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簡介:作為一塊修仙骨頭壓力好大,躲得過野狗,避過了蟑螂,卻躲不過這個壞心眼的男人,好吧,你要蒸要煮我認了。什么!你要娶?!這是什么烹飪法?
楔子
認識蕭白侯以前,我喜歡一個人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他能保護我不被大黃狗追,安靜地陪著我,為我哼唱一首遠古的歌謠,我就愿意一直跟隨。
認識蕭白侯以后,我喜歡一個人的條件也很簡單……只要他不拿我熬湯,不拿我合體,我便謝天謝地!
作為一塊骨頭,我也不知道自己遇見蕭白侯是幸還是不幸,只知道他拾起我的那個晚上,月光如水一般溫柔,盈盈地照在他一身黑衣上,讓他光華內(nèi)斂,猶如一塊遺世的溫玉。
可惜,他那時的眼神異常玩味,生生折了我對他的好感。
“小骨頭,看來我們是注定要在一起??!”他笑瞇瞇地看著我,模樣清雋可人,但不知道為何我看著他就忍不住一抖,仿佛能預見他提著一口鍋,也這般從容微笑地對我說,“小骨頭,你說今天我們是熬湯呢還是清蒸呢?”
我挺直腰板躺尸,心里一陣緊張。我們神骨一族,多少有些迷惑逃生之法,就比如我,外表粗糙,顏色暗沉,怎么看也是一塊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骨頭,但是能不能瞞過他,我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
他笑了,微涼的手指輕輕撫摸上我的身體,就對我肚子猛地一戳:“嘖嘖,不虧是玲瓏骨,裝死都裝得這么好?!?/p>
我立馬痛得跳了起來。
彼時,我為了躲避容城醉月教徒的追捕,經(jīng)歷千險才從一個劍陣中逃脫,落下滿身傷痕,如此被他一戳,自然痛得無法淡定,身形暴露。
“怎么樣,小骨頭,身子可好?”他還是那樣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卻是怒氣沖沖地動了動身體,拿著身上最尖銳的地方對準他,想一骨頭戳死他。
但他手疾眼快的抓住了我,另一只手輕劃,指尖有血滴落。
一道光波泛起,我頓時全身發(fā)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掙扎,你妹啊,這是什么東西!
很快,血液浸入了我身體,讓我整個身體一陣順暢。
我察覺到不對,我不再掙扎,奇怪地看著自己身體的反應,只見一道奇異的光三彩變換后快速沒入我的身體,然后我的身體恢復了正常,全身傷痛也被治愈。
這是怎么回事?他的血可以療傷?
我奇怪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他卻是輕笑,一把將我收起:“小骨頭,此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要記得對主人盡忠哦?!?/p>
我這才想起滴血認主的事,頓時一臉焦黑,仿若雷劈。
這么說……
剛剛那個反應是……
玲瓏骨的認主儀式!?。?/p>
我在一愣之后,馬上陷入了癲狂狀態(tài)。
啊啊啊!在沒有找到那個人之前,我怎么能認他做主?
要知道,我來這人界都是為了那個人啊,那個人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但他不是蕭白侯?。。?!
我抓狂地一躍而起,卻被他氣定神閑地抓住,他說:“小骨頭,我知道你有些不甘,但無論如何你已經(jīng)無法再認主了,如果說,你千辛萬苦來到人間是為了那個人的話,那你也該知道,我千辛萬苦變成這樣也只是為了你。”
一陣涼風緩緩吹過,我被他握住的身子,莫名一冷。
身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因為他這番話而悸動,那感覺遙遠而又熟悉。
我定定地看著他,但見他柔柔一笑,就把我放進最貼近他心臟的地方。
那樣的溫熱,熟悉得讓我想要哭泣。
他說:“小骨頭,睡一會兒吧,我?guī)汶x開?!?/p>
我緩緩閉眼,不防那記憶深處有誰在問,是誰把誰忘記?
1
我在蕭白侯的懷里睡了一覺之后,還記得自己之前因為他而受傷的事。
那是在他拾起我之前的那個下午。
我所在的平安村,突然遭到容城醉月的人來襲,來襲的人殺人放火,高叫要找玲瓏骨,但那群有眼無珠的敗類,只知來來回回地奔跑,幾次把我踩在腳下,讓我十分郁悶。
于是我認定他們不認識我,借自己的模樣普通準備溜出去,誰知沒跑幾步,就遇到了蕭白侯和白驚羽對峙。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兩個人都是風流瀟灑、儀表堂堂。不過一個一身黑衣,溫雅內(nèi)斂,另一個白衣傾城,騷氣外泄。
騷氣的那個說:“蕭白侯,我還真是在哪里都能碰到你,莫不是本公子走后,你開始垂涎本公子的美貌了?”
內(nèi)斂的那個暗暗輕笑:“白驚羽,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自戀。本來吧,看著你自戀著殺人是件享受的事,但自從你背叛我,我就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怎么看你的臉怎么討厭?!?/p>
“找死!”騷氣的似乎不喜歡別人討厭自己的臉,瞪了瞪眼就與他開打。
那時殺氣如風一樣飄過,我稍稍花癡了一下兩人的美貌和相愛相殺,繼續(xù)逃遁。
孰料天不容我,讓我剛從蕭白侯腳下跑過,就被蕭白侯發(fā)現(xiàn),一腳踢飛,直向白驚羽而去。
眼見自己要充當暗器,戳進白美人的腰里了。
白美人自然橫劍相擋,大罵蕭白侯卑鄙。
然后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我通過他的劍折回到蕭白侯身上,再被蕭白侯擋住重新發(fā)出去,以此往復,我成了一個詭異的折射體。
就這樣,我被他們當成毒標一般丟來丟去,在與刀劍的碰撞中頭暈眼花。
其實,我十分不明白,他們何苦要一邊比著刀劍,一邊提防著暈頭轉(zhuǎn)向的我,但似乎正是這樣充滿危機,才讓這場比試刺激了起來,所有人都一顆心高懸著。
白美人緊緊抿著唇,一臉不甘愿輸?shù)舻臉幼?,那眉如遠黛,眸含春水,若不是故作深沉,還真是我見猶憐。
相反蕭白侯就隨意得多,嘴角一抹輕笑,防得滴水不漏,黑袍飛揚,倒似一個紈绔的煞神。
我被他們夾在中間,有苦不能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他們用武器打得遍體鱗傷,全身疼痛。
好在數(shù)百回合之后,白美人受不住我的挑釁了,一劍把我挑飛。
我這才從暈頭轉(zhuǎn)向中,滾落進一個草叢,休養(yǎng)生息。
然后……
白美人被蕭白侯打跑。
再然后……
我被蕭白侯拾起。
蕭白侯拾起我后,才感嘆剛剛有多險。
原來,白驚羽在加入容城醉月前,曾是蕭白侯的部下,但兩人卻因為玲瓏骨而破裂。白驚羽為了玲瓏骨加入容城醉月,蕭白侯卻堅信容城醉月手上沒有玲瓏骨,于是他便設(shè)了一計,佯稱玲瓏骨現(xiàn)世平安村,引白驚羽前來。
卻不料我真的出現(xiàn)在了平安村。而容城醉月也因為這個消息出動,并為此放火屠村,一為尋找玲瓏骨,二為立威震懾。
不過所幸,我因為模樣普通被容城醉月無視了。
為此,我其實有那么一點點憂傷,因為……模樣的普通,對一塊神骨來說,太不正常了!
2
其實,我有些不明白,白驚羽為什么要找我,并為此不惜背叛蕭白侯,但在我的印象里,他的確有些眼熟,我應該是見過他的。
這本不是我困擾的事,但一次偶遇傲天,讓我想起了自己與白驚羽的過往。
那是寒春二月,蕭白侯帶著我往碧血山莊趕。
路過一個小鎮(zhèn)時,因為我想趁人多偷偷跑掉,便從蕭白侯的衣襟里探出頭,誰知我剛從他胸口掉下去,就被他穩(wěn)穩(wěn)地接在手里。
他笑瞇瞇地看著我說:“小骨頭,你是想被熬湯呢還是泡酒?我正好餓了?!?/p>
我頓時驚恐地看著他,他卻是輕笑,將我握在手里就走向酒樓。
喂喂喂,不帶這樣的,我都沒動了!
我氣惱地從他指縫間偷看他,他卻是一點停下來的想法都沒有,嘴角……嘴角上還留著一抹詭異的笑。
可惡……你說這世上怎么有像他這么討厭的人!
一會兒,他坐在酒樓里,開始本性暴露。
“喂,小骨頭,聽說你很久沒有洗澡了是不是?”
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他又說:“那這次我?guī)蛶湍惆?!?/p>
我白了他一眼,更加不想理他。
這時候,酒菜上來了。
蕭白侯嘴角一彎,突然就打開那小酒壇,把我放了進去。
我頓時驚愕,還沒來得及跳出來,就見他把蓋子合上,然后……他還惡趣味地搖了搖!
我在那酒水中晃蕩,覺得自己都要尖叫了!
酒壇終于被平放,辛辣的酒水如潮涌一般向我襲來,我只覺得呼吸一緊,就開始吸收涌來的酒氣。我震驚了,我深深地震驚了!因為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原來我是那么能喝酒的骨頭。
很快,我就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重了,這時一個聲音遙遙響起:“老板,給我來些酒。”
我頓時愣住,這個聲音似從久遠的洪荒遙遙傳來,一下子擊中了我記憶的最深處,讓我雖然飄蕩在遙遙的酒海里,也能找到歸途。
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安靜了下來,我只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說:“老板,給我來些酒?!?/p>
這個聲音是屬于傲天的,那個我本來要找,要認主的傲天。
在重遇傲天之后,我第一次覺得老天對我不薄,就在我感動得熱淚盈眶,準備一個沖動把酒壇沖破,與他相見時,蕭白侯的嘀咕聲傳來:“不好,他怎么來了?”
然后一陣窸窸窣窣聲,我感覺到自己周圍沒有人了。
蕭白侯竟然扔下我跑了?
我覺得太陽簡直從西邊出來了!
我一陣開心,就準備破壇而出,投奔傲天,但這時另一個聲音堪堪響起:“久等了!”
是白驚羽?。?!
我覺得這個世界實在太刺激了!我一直要找的人,竟然跟白驚羽認識?。?!
但隨后更震驚的消息,朝我撲面而來。
傲天說:“有玲瓏骨的消息了?”
天啦!我覺得我的心臟都要受不了了,我沒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原來一直也在找我!
我被泡在酒壇里,暈暈乎乎,但這并不能影響我興奮的心情。
我……我分明還記得三年前,自己是怎么遇到傲天的!
三年前,我被一只饑餓的大黃狗死命相追,孰料前方便是懸崖,于是苦命的我認命了,閉上眼就準備被黃狗吃掉。
但這時,一顆石子兒重重地打在大黃狗身上,我睜開就看到獨坐在一棵綠樹下的傲天,當時他拿著一壇酒,一身落拓,神情蕭然,一下子就晃瞎了我的骨頭眼。
不過,他當時并沒有看我,甚至可以說沒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是沉醉的、虛空的、目無一切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給自己狠狠灌了一口酒后,開始放聲大笑,然后抱著酒壇就擊節(jié)而歌,那歌聲清脆而帶著一點憂傷,猶如直爽開闊的楚地民謠,又似婉轉(zhuǎn)流長的江南小調(diào)。我聽著入迷,不知不覺被他吸引。
再后來,日月輪換,他就天為被、地為床地躺下了,而我也在那樣迷離的月光里,決定留下來陪他。
他躺在地上時的側(cè)面深沉而迷人,縱然衣衫襤褸,神情落拓,也是渾身一股正氣。
我盯著他好看的睡容,覺得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在那樹下坐了十日,我也陪他在那樹下躺了十日。
他不是個多話的人,喝酒時的神情也異常滄桑。
我猜他身上一定發(fā)生過極悲痛的事。
后來,我從他偶爾睡夢中的囈語得知,這里是他跟他心愛的人分離的地方,而他心愛的人,名字就叫玲瓏。
我覺得自己能跟他心愛的人同名,非常榮幸。
隱隱的,我還覺得緣分是個很微妙的東西,說不定它派我在人界無所事事地晃蕩,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遇到他。
我滿懷欣喜地待在他身邊,一日一日,便喜歡上他了。
我覺得一定是他的歌聲迷惑了我,尤其在那月明星稀的晚上。
于是,我開始想盡辦法去弄他的血,想認他為主,永遠跟他在一起。
但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什么長久。
有一天,來了一個白衣飄飄的年輕人,舉世風雅,姿態(tài)無雙。
他盯著傲天就是一陣皺眉,略有些嘲諷地道:“傲天,你寧愿為玲瓏變成廢物,也不愿起來看我一眼?”
“你又來干什么?”傲天語氣淡淡的,無驚無喜。
白衣男子緩步走過來,一腳踢開了他身邊的我,彈了彈自己的白袍,有些嫌棄又有些別扭地道:“你怎么能待在這樣的地方?快跟我起來,一起去找玲瓏留下的東西,說不定就知道她為什么沒有來了?!?/p>
傲天抬瞥了他一眼,冷笑。
白衣男子看清他的嘲諷,有些慍怒,但還是再度拉下面子,別扭道:“跟我走吧?!?/p>
傲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舉起一顆石子兒冷冷道:“我知道你在這里觀察了我十日,但若你想跟十日前那只大黃狗下場一樣,大可再勸我試試?!?/p>
白衣男子頓時怒了,看了一眼傲天,就恨恨道:“傲天,你狠!總有一天,我會拿著那個東西,要你求我的!”
我摸著屁股,看著白衣男子離去,覺得他委實有些別扭,回頭再看傲天,卻見他有些心煩地閉眼。
我想他們說的那個東西,應該對他們很重要吧,但就是不知道這個東西現(xiàn)在在何處,不然我還可以幫他們弄來玩玩。
我在醉酒中,暈暈乎乎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來白驚羽為什么眼熟,此時他跟傲天一番接洽,我就想起來,當時的那個白衣男子姓甚名誰了。
對,他是白驚羽。沒有錯,他就是白驚羽。
這時的白驚羽,對著傲天飄然坐下,四處打量了一下周圍人,略有些慵懶地道:“玲瓏骨不在容城醉月,如果要入手查玲瓏骨,還是應該去觀察一下蕭白侯,他對這個東西也是勢在必得?!?/p>
“哦?”傲天的聲音還是那樣不驚不喜。
白驚羽大概是見他反應不像想象中那么熱烈,便壓低聲音狠道:“三年了,玲瓏骨都已經(jīng)現(xiàn)世三年了,玲瓏還是沒有出現(xiàn),你為什么一直不肯放棄?”
傲天淡笑:“找到玲瓏骨后,我就放棄?!?/p>
他的聲音淡然得令我想哭泣。
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們一開始要找的竟然是玲瓏骨。
玲瓏骨就是我,可我與他們說的玲瓏又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找到我,就可以知道玲瓏為什么沒有來了?難道我本身是帶著什么使命的?只是因為什么陰錯陽差的關(guān)系給忘記了?
我突然一陣頭暈,覺得今天得知的消息太讓我震驚了。
就在這時,刀劍聲突然響起,有人大喝:“傲天!玲瓏仙子已然歸天,快把她身上的玲瓏骨交出來!”
這句大喝如雷貫耳,我突然就記起有人似乎對我說過一句話:“下去找傲天吧,說我要在天界思過,不能再下凡找他了!”
這……這是誰?我猛然一驚,酒也醒了一半。
“啪啪啪!”木桌被摔壞的聲音,然后裝著我的酒壇也被打破,我心中一驚,身子立即隨著殘片飛出,躲在一片殘骸下,隨后就看見傲天、白驚羽和一群麻衣人打了起來。
傲天的身影還是那么落拓,我心中一蕩就欲出去相助。
但他們都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只見一片刀光劍影中,他們從店內(nèi)打到店外,再從店外打到大街,人群開始騷亂,而這時蕭白侯突然跳出來拾起我就走。
他說,若不是把人引來追殺傲天,他就真的要失去我了。
于是,我知道了這場變故的來源,再一次恨上了他。
都是他,才讓我和傲天再次錯過!
3
這一路上,我都因為浸酒而暈暈乎乎的。
加上心情不好,我決定三天不理蕭白侯。
蕭白侯也沒注意到我的異常,只是帶著我策馬狂奔。
但馬背顛簸,由不得我?guī)状螐乃陆罄镱嵆觥?/p>
他以為我又要逃跑,狠狠捏了我一把,就半帶威脅地說:“小骨頭,你既然認了我做主人,就不應該朝三暮四,不顧你主人的安危。不然你主人一個墜馬受傷,就該拿你合體了?!?/p>
當時,醉酒的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覺得合體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直到三日后,我剛有一點酒醒,就在野外看見了真正的男女合體,頓時整個身子僵硬,一下子滑出了蕭白侯的衣襟。
蕭白侯戳著我嬉笑:“怎么樣,這感覺可好?”
我一時只想躺尸。沉默不語。
蕭白侯卻道:“你看你的靈性這一刻全部爆發(fā)了,快,快出來叫聲主人聽聽!”
我一聽,更是死死閉緊嘴。
蕭白侯又道:“不要逼我使出必殺技?!?/p>
這時,我不明白他說的必殺是什么含義了。
不過很快,我就又懂了,連忙叫道:“停!你給我停!”
原來,蕭白侯對我必殺就是拿小草的嫩尖撓我癢癢。好吧,我雖然是塊骨頭,但真的很怕癢,于是我沒志氣地屈服了。
蕭白侯聽見我尖細的聲音后,頓時笑出聲,低聲喃喃:“呀,果然是一塊母的……”
我忍不住為自己爭辯:“誰是母的?我英俊瀟灑,帥氣英勇怎么會是母的!我們骨頭一族從來就不分男女的。”
他低下頭思索了片刻:“嗯……沒動春心之前,你們的確是不分男女的,但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分明是動了春心,還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停!不許說了,不許說了。”我看他調(diào)笑的樣子,竟然沒志氣地臉紅了。
“怎么?我說錯了?”他笑的樣子煞是好看,我卻惱他不正經(jīng),甚至想一骨頭戳死他。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忍不住順著他的話,想起了傲天。
如果說,我這個世界上,還喜歡一個人,那就是傲天了。
我一想到傲天,就無限傷感,這些天的酒醉根本沒讓我忘記他,反而更加刻骨銘心了。我跟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再見??!
蕭白侯見我沒說話了,突然戳了我一下,說:“小骨頭,你記好了,以后不許再惦記別的男人了。”
“???”我很茫然,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說。
他又說:“要記得叫我主人?!?/p>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抽什么風,繼續(xù)不理他。
這時,他不甘心地戳了戳我的腰,惡狠狠地威脅:“你到底叫不叫?”
我怕了,哭喪著叫了聲:“主人……”
蕭白侯滿意地笑了,把我繼續(xù)收進衣襟,說:“行了,合體看完了,我們可以繼續(xù)上路了?!?/p>
我頓時憂傷,有病的主人,果然傷不起??!
其實蕭白侯不犯病時,還是很好看的,眉目疏朗,輪廓分明。尤其一雙傳神眼,如明鏡,似玉臺。死死盯著你,就能把你一步步拽進他目光會聚的深淵。
所以,我常常不敢與他對視,只因怕他先給我布下甜蜜的陷阱,再給我溫柔一刀。
長此以往,他就在閑暇時,問我:“小骨頭,為什么我看著你的時候,你總是不自在?”
我深思了一會兒,告訴他:“因為主人的目光太犀利了,被你看著看著,就覺得被剝光了……”
“哦?那你有穿衣服嗎?”他笑得充滿了陷阱。
我一臉誠實地搖頭。
他滿意地點點頭,告誡我:“所以你以后就不要亂跑了。在你不認識的男人面前裸奔,你很得意嗎?”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胡說什么,頓時一張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喂喂喂,蕭白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4
回到碧血山莊。
蕭白侯說我終于安全了。
其實跟著他,我并不覺得自己危險。我只是對沒有見到傲天有些郁悶。
但接下來的事,好像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之外。
江湖人,開始圍攻碧血山莊了,只因容城醉月的人放話說,蕭白侯拿到了玲瓏骨。
蕭白侯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吃驚地看著我問:“你身上有隱秘訊號?”
我搖頭,說我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他開始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放出這句話的是白驚羽,而目的只是為了報復之前他放話引人過來追殺傲天。
當時,我冷笑道:“哼哼,自作自受了?!?/p>
他卻不生氣,只是有些自嘲地笑:“看來,被他們歪打正著了。”
那時,他的語氣有些失落,而我沒有體會到。
隨后的一段時間,蕭白侯變得很忙,聽說是為了應付各大門派的圍攻。
而我無聊地被他關(guān)在書房里,閑來無事了,便在身上沾染了一身墨,在他的紙上畫著傲天的簡筆肖像。
一日,夜歸。
蕭白侯無意間看見我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畫,又犯病了,對著我就是莫名其妙地一頓大罵:“你很想他是不是,你的記憶里除了他,是不是連我一個影子都沒有?”
我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什么?愣愣地看著他。
他卻沖上來就要將畫撕碎,我一急拿著自己身體最鋒利的地方向他戳去。
但是我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戳中,隨后蕭白侯吃力地倒下,血腥味,開始蔓延。
他受傷了,在他進門之前就受傷了……
他捂著被我刺中的傷口有些嘲諷地看著我,目光卻是我從沒見過的失望。
他說:“玲瓏,玲瓏,枉我為你耗費心機,最后卻連一點進入你心里的可能都沒有……你若是真的恨我禁錮了你的自由,那就殺了我,解開我布下的認主血咒?!?/p>
我愣愣地看著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這么脆弱。一直以來,都是他欺負我,不是嗎?我想一定是這些天他太累了,而我又過得太逍遙,所以他心里不平衡了。
于是我默默地跳下去,在他手心里輕聲說:“主人,我不是要傷你。只是……”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說什么,于是道:“主人,你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p>
蕭白侯定定地看著我,沒有說話,良久他突然垂下眸道歉:“對不起?!?/p>
然后他站起來,把我放在桌子上,有些落寞地走出書房。
月光如水一樣,灑在他的背影上,萬般蕭瑟。
不知為何,我看著那樣的他,心口開始發(fā)澀,就在我強行讓自己忘記這種感覺的時候,他的身影猛地墜地,我心中一緊,連忙跑出去。
……
5
他中毒了,很厲害的毒。
我看著他身上被我挑開的傷口,皺了皺眉。
世人傳說玲瓏骨乃是仙物,有脫胎換骨、洗經(jīng)易髓之奇效。
我想我?guī)退呀?jīng)脈里的毒全部洗掉,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不過為什么我在解毒的時候,想到了自己的來歷?
作為玲瓏仙子身上的一塊神骨,我有凈化一切的能力。包括讓凡人之軀脫胎換骨,成為練武奇才。但我為什么會在下凡之后,把玲瓏仙子給忘掉,只記得自己是玲瓏骨的事實?
如果我的原本擁有者真的是玲瓏的話,那么玲瓏和傲天就是仙凡戀。難怪最后傲天會那么失落,原來是玲瓏回到了天上,可是聽傲天和白驚羽的對話,他似乎還和玲瓏仙子有個再見的約定,但為什么最后玲瓏仙子沒有下來,反而叫我去傳達她的消息?而我下來幫她做事,最后又是因為什么遺忘掉自己原本的宿命?
有太多太多問題,我想不明白,只能先不想。我看著蕭白侯安詳?shù)亻]目,只希望他早點好起來。他似乎也認識玲瓏,說不定,我找他也可以解惑。
三天后,蕭白侯在我的幫助下,又爬起來開始處理圍攻之事,只不過他這次把我?guī)г诹怂磉叀?/p>
但這次,他運氣好像不怎么好,因為他遇到了傲天。
其實我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見到傲天,但內(nèi)心里,我竟然還是激動了。
傲天說:“把玲瓏骨交出來?!?/p>
蕭白侯聽見這話就笑了,他說:“有本事就來拿啊!”
本來,這種情況,我應該是奮不顧身地就奔出去,與傲天相認,但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舍不得蕭白侯溫暖的胸膛了。
我有一種錯覺,那就是一旦我一出去,就再也回不到蕭白侯身邊了。
所以,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打了起來,心中風起云涌,最后卻無能為力。
刀光帶著記憶的洪荒在徐徐的微風中閃過,一招一式的威嚴,讓我第一次看清了傲天的強大。但蕭白侯并沒有在這樣的強大中,落了下風,反而猶如展翅的黑鷹,風雅流暢。
他的身形是優(yōu)美的,比每一次殺敵時,都要優(yōu)美,但這樣的優(yōu)美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殺意,是的,是殺意。
兩人的纏斗上天下地,吐霧噴風,斗到風云變色,也未分勝負,而蕭白侯始終壓著傲天一籌。
白驚羽不知什么時候趕過來,看著兩人的拼斗就大喊:“傲天,別和他打!玲瓏骨在這里的消息是我們分別后杜撰的,你怎么也跟著那群人湊熱鬧了?”
“只要有機會,我便不會放過!”傲天抵著蕭白侯的劍,冷冷回答,但下一秒就因為分神被蕭白侯全力壓下。一時情況急變,蕭白侯分出一劍,就要將傲天穿心。沒有人想到他那把劍竟然是雙劍。
“不!”白驚羽大驚,就要沖上來相助,而我說什么也不能袖手旁觀,于是從蕭白侯的衣襟里飛出,大喝:“不許傷他!”
蕭白侯猛然一驚,揮劍收招,怒道:“小骨頭,你這是做什么?”
白驚羽也是一驚,大叫:“玲瓏骨!”
傲天就在這一瞬震驚著回神,飛快斬出一刀,如雷霆一般向蕭白侯劈來。
他的刀實在太快了,快到蕭白侯根本沒有辦法避閃。
我也一時傻眼了,沒想到一個沖動,最后會置蕭白侯于險地,于是幾乎是本能地閃到他胸前。
刀,就在那一瞬透體而過,我感覺到了身體的分裂,也感覺到了刀透過我,再劈向蕭白侯時,向我噴射出的一抹熱血。
變故就在一瞬間,而我還沒有準備好和他相認。
6
“玲瓏!”
“小骨頭!”
兩道聲音同時喊出,我才發(fā)現(xiàn)在那一瞬間,自己的身體發(fā)生了質(zhì)的變化。
一道炫目三彩之光透體而出,一個透明的,猶如人的身體一般的東西代替了我原來那塊身子骨。
我覺得自己長出了一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被我護在身后的主人。因為感覺到危險,倉皇回頭,也看清了對我刺劍的落拓男子。
此時他面色蒼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叫著我玲瓏。
時間的凝固在那一瞬被解開,我抱著蕭白侯滾落在地,無意中聽得他顫抖而虛弱的聲音微笑著響起:“原來……原來這就是我們家的小骨頭,和玲瓏并不相似……”
他笑著說出這句話,卻一個不忍吐出一口血來。
那口血,透過我的身子,滲入了我的身子骨。
我突然明白,受了這么重的傷,他這是要死了……要死了!
我全身都有些鈍鈍地疼,直到現(xiàn)在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離不開那個討厭的他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一個微笑,一個皺眉都進入了我的心里?
我不信地看著他搖頭,他卻是努力地伸出一只手來摸我,那眼神,悲愴而令人心痛。
我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結(jié)果卻是虛無地穿過。
他望著我微笑,那微笑卻讓我感到異常難受。我忍不住,用盡全身力量發(fā)出了一聲難聽的嘶鳴。
“咔”的一聲輕響,有什么枷鎖崩裂。
隨后被封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出,我這才想起自己宿命的真正由來。
原來……我不是玲瓏仙子身上的玲瓏骨。
七年前,玲瓏仙子因與凡人私奔而惹怒天帝,請求天帝剝落其仙骨,把她貶為凡人。熟料天帝念及情分不肯,以思過為名,困玲瓏于離恨天。玲瓏無奈,只好自己剝下仙骨以求其下凡告之傲天真相。
但沒想到王母吃味趕來,看見玲瓏私剝仙骨,凡情未斷,一個大怒,就用三昧真火把玲瓏燒得灰飛煙滅。
當時,整個天空,都泛出了異彩。三十三天宮,都聽到了玲瓏化骨成灰的凄厲。
愛慕玲瓏的風華上君有感,火速趕來離恨天,但終究來遲一步,來時,只見滿目瘡痍。
風華上君一怒墜魔,火燒三界,誓要王母為玲瓏償命。王母膽怯,以神力聚攏玲瓏骨灰送來,說玲瓏并非不能復活,只需日日滴以精血,渡以仙氣。
風華上君接過,一個不防,被天降偷襲,十萬大山陣法凝聚,困風華上君于誅仙臺。
那時的誅仙臺上,雷鳴電擊,卻困不住一個風華上君。
風華上君借用上古殘念破陣,浴血奮戰(zhàn)逃到了人界琉璃山,布下三道罡陣,才著手為玲瓏復活。
第一年,他耗盡了自己的真氣幫助玲瓏凝聚,但玲瓏凝聚的卻不是人形,只是一塊骨狀物。
第二年,他每日以心頭精血滋養(yǎng)這塊不怎么光滑、美麗,甚至丑陋至極的骨頭,讓它有了靈性。
第三年,他割下自己的肉來喂養(yǎng)這塊骨頭,讓這塊骨頭更加強健,有法力護身。
第四年,骨頭從沉睡中蘇醒,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它要找傲天。
風華上君閉目,揮手讓它離去,此時他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再給它,他唯一剩下的只有靈魂。
當時,作為重新凝聚成骨頭的我,就是這樣來到人間,興致沖沖找傲天的??上У搅巳碎g,我卻忘記自己是墜魔了的風華君用心血凝聚的,渾身充滿了妖氣,于是一個不小心就引來了天雷轟頂,結(jié)果我為骨類,能不滅不死,那道天雷見無法滅我,便幫我洗盡了妖氣,也同時封鎖了我的記憶。
從一陣焦黑中醒來時,我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知道在人間游蕩,卻沒料到緣分牽引,最后還是讓我在一個村外遇到了他。
初時驚艷,再見迷戀。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喜歡他,只是因為心中沉睡的那份執(zhí)念。
到如今,我前塵憶起,心境澄澈,再看他時,竟也沒了那份旖念,只是有些遺憾沒幫玲瓏完成夙愿。
世人都以為玲瓏骨可以助人洗經(jīng)易髓,脫胎換骨,但大家都不知道它脫胎換骨的功效,是幫人洗盡前塵。玲瓏想要做的本來是,在死前剝落仙骨,留下執(zhí)念,讓它跌落俗塵幫傲天洗去所有的記憶。不料王母那把火燒得太兇了,以至于她還沒來得及把仙骨送出,就已化為灰燼。
而我現(xiàn)在想做的與玲瓏當時并無不同,只是我要洗去的是蕭白侯對我的記憶。
因為神骨破碎,我知道自己即將意識消散,再也不能有說有笑地跟他說話了。
而他,也應該忘記我,傷口痊愈后,開始新的生活。
主人,我愿化身為骨,永遠長在你的身體里,只愿你忘掉我獨活。
我在心口默念,用盡全身力氣,向他的傷口融去。
蕭白侯渾身一震,頓時怒喝:“小骨頭,你這是干什么?”
我對他淺淺一笑,覺得再多的解釋也沒了意義。
從開始跟著他時的厭煩,到后來跟著他時的惺惺相惜,雖然我不愿意承認,但我的確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有那么一絲絲感情。
只是這樣的感情究竟是太淺,淺到我還來不及考慮清楚,就沖動地為他擋了一刀。
我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這么討厭的一個人,為什么值得我這么付出,我看著他受傷,竟然也會難受到心口發(fā)澀。
“小骨頭,你給我停下!快給停下!”
第一次,我聽到了他如此用力的嘶喊,那奇怪的是,那樣的聲嘶力竭竟然會再次扯得我心口發(fā)疼。
三彩的神光自我身體里泛起,我相信下一秒他應該會完好無損地站起來,然后對我說:“小骨頭,你是想被熬湯還是泡酒?”
可惜的是……我再也等不到泡酒了……
一陣炫目的光彩籠罩在我和主人之外,我感覺到主人全身因為抗拒而產(chǎn)生的顫抖。
“不——”他這樣無力地叫著,而我只是一遍遍地叫著他……
主人……主人……
主人……
主人……其實你不用自責,神骨破碎之后,我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身上靈力的流逝,就算不自毀道行救你,也會在被劈碎之后,灰飛煙滅,就請你讓我永遠無意識地待在你的血肉里吧。
我猛地鉆入了他的身體,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傷口開始痊愈。
但我的眼前卻開始變白,一直白到我什么也看不見。
這時,我和蕭白侯生前的一幕幕,在回放中淡去,我知道我已經(jīng)在幫他清洗掉他的記憶。但、但我在他記憶的最深處看見了什么?
風華上君。
那個為了一人,點燃三界怒火的風華上君。
他一身血衣坐化于琉璃山里,跪在神佛面前說。
“弟子已知罪孽深重,不求輪回,不求往生,只求能去人界,能與她有一段露水情緣?!?/p>
“可那是要燃燒你最后的生命。要知你已墜入魔界,軀體已毀,只剩靈魂,一旦附身人體,身死便是神滅?!?/p>
那個身影虔誠地跪拜,淡淡地道:“弟子知,但不悔?!?/p>
神佛笑了,一道白光打下:“好,好一個不悔,吾成全你?!?/p>
白光在他身上炸開。
風華上君消失。
我整個人不由得戰(zhàn)栗。
竟、竟然是他。
淚滴在血肉里的嘀嗒聲。
我的眼前的最后畫面,重新歸于一片白。
生命,永寂。
7
一年春季。
風華上君帶著玲瓏環(huán)游天際。
此時,天際的陽光異常刺眼,玲瓏抬起手遮住眼前的陽光,看著風華上君說:“風華哥哥,再過幾日便是我去人間歷經(jīng)情劫了。有些什么話,要對我說的?”
“我等你回來?!?/p>
“如果我回不來了?”
“那就下去,把你找回來?!?/p>
玲瓏嬌笑:“可是,你就不怕我愛上別人?”
“那我等你回心轉(zhuǎn)意。”風華上君淡淡地道。
玲瓏又笑了:“那如果我不回心轉(zhuǎn)意,還把你給忘了?”
“那就等你想起來。”
“你怎么能這么傻?”
“我愿意?!?/p>
玲瓏看著面前認真的男子,怔了怔,突然踮起自己的腳吻上了風華上君的額頭。
她說:“我主心思玲瓏,有了這個清明之吻,你不怕找不到我了?!?/p>
“玲瓏可清洗萬物,我會忘掉你嗎?”
玲瓏笑了:“你猜?!?/p>
她笑著跑走,風華上君愣了愣,隨后跟上。
天邊云彩依人,萬丈光輝四起,艷陽天里,風華上君得到了那個他想要的承諾。
他似有些遲鈍地醒悟,微微一笑,勝卻風華無數(shù)。
(完)
作者簡介:
圖離,女,風系雙子座,飄忽不定星球中人。常年介于文藝青年和二逼青年之間,文可抽可虐。充當親媽時,會寫些文藝小清新,自我勵志??悠妨己?,接受任何勾搭調(diào)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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