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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落海洋(六)

2013-05-14 10:13微酸裊裊
花火A 2013年8期
關鍵詞:睡蓮

微酸裊裊

夏七夕推薦:

我喜歡“櫻花落海洋”這個標題,第一眼看上去就很有故事,聽說是獅子取的,我在Q上問他,他饒有興致地跟我詳細解釋了一下:櫻花代表夢想,海洋代表現(xiàn)實,櫻花永遠落不到海洋里,夢想也無法跟現(xiàn)實完全重合,就像南澄與顧懷南,兜兜轉轉那么多年。

我很想知道男女主角最后有沒有在一起,但裊說她剛動筆寫第二部。

那櫻花到底有沒有落進海洋呢?我相信裊會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上期回顧:

在“金碧迷城”市場部陳總的辦公室里,顧懷南拽住了南澄的手腕,在她耳邊充滿嘲諷和鄙薄意味地輕聲說:“你永遠學不會反抗是不是?還是……這原本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南澄心里的委屈和憤怒在一瞬間達到最高點,她瞪著顧懷南幾乎要在他完美的皮膚上瞪出一個洞來。

他只知道他如今的不快樂都是南澄造成的,而他,才不要一個人愚蠢地獨自悲傷。

南澄漫無目的地獨自閑逛許久,平復心情后才回報社,誰知惡人先告狀的電話早已醞釀了一場暴風雨在等待著她。

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汪主任黑著一張臉,讓她去他辦公室。

南澄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站在汪主任的辦公桌對面就好像站在高中班主任辦公桌的對面。汪主任和記憶里班主任的臉不斷重疊又分離,讓南澄的胸口一陣陣惡心發(fā)悶。他一連說了七個“你太讓我失望了”,然后喋喋不休的歷數(shù)南澄這個月以來的工作失誤,最大的“失誤”,當然就是惹毛了廣告大戶的市場總監(jiān)。

南澄忍了又忍,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在她的情緒崩潰前,桌上的電話鈴聲適時地響起。汪主任扯了扯領帶,接起電話,中氣十足地“喂”了一聲,突然又戲劇化地露出熱情洋溢的笑容:“是顧總啊……嗯,是是……好好,沒問題。”

那個電話很短,只有不到兩分鐘,可是他掛上電話后看向南澄的眼神完全變了:“小南啊,想不到你和顧總是老同學啊,你怎么不早說……顧總說廣告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回自己辦公室吧,出去跑了一天,都累了吧?”

“我能提前下班嗎?”南澄覺得疲憊極了。她不知道顧懷南為什么會替她解圍,但這一刻她真的感激他。

“行行行,你快下班吧,回家好好休息。”

這個弱肉強食的現(xiàn)代社會里,好像人人都有一套七十二變的法術,變臉只是入門的基本把戲。南澄垂下眼簾,不忍細看那張突然變得“和藹可親”到近乎扭曲的臉。

南澄當然沒有回家,家對她來說,并不是溫馨的港灣。她給苡米打了個電話,約好在新世紀百貨頂樓的摩天咖啡廳見面。

苡米很喜歡摩天,它是少數(shù)賣咖啡的同時也賣酒的咖啡廳,而且因為在頂樓的偏僻位置,去的人不多,無論何時去都很安靜,適合發(fā)呆,也適合聊天。她有幾次失戀,都是南澄陪她在這里買醉度過。

南澄獨自坐了半個多小時,喝掉三杯瑪格麗特,苡米卻打電話說她來不了了,部門老總請吃飯,非去不可。

“那個地中??蔁┝?,每次內部聚會都弄得和小學生郊游似的,不去會被認為不給面子而記在他的‘黑名單上,下次找機會給小鞋穿……親愛的,實在抱歉啦?!避用渍Z速飛快地抱怨,結尾是甜美又可愛的撒嬌,讓人無法拒絕。

她沒有聽出南澄的壞情緒,南澄自然也不會說。

“那好吧,我們再約,拜拜?!彼凵鲜謾C,拿著包包結賬,腳步虛浮地走出摩天。

南澄酒量不好,才三杯就喝得微醺,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踩在白云之巔。那些不快樂的事,好像真的隨著酒精消散了一些,可是心里卻始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

沒有什么不快樂,可是也沒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胸中有一股氣,徘徊醞釀許久就是無法排遣。

溫瑞言看到南澄的時候她正在向一只與她等高的泰迪熊布偶念念有詞,走近了才聽清她在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南澄?”

直到他說了第三遍,并輕輕握住她的手肘扶她站穩(wěn),南澄才慢半拍地扭過臉來,眼神的焦點跑了半天才在他臉上對準:“你……是誰?”她大著舌頭問。

剛才只是微醺,經(jīng)過路邊的便利店時剛好有酒類在促銷,她就順手又買了幾瓶邊走邊喝,終于徹底喝蒙了。

“我是溫瑞言,南澄?!?/p>

“溫……溫……什么?好難記的名字哦。”南澄皺著眉頭用手拍著自己的額頭,頓了幾秒,突然又開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記不住……”

溫瑞言阻止她近乎自殘的動作,柔聲安慰:“沒事的,記不住就記不住……今天是怎么了呢?我送你回家吧?!?/p>

“家?哪里有家……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沒有家……”南澄前言不搭后語地絮絮叨叨,又開始頻頻說“對不起”,還在大街上又鞠躬又敬禮的。

溫瑞言哭笑不得,他松了領帶,解下來塞進西服口袋,然后扶住她的手臂,將她引向自己不遠處的車。

“我……走不動了……爸爸,你能背我嗎?”南澄好好走了幾步,突然又站住不動,歪著頭,撲閃著眼睛無辜地望定溫瑞言問,好像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在祈求疼愛她的父親。她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卻奇異地發(fā)亮,像深夜星空里的兩顆深色瑪瑙星,可是望進去,卻又是一片柔軟的蒼茫。有幾縷發(fā)絲被風吹得貼在嘴角,她笨拙地把它們撥至耳后。

溫瑞言心里一動,靈魂在剎那間變成綿軟的花朵,經(jīng)年之前,也曾有個女生這般怔怔地望著他,帶著期盼的稚氣和純潔得不忍褻瀆的心意。

“我,”他開口道,“不是你的爸爸……可是我可以背你?!?/p>

南澄已經(jīng)露出失望的神情,在聽到他的后半句后又雀躍起來:“好棒哦,爸爸好好哦……夢里的爸爸最好了……”她手腳很不靈活地爬上溫瑞言的后背,像個小女孩那樣摟著他的脖子深深吸了幾口氣,小聲又珍惜地說,“這個是爸爸的氣味。”然后把臉熨帖在他的肩膀上,過了一會兒,溫瑞言才發(fā)現(xiàn)她在輕聲地哭泣。

“爸爸,你說這夢,如果永遠不會醒該多好……爸爸,你好好……能做夢真好……對不起,為什么我那么不討人喜歡……對不起……”

溫瑞言將南澄放在副駕駛座的位子上,調整到讓南澄覺得舒服的角度。而陷入深度睡眠之中的女生,仍在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對不起”。

南澄渾身酸痛乏力,頭疼得好像輕輕一動,就有細小的裂縫出現(xiàn),她用手指蓋住眼睛遮擋掉一部分陽光,然后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兒?

第一個問題竄入腦海后,她猛地坐起身,徹底清醒過來——幸好,身上的衣物穿戴完整。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裝修得很像酒店房間的臥室,白色的百葉衣柜,白色的軟床,原木色的地板,超大的透明落地窗,墻角的書架上放置著整排的法律書籍和零星幾本汽車雜志。

窗簾沒有拉好,陽光無遮擋地直瀉進來。

房間里陽光充沛,南澄的心里卻是哀怨的雨天——她依稀想起一些昨晚的事,后悔得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無法原諒自己竟然在大街上喝醉了,還稀里糊涂跟著溫瑞言回了他家。

南澄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fā)和衣物,然后小心翼翼地扭開房門,準備躡手躡腳地偷偷溜走,她沒有勇氣面對溫瑞言,至少這一刻沒有。

“你起來了嗎?南澄。”悅耳的男聲打破了南澄的計劃,他隱忍的笑意清晰可聞。

南澄僵立在原地,過了漫長的兩秒鐘后才轉過身,單手捂臉,無比丟臉地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啊啊啊,你怎么沒穿衣服?!”

溫瑞言剛洗完澡,雖然下身穿著隨手套上的西裝長褲,但上半身赤裸,殘留的水滴緩緩滑過他結實的肌肉。在南澄的尖叫聲中,他淡定地擦干身體,穿上襯衣:“你洗澡的時候穿衣服嗎?”

門鈴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南澄再次像一只受驚的兔子滿屋子轉悠,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你可以躲到臥室的柜子里。”溫瑞言替她指了條明路,然后趿著軟底拖鞋過去開門。

南澄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擠在溫瑞言的西服套裝和襯衫堆里,她聽不真切門外的談話聲,只知道是個男人。沒過一會兒,腳步聲朝臥室走來。

“你攔著不讓我進臥室,是不是藏了個女人?”顧懷南不顧溫瑞言的阻攔,推開了臥室的門,環(huán)顧一周,將視線落在未合嚴的衣柜門上。

他見完客戶經(jīng)過溫瑞言家樓下,順道上來取大學畢業(yè)時沒來得及收拾,最后托溫瑞言帶回國的照片和書籍,卻沒想到遭到溫瑞言的拒絕。

“我明天整理出來再給你送去吧。”

雖然語氣一如往常平靜,但顧懷南還是嗅出些許異樣。溫瑞言的套房不大,他便把目標鎖定在臥室。起先只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情,卻因為溫瑞言的認真而變了味,顧懷南的手已經(jīng)放在衣柜的門把上,最后卻放棄了。

他抬了抬眉毛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你藏了個女人在家里也很正常。明天把那些東西送到我辦公室吧?!敝?,他很有風度地離開。

南澄被嚇得心臟幾乎停止跳動,顧懷南離她最近的時候,只隔著幾十公分的距離。透過百葉的縫隙,她能看到他微笑時嘴角的弧線和下巴上剃須時粗心留下的傷口。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斧劈——以前看武俠小說時總是對著這些平面的文字幻想那些少年俠客的臉孔,經(jīng)年之后在這樣困窘的情況下,南澄竟然想,原來世上這些最美好的詞,真的有人全都擔得起。

心跳快得好像驚慌失措的小鹿,南澄緊緊揪著身邊一件懸掛著的白襯衣的衣角,屏息凝望一門之隔的顧懷南。直到他轉身離開,門外傳來大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南澄緊繃的神經(jīng)才松懈下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除了慶幸,她的心里生出了幾分莫名的失落。

“出來吧?!睖厝鹧酝崎_衣柜的門,發(fā)現(xiàn)南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被嚇著了嗎?其實也沒什么……”

南澄搖了搖頭。她拒絕了溫瑞言送她回家的提議,然后對他深深一鞠躬,非常誠懇地道歉:“真的對不起,打擾你一整個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么失態(tài)……真的非常對不起?!?/p>

溫瑞言皺了皺眉頭,撇著嘴角,但臉上的線條卻依然是柔和至極的:“你昨天喝醉后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對不起了……我再說一次,真的沒關系?!?/p>

顧懷南的車就停在溫瑞言家樓下的街對角,那里是一個絕佳的觀察位置,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卻可以將整段路面情況盡收眼底。他起先只是好奇溫瑞言的異常,留了個心眼在樓下等,想著下次如何戲謔他。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會在這種情況下看到南澄,所以當顧懷南看到走出那棟大樓的女生竟然是南澄時,那一瞬間,像有個巨大的海浪朝他撲過來,滅頂之災,涼徹心扉。

他聽到自己冷冷發(fā)笑的聲音。

“真……”下賤。那么快就上了陌生男人的床。

他還是沒有將那句粗話罵出口,發(fā)動車子,黑色的捷豹低吼著飛速離去。

路邊的美發(fā)屋正用大功率音響播著各種網(wǎng)絡神曲,歌手在撕心裂肺地唱著:“……筑一座心墳/打開一扇門/埋葬我愛的未亡人……”

這么多年了,從血氣方剛不知服軟的愣頭少年,到如今學會隱忍的所謂商界精英,他心里的那座墳始終在那里,葬著南澄這個未亡人。

有時候他真的會狠狠地想,如果她死了,是不是他就能重新來過?

第五回 那些時光里,算不清到底是誰虧欠了誰

秋天迫不及待地來到了,整座滬城的樹木似在一夜之間染黃了葉片,涼爽的晨風里有了蕭瑟的意味。早上南澄叮囑穿著T恤就準備出門的南澈多帶件長袖外套,結果自己卻穿少了,等公交車時受了涼,到教室后一直擦鼻涕。

數(shù)學課由隔壁班的數(shù)學老師代上,據(jù)說下個星期就會有新老師過來,除了南澄和顧懷南,沒有人知道王成宇為什么突然“人間蒸發(fā)”。

“唉,我還是喜歡王老師的講課方式,而且,他長得也帥一些?!闭n間的時候苡米向南澄抱怨道,“所有老師里我最喜歡王老師了,怎么沒說一聲就走了呢?不會是得罪了誰,被人擠走了吧?可這也不對啊……”

“可能新來的老師更好也說不定。”

“你怎么知道?你有消息?”

南澄被苡米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探究精神搞得有點口吃,結巴著否認:“沒……沒有?!?/p>

“南澄?!蹦吧呐晜魅攵?。

南澄抬起頭,神情在瞬間變得僵硬——她不認得眼前這個女生,可是她記得她:一個月前,就是以她為首的幾個女生將自己圍堵在女廁所,不斷地言語羞辱和肢體毆打,最后還將她捆綁在廁所的隔間。

司徒美娜瞪著南澄,竭力壓抑情緒,但快速起伏的胸口和下撇的嘴角顯露她內心的不甘愿。

“對不起。”聲音輕如蚊蚋。

“什么?”

教室里有些吵,又因為不知道對方的來意,南澄緊張得沒有聽清,但這被對方理解為一種趾高氣揚的挑釁。

“對、不、起!行了吧?”司徒美娜提高音量,眼眶泛紅,似是忍著滿腔委屈。

“怎么了呢?莫名其妙跑來道歉,還兇巴巴的……”

南澄拽拽了苡米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她當然知道對方道歉的原因,但還是覺得怪異。有膽子做出那種事的女生,自然是習慣了在學校里呼風喚雨、耀武揚威,又怎么會突然違背本性主動向南澄道歉?

司徒美娜并不打算解答南澄心里的疑惑,她狠狠瞪了她一眼,一揚下巴,一扭頭,驕傲地離開,就像她剛才驕傲地來時那樣。

苡米氣得拍桌子:“什么人啊真是,跩給誰看啊!”

前桌的周舟原本抱著胳膊在一旁看熱鬧,聽到這話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不會吧宋八婆,你連司徒美娜都不認識?這可有辱你的名聲。”

“司徒美娜?她就是司徒美娜?”苡米愣了一下,才道,“那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南澄沒聽說過司徒美娜的名字,但號稱“宋八婆”的苡米還是對她的事跡略有耳聞。

女生最好用的資本永遠是長相,司徒美娜雖不算出塵脫俗的美少女,但她有一雙靈動嫵媚的丹鳳眼,清秀的長相中帶著一種無法馴服的野性美,再加上她性格爽朗,有一種江湖兒女的豪情,所以頗有人緣,入學沒多久就和幾個要好的女生組了個小團體,取名為“七朵金花”,她是大姐,誰受欺負她第一個沖在前面,漸漸地就有越來越多的女生成為她的擁躉。

“她為什么要跟你道歉?。窟€這么不情不愿的?”苡米好奇得要死。

“我也不知道……”南澄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依稀有了答案。

沒有旁人知道司徒美娜曾經(jīng)欺負過南澄,也沒有旁人能讓高傲的司徒美娜低下驕傲的頭顱,更沒有旁人會為了南澄去得罪司徒美娜——除了顧懷南。

出了學校后門左拐再走上十五分鐘,就能看到那條終年微波粼粼的護城河。

秋日的護城河邊格外靜謐,三十度角向上的斜坡上及踝的草葉仍如綠茵,但已沒了夏日的蓬勃生氣,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情。

近河邊是一片茂盛的蘆葦,蒼茫的白色,如柔軟的鳥類羽翼,在夕陽下又如少女柔軟的心事。

南澄跟在顧懷南身后沉默無言,男生推著單車,車輪碾過草葉發(fā)出窸窣的聲音。

夕陽又往世界那端落了一點,顧懷南沉不住氣,停下腳步,忍不住轉過身問:“你找我,有事嗎?”

破天荒頭一遭,南澄竟然主動約他到小河邊見面,他心里自然是竊喜的,只是她的嘴像被膠水粘住般,顧懷南只能主動開口。

女生停下腳步,手指無意識地揪過手邊的蘆葦,破碎的波光在她眼底蕩漾。

“是你嗎?……王老師離開學校,司徒美娜向我道歉……”細長的葉片被撕成細小的碎片。

“是啊?!鳖檻涯咸故幍攸c頭。

南澄再度陷入沉默。遠處傳來悠揚的笛簫聲,那是附近一所音樂學院的學生在河邊練習,那聲音,更襯出這頭的安靜。

這個答案早在預料之中不是嗎?那為什么還要找他,想要親口聽他承認一遍呢?還是因為,因為……

心里突然莫名地慌張起來,像是行走高空卻一腳踏空。南澄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奔跑起來,沉重的書包在身后顛簸,草葉劃過小腿發(fā)出細微的聲音,胸口因劇烈跑動而痛得像要炸開來,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著。

“南澄!”顧懷南不知女生為何突然變了臉,在身后大叫她的名字,無措地問,“我又做錯了嗎?我只是想保護你。”

南澄沒有回頭,一路狂奔,驚飛蘆葦叢里棲息的水鳥。她像是要這么沉默地跑至世界的盡頭。

顧懷南后來無數(shù)次在夢境里重溫這個場景。當時年少的他只覺得茫然,摸不清女生風云突變的心事。而多年之后他開始學習遺忘,這場景卻像卡碟的影片一次次在他的夢境中反復上演。

穿著藍白校服的女生奔跑的身影輕捷又驚慌,白色的鳥群拍打著翅膀,從她身旁的蘆葦叢里撲啦啦地飛上藍灰色的天際。

他扶著單車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越跑越遠,越跑越遠……

每一次,他都似乎只能看她奔跑著遠離他。

顧懷南在直行道上等變燈,他咬了下嘴唇,在左拐綠燈亮起的同時,他腳踩油門,方向盤右打——身后傳來急停的車輛抗議的喇叭聲。

他臨時改變主意,換了目的地。

南澄上午有個采訪,回到報社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汪主任又給她安排了新任務。

“南澄,還有個重要客戶的人物專訪需要你做,在沈家花園,現(xiàn)在就過去吧?!?/p>

“現(xiàn)在?”南澄傻眼,“是誰???我一點準備也沒有?!?/p>

“沒事的,2號包廂,你去了就知道了。”

南澄有不好的預感,汪主任的過分殷切和寬容總是有原因的。

沈家花園在滬城南郊,是一家園林式餐廳,以人造湖為中心,亭臺樓閣依水而建,湖廣樹茂,曲徑通幽。

南澄跟著身穿紅色旗袍的酒店迎賓穿過青石小路,來到一座臨水的樓閣前。左眼皮莫名跳起來,她一時記不起到底是“右眼跳財,左眼跳災”,還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開了,站在窗邊的顧懷南轉過身,眼神準確地落在南澄的臉上。他背光,臉上的細節(jié)模糊,只有大概一個輪廓,右邊的側臉被窗外的陽光鑲上極細的一道光邊。

南澄不是沒想過2號包廂里的人可能是顧懷南,可是猜測和證實的心情永遠無法同等計量,就像六年前,她猜測他為她所做的事和在河堤旁聽到他確定的答案——前者更多的是忐忑,而后者……復雜得難以言說。

“你好顧總。”南澄說,“這里可能不適合采訪,要不我等你……”

“睡蓮開得很好看?!鳖檻涯洗驍嗄铣蔚目吞着c疏遠,招招手說,“你過來看,湖里有朵睡蓮,月牙白色,花蕊是鵝黃色的。”他的語氣是那么的稀松平常,好像他們本來就是關系和睦的朋友。

南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然接受他的“指令”向前邁了兩步,隨即清醒過來。

顧懷南揚眉,低頭淺笑,再抬頭時臉上的神情依然平靜如常。

南澄有種錯覺,好像眼前的顧懷南不是現(xiàn)在的顧懷南,而是六年前穿越而來的少年穿起大人的襯衣西褲在唬她玩。不然,他怎么會對她笑得這樣好呢?那笑容軟得她的心好像被輕輕地碰了一下。

服務員魚貫而入,美味珍饈一盤盤地被端上來。

“您的菜已上齊,請慢用?!彪S著最后一位服務員的退出,包廂里再次陷入安靜。

顧懷南拉椅子落座:“吃吧,別浪費了?!?/p>

南澄露出困惑的神情,不知道他哪根筋錯亂了,明明前幾次相遇,他對她是鄙夷和厭惡的,現(xiàn)在卻又是既往不咎的模樣。

“站著干嗎,不賞臉?”顧懷南十指交叉,抵著下巴看著她說,“如果作為記者你不方便與我一起用餐的話,作為昔日同窗總可以吧?”

他坦蕩平和的樣子反而讓南澄無法推辭,不然顯得太小家子氣。

雖然食物精美,窗外景色宜人,顧懷南和南澄也聊天,但氣氛總是怪怪的。好在兩人似乎心有靈犀,很快就各自??辍?/p>

“走吧。”

“……還沒采訪呢?!?/p>

“我沒做好被采訪的準備,下次吧?!鳖檻涯项D了頓,看著南澄的眼睛,放低音量道,“今天是我故意去找你們領導說要采訪的。我只是,突然想見見你?!?/p>

南澄越發(fā)覺得迷惘和困惑,只得跟著顧懷南往外走。

小道蜿蜒曲折,清幽湖水之中睡蓮靜臥在一泓秋水之上,像睡顏安然的少女,美得如一幅油畫。

“說起來,以前我都沒送過你花?!鳖檻涯显谀铣紊砬榜v足。

或許是因為氣氛太好,也或許是眼前的顧懷南總讓南澄想起經(jīng)年前那個倔強、固執(zhí),卻一心一意想要守護她的少年,在那個剎那,南澄想起許多往事。

顧懷南是她畢生唯一所愛,所以當初無法容忍干凈的感情里有一絲瑕疵,沾染些許塵埃,毅然分離。如今他們各自在各自的人生軌跡中跋涉修行,這或許已是最好的結局。

因為就算毫無意外地如男生最初所想,南澄與他畢業(yè)后就結婚生子,說不定當初熱烈的情意早在生活的瑣碎細節(jié)中被漸漸磨滅了。

苡米笑過她“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把所有得不到的都幻想一遍就算得到也會失去,那么一開始就失去好像會變得容易接受很多。

可是她能怎么樣呢?畢竟一切都過去了,他們的緣分已經(jīng)耗盡,留戀和懷念不過是徒增煩惱。

南澄還在發(fā)愣,顧懷南卻已步入水中,走向湖中心的睡蓮。

“你瘋了嗎?”她失口問他。如果不是瘋了的話,那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

顧懷南不語,他走到湖中心小心摘下那朵睡蓮,又蹚水走回來,行過之處波紋蕩漾成花瓣層疊的水花。

“這湖是人工挖的,當時怕以后客人經(jīng)過水邊時發(fā)生意外,所以最深處也只到成年人的膝蓋處。而且,”顧懷南說,“這家酒店我有股份,不用擔心被罰。”

“你一定是瘋了?!蹦铣梧?。

顧懷南仍只是笑,帶著滿腳的淤泥和濕透的褲子,完好地站在她面前,將手里的睡蓮放入女生的手心:“睡蓮的花語是純潔、迎著朝氣、拋去暮氣,就像我心中的你一樣。我欠你一枝花,希望現(xiàn)在還來得及?!?/p>

那是少年時他欠她的一枝花。

在花影憧憧的矮墻下,少年別一枝小小的薔薇在女生的發(fā)際,許諾說:“我以后親手賺的第一筆錢,要給你買一枝全世界最好看的花——說,你喜歡什么花?”

南澄記得她當時說的是“百合”,因為“百年好合”。誰料不足百日后,他們便各奔天涯,再無關系。

她看著那朵睡蓮許久,心中酸澀卻無法言說,只低聲喃喃道:“你不欠我的,不欠我的?!?/p>

她轉身把那朵睡蓮拋入湖中。

每一次都是他望著她的背影離開,這一次顧懷南只望著那朵離開莖稈卻又被拋棄了的睡蓮在水里浮沉,臉上溫柔的笑容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復雜無比的神情,隱隱有恨。

會恨是因為還有愛,帶著仇恨印記的愛是那么讓人心痛又刻骨銘心。

六年前與南澄訣別之后,他遠走異國卻仍是走不出傷痛。他曾以為她多少會留戀過往種種,誰知她按部就班地念書、工作,按部就班地戀愛、生活,重逢之后未見她有過多留戀,反而處處故作冷淡,好像急于與他撇清關系,但同時又對別的條件尚好的男人例如溫瑞言“投懷送抱”……

顧懷南有點分不清什么是愛,什么是恨,什么又是不甘服輸?shù)呐恢浪缃竦牟豢鞓范际悄铣卧斐傻?,而他,才不要一個人愚蠢地獨自悲傷。

毀滅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將她殺死,而是給她全世界最好的東西再全部奪走——南澄曾讓他體味到天真懵懂的至純之愛,然后又狠心收回,當著他的面摔碎在地,那么現(xiàn)在,換他來當游戲的莊家。

顧懷南笑了笑,湖里那枝被拋棄的睡蓮靜靜地沉入湖底。

編輯/寧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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