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萬里

頭一天，在一張白紙上，我不

潑墨，我只用毛筆

寫出最好看的黑。黑如雪山前，把往事

站熱的烏鴉。黑如梨花中

亮在蕊里的夜色。黑如蟲聲

牢牢裹住的那一點漆

第二天，我會采來桃花搗汁，兌上鐵的嗚咽

在一面粉墻，畫上

驚天動地的痛，讓墻上流下

杜鵑的血

第三天，我將搖落一棵大樹的綠

用大木桶盛著

提到她枯黃的草地，慢慢地

澆灌，讓睡在

根部的愛，快速地醒來

第四天，我已經(jīng)

來到大海邊，我不看狂濤大浪

也不低語：上午死了

下午活著。更不像飛翔的鷗鳥那樣，時而

在幸福前后，時而

在痛苦左右。而我，選擇了藍。在藍的中央

我要用這明朗的色彩

去渲染遼闊的心胸，去沖走殘余的烏云

第五天，我的心情，開始

轉(zhuǎn)向一種遠來的紫。朝著紫，我準備

找出憂傷的排列

和星星的順序，找出夢幻的發(fā)源地

找出朦朧了大半個世紀

而還沒有深刻起來的紅和藍的骨肉分離

第六天，我遇上了金

但我忘了使用它的燦爛，忘了

用它的光芒為我

遮丑，忘了對著它說幾句輝煌的謝詞

第七天，我碰見了銀

它很白，很耀眼。但我還是將眼睛

閉上，將手平靜地

擺放在桌面上的落日旁，默默念經(jīng)

整整一周，我用了

七天的時間寫詩，但卻不止寫了

七種顏色，不止表達了

七種心情。當鳥鳴叫，我已經(jīng)

融入七彩長虹的靈魂

當筆流淚

被感動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