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紅/譯

盡管月光照耀——但夜卻漆黑

盡管月光照耀——但夜卻漆黑。

盡管生活帶給人們幸福，

——但我心中的愛情的春天卻

無法替換掉肆虐的陰雨天。

黑夜在我的頭頂上空伸展，

并用僵死的目光回敬

充滿濃烈的、甜美的毒素的

病態(tài)心靈的呆滯的眼眸。

于是徒勞地，將激情埋藏，

在黎明前寒冷的黑暗里

我迷失在人群的中間

僅只剩下一個思想在心底深藏：

盡管月光照耀——但夜卻漆黑。

盡管生活帶給人們幸福，

——但我心中的愛情的春天卻

無法替換掉肆虐的陰雨天。

只給一個你，只給你一個

獻給最親的、最美的……

——波特萊爾

只給一個你，只給你一個，

只給你這愛情和幸福的女皇，

只給年輕的、美好的你啊

這生活里所有最優(yōu)美的華章！

無論是永恒的朋友、兄弟，或母親

都不知曉朋友、兄弟，或兒子，

僅僅只有你呀能夠懂得那

心靈里莫名的憂傷。

你，只有你啊，啊，我的戀，

我的愛，我的女皇！

在夜晚的黑暗里你的靈魂

在閃耀，如同天邊的星光。

你也許不愿猜破

你也許不愿猜破

我是多么地愛你，我的女神？

誰也不會，誰也不會遭受如此折磨，

除了膽怯的膽怯的一代我們。

我的愛情不時如同烈火般燃燒，

有時又如同黑夜里的星星閃耀，

但是這永恒而鮮亮的火焰啊永遠地

在心底里顫栗，一刻也不會逝消。

啊，愛戀也逝！但是深埋的幻想

又時時讓溫柔的心兒泛起甜蜜，

只要我想隨你走遍天涯四方，

并親吻你的衣服上的褶皺。

我幻想著，不會有任何人

會看到你的不朽的心靈，

只有我這凡人卻知道，多么俊俏

惟一的她，在這整個宇宙的廣袤。

在心痛中，我想念著你

在心痛中，我想念著你：

你在夢境里向我走來，

但是我已經(jīng)屈從劫數(shù)與命定，

因此不敢說出熾熱的乞哀。

啊，難道春天生命的早晨

有朝一日會在我的心中升起？

難道我能夠幻想非塵世的歡樂

你的慷慨和你的仁慈？

希望落空：四周刮起狂暴的風，

夜晚，波峰，天上如煙的霧都在

驅趕著一切，而你的蔚藍的形象

被遮蓋了，像一切，像明亮的太陽光……

然而如果烏云夾雜閃電和雷鳴

飄過，讓我的目光看不到你，

我會一直痛苦地思念那熟悉的，

久久期盼的你在正午時分的形象。

從那時起，不少時光已經(jīng)流逝了

從那時起，不少時光已經(jīng)流逝了：

那時盯著我看，默默地，靜靜地思量。

我一如從前是一個死板的演員，

憂郁地沉溺于兒童般的悶悶不樂。

你依然總是那么美麗又純潔，

你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我在經(jīng)受更大的折磨，

啊，我多么渴望，你啊，美麗的精靈

了解一下我在狂熱地渴求著什么！

我多想靠著你大哭一場，

就像一個搖籃里的嬰兒一樣！

那么純潔，那么親切地愛著，

我們彼此一句話兒也來不及說上。

是的，我是一只受苦的、疲憊的夜鶯，

聲音中斷，歌聲戛然而停，

但是與你的嘹亮的旋律喲

我的病態(tài)的心兒沒法分開。

現(xiàn)在輪到你傾訴和歌吟了，

我會傾聽，哭泣不止。

你對我的心啊究竟是否憐憫？

啊，既然你如此純潔，就請予證實！

當你啊，我的惟一的夢幻，

不讓我為從前的苦痛哭泣，

我就會懂得，世間的美麗

永遠緘默不言，她不會憐憫。

生，死，我知道，對我沒有分別

生，死，我知道，對我沒有分別。

暴風雨在肆虐，閃電在遠處閃耀。

夜晚漆黑，——而古老的歌謠，

像從前一樣，——是無聲的傳聞。

我知道，黑夜的森林遠遠地在我的四周

沉思地伸展它的無言的梢拱，

到處不見活人、房屋，也不見火，

——只有靜謐無語的大自然……

那又怎么樣呢？我的心于是只會吟唱贊歌，

我無所謂——無論強盜能否將灌木叢的

陰郁的漆黑的梢拱推展到四周，

或是從墓地里爬起來一個死人

在四處的村莊飄蕩，懷揣著驚恐。

我的靈魂整個地融化在遠方的歌聲里，

我于是可以在夜空的星星里讀出

我的不幸歲月的故事和命運。

心靈不語。在寒冷的天空里

心靈不語。在寒冷的天空里

那些星星依然在為她而燃燒。

四周爭論著是金子還是面包

喧囂的人群吵吵鬧鬧……

心靈不語，——在細聽這喊叫，

但是在兩面的孤獨里，

準備好神奇的禮物，

這禮物準備奉獻給眾神

于是，抹上香脂，在荒原

用不倦的耳力捕捉

另一個心靈在遠方的呼喚……

于是——海洋上白色飛鳥們的

難分難舍的心

在云霧里回響著召喚，

那惟有它們能夠透徹知曉的召喚。

滯緩的生活流逝，如同一個年邁的女巫師

滯緩的生活流逝，如同一個年邁的女巫師

神秘地絮叨著湮沒失傳的咒語。

我在嘆息著什么，又為何惋惜，

一種莫名的渴望在心中燃起。

站在十字路口，佇立在曠野里，

我觀望著參差錯落的森林。

但是即使在這里，在別人意志的桎梏里

仿佛那天空也是沉重的。

我回想起俘獲了思想、俘獲了青春

活力的，那些深藏于心的理由。

在那里，在遠方，——起伏的峰巒

被正在消逝的日子慵懶地染成了黃金……

春天啊，春天！請問，我在惋惜什么？

心兒又被怎樣的渴望燃燒著？

神秘地，如同一個年邁的女巫師，

生活向我輕念著那被遺忘的咒語神歌。

我在極度的無力中讓人可憐

我在極度的無力中讓人可憐

但是你卻變得越發(fā)迷人而鮮艷。

在那里，蔚藍的翅膀擊打著，

熟悉的歌謠在時隱時現(xiàn)。

在瘋狂而甜蜜的沖動里，

在燃燒著的暴怒的荒漠中，

我迷信你的雙眸里深不可測的

明麗賢淑的姑娘的謎語。

即使我不逃避被俘虜?shù)默F(xiàn)實，

即使那不幸是鐵定的——

但是你在這里，在沒有盡頭的苦海里

也曾經(jīng)心平氣和地瞟過一眼！

我在奇怪又新鮮的書頁里找尋

我在奇怪又新鮮的書頁里找尋

它們?nèi)∽跃媒?jīng)考驗的古老的書典。

我魂牽夢繞那些逝去的白色的飛鳥，

我觸摸著那些被割裂的瞬間。

被嘈雜喧囂的生活所驚擾，

被絮語、嚎叫所困窘，

被白色的夢幻緊緊鎖牢，

鎖在遲到的季節(jié)的岸邊。

白色的你啊，在深閨不驚不慌，

在生活中——卻嚴厲而易怒。

你暗地里驚恐，暗暗地被愛，

姑娘，霞光，永不逝去的存在！

金色姑娘們的面頰在憔悴，

霞光不會永在，一如美夢。

荊冠常加戴給溫順而智慧的人們

用永恒之物的白色的火焰。

給你啊，給你，從另一個世界

給你啊，給你，從另一個世界，

我的朋友，我的天使，我的主宰！

請原諒一個瘋癡的詩人，

他已不能再向你走來。

我曾經(jīng)瘋狂又憂傷，

我拿自己的命運去冒險獵奇。

我被金燦燦的美夢蜇傷，

并在棺材里期盼著神秘。

你從黑夜里向我露出笑意，

把我?guī)С鲞@可憐的生活里。

你低眉又垂目，

你接納了我的詩歌繆斯。

在棺材里我停著飛鳥的歌吟，

春天將近，大地濕潤。

我把姑娘金黃的發(fā)髻

理解為嬌庸無力的游戲。

我喜愛過溫情的話語

1

我喜愛過溫情的話語。

也找尋過神秘的花序。

雖然略略有所醒悟，

卻仍打打鬧鬧，像個游戲中的孩子。

然而，清晨走進草場，

哼著含混不清的曲調，

我知道你啊，我永恒的朋友，

我知道你啊，我的保護女神。

我知道，沉思的詩人，

沒有任何一個人體驗過這種

自由的化身，如同我的俘虜般的

獻身的神圣的約定。

2

閣樓上無言的幻影，

我是那該死的血液的黑奴

我守護著黑暗

在她的原封不動的壁龕。

我暗中看管著她的鑰匙并

與她一同現(xiàn)身，隱藏不露地，

當?shù)秳豢椩谝黄鸬臅r候，

為了那無法企及的美麗。

我的聲音沙啞了，我的頭發(fā)灰白了，

我的臉龐也可怕地僵硬了。

只有一個夙愿伴我終生：

獻身我無法企及的女神。

我青春，新鮮，又墜入愛河

我青春，新鮮，又墜入愛河，

我驚懼，憂郁，又祈禱不輟。

我在變綠，神秘的槭樹，

正堅定不移地傾向于你。

溫暖的風兒順著葉叢吹過——

樹干因為祈禱而顫栗，

面向星星的葉面上

綴滿芳香的、贊美的淚珠。

你來到廣闊的天幕之下

在這些蒼白的、渾噩的日子里

為的是觀賞這可愛的修飾，

為的是在綠色的陰影里沉入夢幻。

只有惟一的你啊，還與我相愛，

我會悄悄地絮說一個神秘的夢，

直到深夜——我和憂傷，我和你，

我和你啊，綠油油的槭樹，在一起。

我走進深暗的神殿

我走進深暗的神殿，

完成一個寒酸的儀典。

在那里，我期待著美麗的婦人

在紅色吊燈的閃爍間。

在高大柱子旁邊的陰影里

大門的吱吱聲響讓我顫栗。

而直視我的臉的，只有熠熠

生輝的圣像，只有那關于她的夢。

啊，我習慣了高雅的永恒

妻子的這些金屬衣飾！

高高地掠過穹頂?shù)氖?/p>

微笑、神話和夢幻。

啊，神秘的婦人，燭光多么溫馨，

你的面容多么歡愉！

我沒有聽到嘆息，也沒有聽到言語，

但是我相信：可心的人——是你！

我很怕與你相會

我很怕與你相會，

但是更可怕的是見不到你。

我開始驚訝一切，

在一切事象里捕捉痕跡。

街上影子川流不息，

我不懂——它們是活著，還是在沉睡。

緊貼在教堂的臺階上，

我害怕回過頭來張望。

一雙纖手搭在我的肩上，

但是我記不住這么多名字。

耳邊卻響起不久前的

幾次盛大的葬禮的鋪張。

灰暗的天空低垂——

也遮住了這廟宇神殿。

我知道：你，在這里。你在咫尺。

這里沒有你。你——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