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蒙蒙細雨中離開瑞士的。車子順著阿爾比斯山脈的盤山公路蜿蜒前行,前往約100公里之外的袖珍小國——列支敦士登。
車上,有人禁不住向導游問起了列支敦士登的歷史。導游饒有興趣地向我們談起了這個建在山崖上的袖珍王國。列支敦士登在公元4世紀前曾有羅馬人在這里構筑過城堡,到了公元5世紀,成了阿勒曼尼族人的聚落地。18世紀初,來自奧地利維也納的列支敦士登大公約翰·亞當向一個破落的伯爵買下了這一帶的許內勒貝格莊園和瓦都茲郡,使之成為神圣羅馬帝國的加盟成員。1719年,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查理六世將這兩地合并為獨立的大公國,賜名為列支敦士登。19世紀初帝國瓦解,列支敦士登便加入了拿破侖掌控的萊茵聯(lián)邦。1815年拿破侖失敗后,列支敦士登加入新成立的日耳曼聯(lián)邦。1866年列支敦士登宣布獨立,并宣布為永久中立國。目前,列支敦士登與瑞士的關系密切,形成共同經(jīng)濟區(qū),并將瑞士法郎作為官方流通貨幣。我在車上打開了隨身的世界地圖,發(fā)現(xiàn)列支敦士登是位于瑞士和奧地利之間的一個小國,國土面積僅160平方公里,人口不足4萬,整個國家只有首都和11個村莊。列支敦士登只有地方警察,沒有軍隊,國際事務均由瑞士代為處理。
說到列支敦士登國之小,僅用一組數(shù)據(jù)就足矣:它的南北長26公里,東西平均寬約6公里。這就是說。我們這輛客車繞著國境線開上一圈,一個小時也就足夠了。
我們乘坐的客車穿過山腰的高速公路,宛轉于茂密的林木之間,芳草萋萋,山色清麗,植被保護得非常好。在山坡上的綠草樹林中有小樓房式的農(nóng)舍、別墅和教堂,農(nóng)舍房前房后種滿鮮花,呈現(xiàn)一派山區(qū)農(nóng)村的田園景色。列支敦士登人大多為誠懇樸實的牧民,養(yǎng)育了大約7000多頭乳牛。他們往往在夏天把牛趕到阿爾卑斯山脈那邊去放牧,到了秋天再趕回到居住的山谷里來。導游告訴我,列支敦士登很多人的外貌和生活習慣與鄰國瑞士和奧地利的山民極為相似,男子著細毛呢帽、短上衣和緊身褲,蓄著兩大撇八字胡子,口中含著一支曲柄的阿賽式煙斗。婦女愛穿深皺格的連衣裙,戴一種很別致的帽子,忽閃著一雙藍色的眼睛,就像我們在影片中看到過的那樣。我透過車窗望著越來越近的萊茵河,愈發(fā)感受到了它的神秘。
列支敦士登大公國世襲的大公親王一般稱為國王,在這個君主立憲的國家里,卻有著現(xiàn)代的文明和民主。國家以直接民主的形式選舉出議會,再由議會選舉產(chǎn)生政府內閣的5名成員,并由國王任命首相、副首相和內閣成員。聽說國王和他的臣民相處得很好,一切都按憲法治理國家,未曾有過王室和政府之間的重大糾紛。列支敦士登全國僅有20多名警察和20多名助理警察來負責維持社會治安,監(jiān)獄也僅能容納20個囚犯,這里一向很少發(fā)生刑事犯罪案件,晚上走在山路或大街上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在我的印象中,山區(qū),一般來講都是比較貧窮的地方,可列支敦士登卻榮登世界富國排行榜的前列。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它的年人均國民收入就超過3萬美元,高于美國和其他一些歐洲發(fā)達國家。全國擁有電話機約2萬部,電視機1.2萬多臺。每千人擁有小汽車近700輛。全國也只有300多位失業(yè)者。所以,別看列支敦士登國小人少,可移民到此卻是件很難的事情。若想申請列支敦士登國籍,要先在這個國家住滿5年,并繳納一筆數(shù)量不菲的錢,還要征得國會批準。因此,一年也不會有幾個人獲準入籍。
我們從一座連接瑞、列邊境的萊茵河橋上進入了列支敦士登,遠遠便看到了群山懷抱的瓦杜茲。這是一座屹立在山腰間的城市,背依阿爾卑斯山,南鄰萊茵河,山谷與河流縱橫,森林與綠野交錯,樓宇與街市相連,寧靜與整潔相伴。我們在瓦杜茲市中心的一個廣場前下車,發(fā)現(xiàn)整座城市都建筑在山腰上。環(huán)顧整個小國的首都,稱得上一覽無余。一條清靜的大街,兩排花園式的洋房,四處花紅草綠,滿目樹木成蔭。瓦杜茲的商場、酒店、郵局、銀行、鐘表店的規(guī)模都不大,缺乏一國之都的風采,卻又幾分典雅的田園風光。瓦杜茲的街道很窄,多是白顏色的尖頂房和兩層高的樓房,但看上去卻很整潔。列支敦士登的政府辦公樓,也不過是一幢3層小樓,算是瓦杜茲的高層建筑了。有人形象地說,要是你在瑞士境內點燃一枝煙,乘車穿越列支敦士登,到達奧地利時,煙可能還未燃完。所以在列支敦士登有許多瑞士和奧地利人工作。他們早上開車到這里上班,傍晚又驅車趕回各自國家的家中,路途絕不會比那些在北京市內上班人花費的時間長。
在瓦杜茲格外搶眼的還是矗立在崖壁之上的王宮。這是一座白色的城堡,由數(shù)個塔樓組成。墻垣緊貼著山崖,掩映在山頂?shù)纳n翠之中,彰顯著王室的威嚴。我仰望著建在山崖上的王宮,似乎正在進行修繕,局部的墻面上搭起了腳手架,還有透明的苫布遮蓋著。據(jù)說,這座城堡建于700年前,前后多次進行過擴建,歷盡了歲月的滄桑,1719年建立列支敦士登大公國后便改建成了王宮。聽說從瓦杜茲有一條盤山道可以通往古城堡,專供國王和皇室家族上下山使用。王宮是國王和王室成員的住地,并不對外開放。在這條王室專用通道口豎立著“游人止步”的牌子,給游人留下了許多遺憾,也留下了許多想象。
列支敦士登的王宮高高在上,戒備森嚴,人們平日里很難見到國王一面。可國家的首相就比較貼近平民了。我在這里聽到過這樣一個有趣的故事:列支敦士登大公國政府設在瓦杜茲大街的北端一座很不起眼的三層白色樓房內,樓上是首相府,樓下是法院,樓房的地下室竟是臨時關押犯人的“監(jiān)獄”。政府的公務員不多,連值班人員也沒有設,所以傍晚下班后,由最后一個人把大門鎖上。一天晚上,副首相因公務纏身,一直在辦公室忙到夜間9點半。想回家時,大門卻上了鎖。他于是用力敲打大門,希望能找個人幫他出去,但卻毫無回應。正當他焦急萬分時,從大樓的地下室里搖搖晃晃地走出一個睡眼惺忪、蓬頭垢面的人,他手里拿著一串鑰匙為副首相打開了大門。副首相不解地問他是誰,他說:“我是被關押的囚犯。”“你怎么會有大門鑰匙?”副首相驚愕地問。囚犯不以為然地說:“當然有了?!备笔紫鄦枺骸澳憔筒幌肱軉幔俊鼻舴竾@口氣說:“我們國家那么小,人人都認識我,我能跑到哪兒去呢?跑到外國去嗎?唉,去外國干什么?世界上哪個國家比我們好?”對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我無從考證,這也許是列支敦士登人的幽默,但將監(jiān)獄放在政府大樓的地下室,卻并非虛構。這在別的國家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列支敦士登人的幽默還有很多。相傳列支敦士登人參加的最后一次戰(zhàn)爭是1866年進行的普奧戰(zhàn)爭。由于列支敦士登家族在“一戰(zhàn)”前與“一戰(zhàn)”中同奧地利淵源很深,便站在了奧地利的一邊。據(jù)說當時派出了支援奧地利軍隊的80名士兵揮動著軍旗,吹著喇叭出征去了。但是,在這場殘酷的戰(zhàn)爭中,這支部隊不僅沒有戰(zhàn)斗到最后一個人,回國時,士兵反而比出征時還多了一名投奔者。原來,這些士兵們在戰(zhàn)爭期間都躲進了阿爾卑斯山的山谷中,根本就沒有和敵軍交過火。在歸國時,一名奧地利陸軍駐列支敦士登分遣隊的聯(lián)絡軍官還選擇了加入列支敦士登軍隊。1868年日耳曼聯(lián)邦解散后,這個小國就放棄了自己的軍隊,和瑞士一樣成了永久中立國。1939年,列支敦士登的最后一名士兵去世。他就曾參加過1866年的普奧戰(zhàn)爭。當時,列支敦士登政府為表示小國不再存在一兵一卒,成為真正無軍人的和平國家的決心,便為這最后一名老兵舉行了隆重葬禮,還修建了一座大理石墓碑,碑上刻著死者的姓名和生死年月,以昭示后人。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瑞士聯(lián)邦曾宣布對列支敦士登的入侵就等同于對瑞士的入侵,這一聲明最終讓德國軍隊止步于瓦杜茲城外。
(摘自知識出版社《浪漫之都錄夢》 作者:劍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