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
2013年4月20日上午8時02分,四川雅安發(fā)生里氏7.0級地震,各個電視頻道連續(xù)幾天都在滾動報道災情和救援進展。這些場景或是悲壯,或是慘烈,或是緊張,如同石頭壓在心頭久久不能釋懷。然而,幾個一閃而過的電視鏡頭,讓人欣慰,讓人感動,讓人溫暖。
第一個鏡頭,一個少女被壓埋在廢墟下面,一群武警戰(zhàn)士用雙手奮力扒開扭曲變形的鋼筋水泥,鮮血從手指尖滲了出來,可他們一刻也不停歇。戰(zhàn)士們身后就是一臺挖掘機,只要他們愿意,挖掘機用不了一分鐘,就可以鑿開壓在少女身上的樓板。鏡頭前,挖掘機駕駛員告訴出鏡記者,戰(zhàn)士們寧愿流血流汗,也不愿給她造成二次傷害。對挖掘機駕駛員的采訪結束,攝像師將鏡頭對準了出鏡記者,準備播報下一條消息。出鏡記者對著攝像師使勁擺手,聲音沙啞地說:“請把鏡頭移開,不要對準我,對準這些戰(zhàn)士,他們才是今天的主角!”
第二個鏡頭,一間帳篷搭建的簡易手術室里,一群醫(yī)護人員正在忙碌地做手術,手術臺的一邊,一名蒙上床單的逝者躺在地上,另一邊是幾名躺在擔架上等待手術的傷者。一位出鏡記者將話筒伸到主刀醫(yī)生嘴邊,詢問當天的救治情況。任憑出鏡記者怎么提問,主刀醫(yī)生一言不發(fā),始終將背影留給鏡頭。一名護士實在看不下去,將出鏡記者拉到一旁,很生氣地說:“請別影響我們工作,死人可以等,活人等不起,我們實在沒空接受采訪!”
第三個鏡頭,一座鄉(xiāng)衛(wèi)生院圍墻外,幾名醫(yī)學院志愿者在為災民義診。一名志愿者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白大褂口袋里放著一只小小的熱水袋,不用聽診器時,就將聽診頭貼在熱水袋上焐熱。在聽診時,這個志愿者才拿出聽診頭貼在患者胸口,用好后趕緊放回口袋,唯恐冰涼的聽診頭會讓患者感到不適。
第四個鏡頭,一間完全倒塌的瓦房前面,一個老爺子和他的兒孫們站在路邊,出鏡記者關切地問:“老大爺,能說一下您家的損失嗎?”老爺子用一口濃重的川音回答:“我家沒有損失?!背鲧R記者指著廢墟,疑惑不解地問:“難道這不是您的家嗎?”老爺子咧著嘴笑道:“是我的家呀?!背鲧R記者生怕老爺子耳背沒聽明白,大聲地說:“您家房子都塌了,看來損失不小啊?!崩蠣斪右荒槆烂C,很認真地糾正道:“你瞧瞧,我老婆、兒子、媳婦、女兒、孫子,還有我,全都活得好好的,怎么有損失呢?”
第五個鏡頭,一所小學的操場上,眾多災民蹲在地上準備晚飯??墒?,救援道路還沒有打通,大宗物資沒法送進來,部隊徒步翻山越嶺送來的方便面和礦泉水根本不夠分配。于是,災民們從自家廢墟里扒出米面炊具,回到操場上用幾塊石頭支起了鍋,添上幾把柴草煮起了粥。不一會兒,粥煮開了,熱氣裊裊升起,主人扯著嗓子招呼大家來盛粥,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操場的另一個角落里,一群男人圍站成一圈,每人接過前一個人遞來的香煙,悠閑地吸一口,再遞給下一個人,不時還應答著女人叫自己回來吃飯的呼喚。
災難過后,少不了悲戚戚的家破人亡,也少不了高大全的英雄人物。鏡頭面前,既有對災難的悲天憫人,也有對英雄的高歌謳頌??粗娨?,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感動,這不僅僅是因為鮮血和眼淚,更多的是在為普通人有聲有色的生活加油喝彩。
真摯的感動不需要矯情,只要看到生活的影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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