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毛
2006年,我去萬松浦書院拜見張煒老師,期望他給我一些指點。他說,當你心里有一個故事的時候,不要急著下筆,讓它自己生長,直到有一天你覺得不得不寫的時候再動筆。相信你能在30歲的時候寫出一部不錯的作品來。他在我的書稿上認真地做著批注,并給我列了一個讀書目錄。之后的幾年,我辭去公職,下海創(chuàng)業(yè),然后輾轉北京,未再與他見面,但老師的話我一直記得。
2010年6月我開始寫《公主墳》,2011年6月完稿,正好是我的而立之年,不知道《公主墳》在張煒老師眼里算不算一部合格的作品?我沒敢拿給他看?!豆鲏灐烦霭婧蟮玫搅艘恍┖迷u和肯定,但在我看來,她只不過是一部拿出來不會讓我臉紅的作品而已。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與多數(shù)同齡人相比,我寫作的態(tài)度更嚴肅更認真一些。
創(chuàng)作《公主墳》歷時一年。起初是一邊上班一邊寫作,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這種能力——從冗繁的工作中迅速進入到安靜的寫作狀態(tài)。多數(shù)時候是八點鐘下班,九點鐘坐在電腦前,十一點才能進入劇情有點靈感。很快就體力不支,困了。無奈之下只好全職寫作,這對于一個要在北京養(yǎng)家糊口的人來說,是頗為奢侈的,所以我給自己定了時限。女兒6月11日出生,我在6月1日完成初稿,之后再也沒能安靜地進入書中,去修改它。
那一年,我蝸居在辦公室里,一根煙接一根煙,小心翼翼地敲下每一個字。寫不出來的時候,就叼著煙下樓,圍著小區(qū)轉圈。北京沒有開闊的大??梢酝厝诵闹?,也沒有無垠的草原可以給人靈感,連落日余暉都被高樓阻隔,只有路邊的梧桐樹葉由黃變綠,提醒著我完稿的日子快到了。我的愛人像一個稱職的監(jiān)工,每天催問我寫作的進展,我一邊對她支持我干這種不賺錢的營生表示感謝,一邊為全家人的生計隱隱擔憂。
寫作是快樂的事,可以安靜地活在自己的故事里,通過設計他們的人生來表達自己對時代及人生的看法;寫作又是痛苦的事,因為活在當下,安靜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十分難得的狀態(tài)。寫作不難,難的是安靜而純粹的寫作。
有讀者問我為什么寫作?我無法給出答案。說是為讀者吧,你發(fā)現(xiàn)看書的人越來越少;說是為了賺錢,你發(fā)現(xiàn)賣拉面比寫作賺錢更快;說是為了藝術吧,很多人會笑出聲來。那么,就只能為自己寫作了,我確實很享受那種自由駕馭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