纏綿的綠色。那時候剛剛開學,九月,我們初三。樹葉已經(jīng)鋪天蓋地地落滿操場,踩在上面會有窸窸窣窣的聲響。飽滿的嫩綠和枯燥的深灰剛好是顏色鮮明的對立面。
筆記本到我手里的時候只剩最后一頁,我咬著筆頭不知道該怎么下筆。我只好一頁頁地翻過,像是看一幀幀緩慢播放的話劇,“咿咿呀呀”的吳儂軟語里有我們盛大開放著的青春。
阿魚。她說——
還想和死黨一起去看電影、逛街,還想陪老媽老爸去爬山看胭脂色的桃花,還想養(yǎng)一只黑金魚,看它像黑色綢緞的尾巴在水中慢悠悠地舒展。
王莞。他說——
我哥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玩伴,也是最閃耀的存在。
所以我想要變強。要變得比我哥更好。我不想再在他的光芒下黯淡。我希望每個人都可以看見我,通過我自己的努力,而不是我哥的名字。
豆芽。她什么都沒有說。
豆芽是我的死黨,她轉(zhuǎn)學以后大家都很想她。這片空白留給你。
我們,等——你——歸——來——
卿卿。她說——
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有種莊嚴肅穆的感覺。我每天進進出出地看望奶奶,最終發(fā)現(xiàn)的不過是,原來人心是很脆弱的。得病之后,奶奶經(jīng)常覺得恐懼,每天都要和我說過去的事——她故鄉(xiāng)的杏花,稻草,還有她與爺爺?shù)墓适隆?/p>
我每次都會捂著心臟的位置對她說:“這么美好的故事,當然是要由自己好好地銘記在心里最好。”
“你會好起來的,我保證?!?/p>
俞良。他說——
我想要去旅行。
曦夕。她說——
歲月是煙火,在它驚艷綻放開來的時候,我要我愛的人陪我一起看這般的繁華,然后一起前進,哪怕未來路途滿是荊棘,我也能夠,斬斷它。
花顏。她說——
這個月我準備收留一只流浪貓。每天我都可以看見它,深灰色的貓,有碧綠色的溫柔的眼睛。它喜歡趴在廢舊石椅上,春夏秋冬都是如此。無論是給它一次次喂食還是撫摸它的腦袋,它始終是很安靜的,基本不會發(fā)出什么叫聲。多多少少有點緊張,因為我已經(jīng)養(yǎng)了一只棕色的狗,不知道它們能不能夠好好相處。那么,最后一個問題:小貓,你愿不愿意陪我回家?愿不愿意陪我長大?
我提起筆用盡力氣寫下十個字。
小云。她說——
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
寫作隨感
最開始寫《罌粟花的風華》是因為突然看到了一組紅罌粟的攝影。剛剛點開頁面的瞬間,在圖片模糊還沒有顯示完全的瞬間,那幅圖看起來很像一大片美麗溫柔的火焰。然后我就突然很想寫一個既飽滿美麗又尖銳嫵媚的故事。結(jié)果寫完全文我才發(fā)現(xiàn),文章中完整地詮釋出的罌粟花一樣的美麗女人,不是最終成為繡娘的“我”,而是那個眼中永遠藏著驕傲的,秀姨。
而《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僅僅只是為了紀念我生命里出現(xiàn)過的每一個人。之所以說“僅僅”,是因為我所描述的并不完整。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都還有著許多許多的人,我只能用“僅僅”來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