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豁然，肖忠純

（渤海大學(xué) 政治與歷史學(xué)院，遼寧 錦州 121013）

“潛邸”的“潛”字涵義源自于《易經(jīng)》。 易乾：“潛龍勿用”?？追f達正義：“潛者，隱伏之名?！盵1]2據(jù)此可知，“潛邸”就是天子沒有即位之前居住的地方?！皾撣　迸f臣指的是天子在未即位前所拉攏為之打天下的一切人等。本文依據(jù)《金史》以及石刻史料來分析金世宗“潛邸”舊臣集結(jié)的背景與過程，著重探究他們對于世宗、章宗二朝造成的政治影響。

據(jù)《金史·世宗紀》記載：“貞元初，為西京留守，三年，改東京，進封趙王。正隆二年，例降封鄭國公，進封衛(wèi)國。三年，再任留守，徙封曹國?！Ａ昴戏?，天下騷動?！嗽拢饛?fù)東京留守?！盵2]121-122金世宗由于經(jīng)常在外任職留守，所以“潛邸”的地點也隨著任職地點而變化，這其中最關(guān)鍵的應(yīng)該是兩次任職的東京遼陽。世宗“潛邸”舊臣主要可以分為兩類。一類以親族為主，包括李石、烏古論元忠、魯元長公主、鎬王永中、張僅言等人，李石是支持世宗上位的重臣，烏古論元忠、魯元長公主等人則是世宗在親族中培養(yǎng)的人才；另一類以海陵南伐時投奔到世宗帳下的軍事將領(lǐng)和文臣為主，以完顏謀衍、完顏福壽、高忠建、獨吉義、張玄素、汝弼等為代表。

一、“潛邸”舊臣幫助世宗順利即位并回師中都

首先，世宗能夠順利登上皇帝寶座，“潛邸”舊臣發(fā)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其中宗室親族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這里，首當其沖的就是世宗的舅舅李石。世宗到了遼陽之后，“以石主留務(wù)”[2]122，世宗能夠迅速站穩(wěn)腳跟，李石功不可沒。海陵王在即位以后，對于宗室皇族極度不信任，派高存福在遼陽監(jiān)視世宗，“副留守高存福，其女在海陵后宮，海陵使存福伺起居。適以造兵器余材造甲數(shù)十，存福宣言，留守何為造甲，密使人以白海陵，遂與推官李彥隆托為擊球，謀不利”[2]122。等到海陵王南伐時，密令高存福謀害金世宗，“上聞之，益懼。及聞存福圖己，事且有跡，李石勸上早圖之”[2]122，李石這個時候的冷靜與睿智使得金世宗早早定下相對應(yīng)的謀略。“于是，以議備賊事，召官屬會清安寺，彥隆先到，存福累召始來，并于座上執(zhí)之?！盵2]122一直到世宗周圍的隱患被順利消除。其次較為突出的有烏古論元忠等人?！盀豕耪撛?，本名訛里也，其先上京獨拔古人。父訛論，尚太祖女畢國公主。元忠幼秀異，世宗在潛邸以長女妻之，后封魯國大長公主。正隆末，從海陵南伐。世宗即位遼陽，時太保昂為海陵左領(lǐng)軍大都督，遣元忠朝于行在，遂授定遠大將軍，擢符寶郎。諭之曰：‘朕初即位，親密無如汝者，侍從宿衛(wèi)，宜戒不虞。’”[3]2623張行簡撰《烏古論元忠墓志銘》也說：“公生十年，儀冠穎異。世宗皇帝在潛邸擇婿，乃以長女妻公，撫育于邸中者六年，始聽外居?！盵4]205烏古論元忠是世宗在潛邸就看好的人才，并且把長公主許配給他，表達了對他的期許。并且在即位遼陽的時候，讓其護衛(wèi)左右，也體現(xiàn)了世宗對這個女婿的高度信任。烏古論元忠的妻子魯國大長公主也是一個優(yōu)秀的管理人才。周昂撰《魯國大長公主墓志銘》說：“公主，世宗皇元女，明德皇后之出也。長于潛邸，柔順明淑，動合禮法，世宗愛而異之。其在濟南，明德厭世，主始年十四，世宗以家事付之，朝夕恪謹，奉視膳服，訓(xùn)撫弟妹，翼然如老。成人稍長，適開府公，益能沖抑自持，不失婦道。”[4]218從文中信息可以得知，世宗在魯國大長公主很小的時候就“以家事付之”，打理家務(wù)，侍奉親長，教育弟妹，展現(xiàn)了優(yōu)秀的后勤管理才能。除了宗室親族以外，有一個人很特殊，就是世宗的伴讀張僅言，“僅言幼名元奴。宗望攻下平山，僅言在襁褓間，里人劉承宣得之，養(yǎng)于家。其鄰韓夫人甚愛之。年數(shù)歲，因隨韓夫人得見貞懿皇后。留之籓邸，稍長，侍世宗讀書，遂使僅言主家事，繩檢部曲，一府憚之。世宗留守東京，海陵用兵江、淮，將士往往亡歸，詣東京，愿推戴世宗為天子。僅言勸進，世宗即位，除內(nèi)藏庫副使，權(quán)發(fā)遣宮藉監(jiān)事?！盵5]2845張僅言本是金朝叛將張覺之子，這種身份本不應(yīng)該陪侍世宗讀書，可是最后能夠達到“主家事，繩檢部曲，一府憚之”這樣的高度，既可能有世宗顧念一起長大的情分與僅言具有的才能，同時也表明了世宗用人的恢弘大度。

海陵南伐時投奔的人才主要以軍事將領(lǐng)為主，這些人都擁兵來投，世宗軍事力量大為增強，使得登上皇位有了絕對的保障。完顏謀衍、完顏福壽、高忠建是這些人中的代表。《金史·世宗紀》記載：“十月辛丑，南征萬戶完顏福壽、高忠建、盧萬家奴等自山東率所領(lǐng)兵二萬，完顏謀衍自常安率兵五千皆來附。謀衍即以臣禮上謁。乙巳，諸軍入城，共擊殺存福等。”[2]123這里有一個細節(jié)頗值得玩味，高存福在完顏謀衍等人投奔之前已經(jīng)被世宗控制，但是“諸軍入城，共擊殺存福等”卻是在投奔之后，這說明對于一開始投奔的臣下，世宗也是有防備之心，一起擊殺海陵的心腹才讓這些投奔之人沒有了反復(fù)之心，也徹底被世宗所信任，在世宗即皇帝位后，更是委以重任，“丙午，慶云見，官屬諸軍勸進，固讓良久，于是親告天太祖廟，還御宣政殿，即皇帝位。以完顏謀衍為右副元帥，高忠建元帥左監(jiān)軍，完顏福壽右監(jiān)軍，盧萬家奴顯德軍節(jié)度使”。[2]123完顏謀衍擔任婆速路總管討伐契丹人，后來一直在世宗軍中擔任右副元帥等要職，但是《金史》并無其傳。完顏福壽在將領(lǐng)中具有大將風度，他的軍隊抵達遼口時，世宗派徒單思忠、府吏張謀魯瓦等去試探，“福壽等向南指海陵而言曰：‘此人失道，不能保天下。國公乃太祖皇帝親孫，我輩欲推戴為主，以此來耳?！盵6]1916表明了自己敏銳的政治抉擇。而后在軍中，具有謙讓團結(jié)的態(tài)度，“初，謀衍之至也，大會諸軍，以福壽之軍居左，高忠建軍居右。忠建曰：‘何以我軍為右軍？’謀衍曰：‘樹置在我，爾曷敢言！’福壽曰：‘始建大事，左右軍高下何足爭也?！熳屩医樽筌?。世宗聞而賢之?！盵6]1916正是在完顏福壽等人支持下，世宗才能夠迅速匯聚兵力，回師中都。投奔世宗的文臣以獨吉義、張玄素、汝弼等為代表?！蔼毤x，本名鶻魯補，曷速館人也。徙居遼陽之阿米吉山。祖回海，父秘剌。改國二年，曷速館來附，秘剌領(lǐng)戶三百，遂為謀克?！菚r，海陵伐宋，諸軍往往逃歸，而世宗在東京得眾心。都統(tǒng)白彥敬自北京使人陰結(jié)義，欲與共圖世宗。頃之，世宗即位，義即日來歸，具陳所以與彥敬密謀者。世宗嘉其不欺，以為參知政事。”[6]1917獨吉義本來受到海陵王的重用，“天會十五年，擢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除寧化州刺史。察廉，遷迭剌部族節(jié)度使、復(fù)州防御使，改卓魯部族節(jié)度使、河南路統(tǒng)軍都監(jiān)，為武勝軍節(jié)度使”[6]1917，并且曾經(jīng)與都統(tǒng)白彥敬密謀除掉世宗。獨吉義歸順世宗后，將合謀之事詳細道出，世宗仍舊提拔他。另一個文臣張汝弼投奔世宗有種投機的策略，“汝弼，字仲佐，父玄征，彰信軍節(jié)度使，玄素之兄也。汝弼初以父廕補官。正隆二年，中進士第，調(diào)沈州樂郊縣主簿。玄征妻高氏與世宗母貞懿皇后有屬，世宗納玄征女為次室，是為元妃。張氏生趙王允中。世宗即位于遼陽，汝弼與叔玄素俱往歸之，擢應(yīng)奉翰林文字。”[7]1869汝弼后來一直任官到章宗一朝，是金代外戚中的權(quán)臣之一。

對于世宗回師中都的整個過程，對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史書著墨不多，但可以從記載中看到潛邸舊臣在這其中發(fā)揮的重要作用。世宗對于即位后的走向一開始也是猶豫不決的。群臣對于去上京多持肯定意見，而李石認為“正隆遠在江、淮，寇盜蜂起，萬姓引領(lǐng)東向，宜因此時直赴中都，據(jù)腹心以號令天下，萬世之業(yè)也。惟陛下無牽于眾惑?！盵2]122世宗詢問獨吉義的建議，“上謂義曰：‘正隆率諸道兵伐宋，若反斾北指，則計將安出？’義曰：‘正隆多行無道，殺其嫡母，阻兵虐眾，必將自斃。陛下太祖之孫，即位此其時也?！显唬骸浜我灾俊x曰：‘陛下此舉若太早，則正隆未渡淮，太遲則窩斡必太熾。今正隆已渡淮，窩斡未至太盛，將士在南，家屬皆在此，惟早幸中都為便?！霞渭{之?！盵6]1917-1918世宗正是在李石、獨吉義等人的建議下才奔赴中都。世宗在回到中都的途中，經(jīng)濟上面臨著一定的艱難，“己卯，詔調(diào)民間馬充軍用，事畢還主，死者給價”[2]123、“凡宮殿張設(shè)毋得增置，無役一夫以擾百姓”[2]124?；蛟S是在潛邸舊臣的建議下，在回中都的途中，世宗對自己的過世的父母上尊號，并封兒子實魯刺等為王，之后，“戊子，辭謁太祖廟及貞懿皇后圍陵。己丑，如中都?！盵2]124就這樣，在以潛邸舊臣為主的大臣擁護下，世宗回到了中都。

二、潛邸舊臣對世宗統(tǒng)治初期的穩(wěn)定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世宗即位之初，時局極不穩(wěn)定，當務(wù)之急是建立一個穩(wěn)固的統(tǒng)治集團并鎮(zhèn)壓西北契丹人民大起義。世宗的潛邸舊臣在這兩點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督鹗贰酚涊d烏古論元忠：“大定二年，加駙馬都尉，除近侍局使，遷殿前左衛(wèi)將軍。從世宗獵，上欲射虎，元忠諫止之?！盵3]2624對于世宗的突發(fā)豪情，烏古論元忠及時制止，保證了世宗的安全，也使得國家保持穩(wěn)定。“明年，升都點檢。十五年，北邊淮獻，命元忠往受之，及還，詔諭曰：‘朕每遇卿直宿，其寢必安。今夏幸景明宮，卿去久，朕甚思之?！盵3]2624一句“遇卿直宿，其寢必安”道盡了世宗對于烏古論元忠的特殊信任。還有兩件事體現(xiàn)了烏古論元忠在世宗朝初期做出的貢獻。一個為“會大興府守臣闕，遂以元忠知府事。有僧犯法，吏甫得置獄，皇姑梁國大長公主屬使釋之，元忠不聽，主奏其事，世宗召謂曰：‘卿不徇情，甚可嘉也，治京如此，朕復(fù)何憂?！盵3]2624對于皇姑梁國大長公主插手官府辦案，元忠不予理會，依法處置，得到了世宗的嘉許。另一件事是“世宗欲甓上京城，元忠曰：‘此邦遭正隆軍興，百姓凋弊，陛下休養(yǎng)二十余年，尚未完復(fù)。況土性疏惡，甓之恐難經(jīng)久，風雨摧壞，歲歲繕完，民將益因矣。’”[3]2624世宗想要建造上京城，這無疑是一件勞民傷財?shù)氖虑椋焕谑雷诮y(tǒng)治的穩(wěn)定，元忠的建議無疑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元忠的妻子魯國大長公主同樣也為世宗的統(tǒng)治穩(wěn)定做出了自己的貢獻。《魯國大長公主墓志銘》說：“大定初，始封豫國長公主。世宗以主識慮沉遠可用決疑，凡宮中之事皆咨焉，多所裨益?！盵4]218-219另外，“僅言能心計，世宗倚任之，凡宮室營造、府庫出納、行幸頓舍皆委之。世宗嘗曰：‘一經(jīng)僅言，無不愜朕意者?！盵5]2845以烏古論元忠夫婦為代表的宗族勢力這個時期大都不徇私情，在本職上兢兢業(yè)業(yè)，對維護世宗大定初年的政局穩(wěn)定做出了非常突出的貢獻。

金世宗即位后最大的威脅是北方聲勢浩大的契丹人民起義，他派去的鎮(zhèn)壓軍隊屢戰(zhàn)屢敗。這個時候，世宗將平定起義寄托在政變功臣完顏謀衍等人身上。在平定的前期，這些人是當之無愧的主力，但是令世宗沒有想到的是，謀衍等人恃寵而驕，使得戰(zhàn)局落入非常被動的局面，“右副元帥完顏謀衍既敗之于霧松河，乃擁眾，貪鹵掠，不追討，而縱其子斜哥暴橫軍中，士卒不用命。賊得水草善地，官軍踵其遺余，水草乏，馬益弱，賊軼出山西，久無功。”[8]1937而后契丹起義軍將大部隊轉(zhuǎn)移到了優(yōu)良的牧地，休養(yǎng)生息，迅速恢復(fù)了士氣，轉(zhuǎn)戰(zhàn)山西，日趨逼近中都，世宗的新政權(quán)面臨被推翻的危險。世宗當機立斷，“戊戌，遣元帥左監(jiān)軍高忠建會北征將帥討契丹。己亥，以臨海軍節(jié)度使紇石烈志寧為元帥右監(jiān)軍。右副元帥完顏謀衍、元帥右監(jiān)軍完顏福壽坐逗遛，召還京師，皆罷之?！盵2]127這場戰(zhàn)爭后期是由世宗舊臣與到中都的“新臣”合力而取得勝利的。值得一提的是，世宗潛邸舊臣在世宗即位之初就已經(jīng)顯露了以功臣自居的心態(tài)。大定二年，對奚人的平定也對世宗的早期統(tǒng)治起到了穩(wěn)定的作用，平定的主力也是世宗的潛邸舊臣?！鞍嗽乱页笏罚赡ò字\克徐列等降。左監(jiān)軍高忠建破奚于栲栳山，及招降旁近奚六營”[2]128，“壬申，萬戶溫迪罕阿魯帶與奚戰(zhàn)于古北口，敗焉，詔同判大宗正事完顏謀衍等御之”[2]128、“九月甲午朔，完顏謀衍擒奚猛安合住”[2]129。完顏謀衍與高忠建都是助世宗登上皇位的功臣。

三、潛邸舊臣對世宗、章宗二朝的消極影響

潛邸舊臣是世宗能夠登基皇位的首要功臣，但是他們很快以此為自傲的資本，懈怠傲慢，對于世宗一朝的統(tǒng)治產(chǎn)生非常消極的影響，這種影響甚至持續(xù)到了章宗一朝，其中主要以李石與永中為代表。例如李石，從世宗在遼陽擔任留守一直到回到中都，出謀劃策，是當之無愧的功臣，但是當政局稍微穩(wěn)定之后，就為自己謀私利。大定三年，“戶部尚書梁銶上言：‘大定以前，官吏士卒俸粟支帖真?zhèn)蜗嚯s，請一切停罷?！盵6]1912在支貼被停用后，李石買舊貼，下倉支粟，倉司不敢違背，將新粟給了李石。世宗知道后，李石被罷為御史大夫。還有一件事更為明顯，當平章政事完顏守道奏事的時候，李石的神情非常不愉快，絲毫沒有顧忌世宗。世宗對李石說：“守道所奏，既非私事，卿當共議可否。在上位者所見有不可，順而從之，在下位者所見雖當，則遽不從乎？豈可以與己相違而蓄怒哉。如此則下位者誰敢復(fù)言？”[6]1913-1914世宗直接表達了對舅舅李石的不滿，后來李石以辭不應(yīng)對致仕。世宗的舊臣里，世宗的兒子鎬王永中在世宗、章宗二朝都有一定的政治影響力，是當時最有權(quán)勢的宗族成員。鎬王永中，本名實魯剌，又名萬僧。《金史·世宗紀》記載：“癸卯，上退朝，謂侍臣曰：‘朕自在潛邸及踐阼以至于今，于親屬舊知未嘗欺心有徇。近御史臺奏，樞密使永中嘗致書河南統(tǒng)軍使完顏仲，托以賣馬。朕知而不問。朕之欺心，此一事耳，夙夜思之，其如有疾?！盵2]162永中是世宗非常重視的兒子，但是世宗對于處置他的違法犯紀卻沒有什么有效辦法，“于親屬舊知未嘗欺心有徇”，似乎也是有一些水分的，“朕之欺心，此一事耳，夙夜思之，其如有疾”，只是空想，不能解決問題。世宗對于永中的縱容使得永中愈發(fā)驕縱不堪，“二十一年，改判大宗正事。永中不悅，顯宗勸之曰：‘宗正之職，自親及疏，自近及遠，此親賢之任也。且皇子之貴，豈以官職閑劇為計邪？’永中乃喜”。[9]1898到了章宗一朝，章宗一開始對于宗室抱以信任的態(tài)度。明昌二年，孝懿皇后去世，宗室按例都應(yīng)該到場，吳王永成、隋王永升晚到，而永中更是說有寒疾而沒有來，最后導(dǎo)致的結(jié)果是“禮遇雖在，而嫌忌自此始矣”[9]1899。明昌四年，鄭王永蹈因謀逆罪被誅。而后，“故尚書右丞張汝弼，永中母舅也。汝弼妻高陀斡自大定間畫永中母像，奉之甚謹，挾左道為永中求福，希覬非望。明昌五年，高陀斡坐詛祝誅。上疑事在永中，未有以發(fā)也?！盵9]1899張汝弼也是世宗的舊臣，永中母即為元妃，而后章宗猜忌永中，利用家奴德哥首永中嘗與侍妾瑞雪言“我得天下，子為大王，以爾為妃”[9]1899這件事，將永中處死。永中被處死之后，皇帝對宗室的戒備達到了空前的狀態(tài)，《金史》稱之為“疏忌宗室而傳授非人”[10]286，章宗殺害、禁錮永蹈、永中及其子孫的事件是繼完顏亮大肆屠殺宗室之后金朝宗室的第二大厄運，致使宗室衰微，失去了“宗子維城”之道。

總之，世宗的潛邸舊臣在世宗、章宗二朝發(fā)揮著巨大的政治影響，世宗能成為一代雄主，在潛邸時期就可見一斑。金世宗在潛邸聚攏了一批為己所用的人才，他重視宗族優(yōu)秀人才的培養(yǎng)，同時也著力挖掘女真族與漢族的俊逸之士，在擔任東京留守后期，重視并逐漸重用帶兵來投的軍事將領(lǐng)和文官，這些人才使得他順利即位并回師中都。世宗統(tǒng)治初期，在穩(wěn)固政權(quán)和平定叛亂方面，潛邸舊臣也發(fā)揮了自己的骨干作用。但是潛邸舊臣很快就驕縱跋扈，世宗對于非宗族的舊臣，如完顏謀衍、完顏福壽，殺伐果斷，處理起來不留情面，可是對于以鎬王永中、李石為代表的宗族與外戚，卻猶豫不決，沒有從實質(zhì)上遏制這些舊臣的歪風邪氣，如永中，到了章宗一朝，囂張放肆，引起了章宗的猜忌，最終導(dǎo)致了永中案的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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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學(xué)勤.十三經(jīng)注疏：周易正義[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

[2][元]脫脫,等.金史·世宗紀:卷 6[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元]脫脫,等.金史·列傳五十八世戚:卷 120[M].北京:中華書局,1975.

[4]王新英.金代石刻輯校[M].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9.

[5][元]脫脫,等.金史﹒列傳七十一叛臣:卷 133[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元]脫脫,等.金史·列傳二十四:卷 86[M].北京:中華書局,1975.

[7][元]脫脫,等.金史·列傳二十一:卷 83[M].北京:中華書局,1975.

[8][元]脫脫,等.金史·列傳二十五:卷 87[M].北京:中華書局,1975.

[9][元]脫脫,等.金史·列傳二十三世宗諸子:卷 85[M].北京:中華書局,1975.

[10][元]脫脫,等.金史·章宗本紀:卷 12[M].北京:中華書局,1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