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掛掉電話,她的單人獨照里,赫然多出了莉娜的身影。
【一】
大廳內(nèi)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突然,她的背后冒出一陣涼風,景子回頭,是個穿著白色制服的水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景子,做出請的手勢。景子跟在他后面,他的衣服明明是干的,褲腳里卻淌著水,滿地的水印。
主人還沒來,景子決定去化妝間洗個臉。燈吱吱的響著,光線像被大風吹散了般,忽明忽亮,眼前的鏡子里赫然多出一個穿著白色睡衣,渾身是水的女人。“??!”景子仍不住尖叫。
“怎么了,景子?”
景子回過頭,莉娜正站在她身后,笑瞇瞇的看著她。景子將目光轉(zhuǎn)向鏡子,什么都沒有?!笆俏姨哿税??!本白影参孔约骸?/p>
直到莉娜提醒自己可以吃飯了,景子才發(fā)現(xiàn)桌上已經(jīng)擺滿食物,什么時候送來的呢?景子記得桌上剛才還只放著一籃常青藤,莉娜送給她的禮物。她說常青藤的花語是友誼,象征著她們的友誼長久常青。
“可惜三年前的婚禮,你沒有參加。”莉娜說。
“三年前?”景子疑惑。
“我結(jié)過一次婚,就在領證的路上,他死了。只剩一枚戒指作紀念?!崩蚰葘⒔渲阜旁谧郎?,轉(zhuǎn)向景子。
“接觸過我的男人,都死了?!崩蚰葟陌锬贸鲆粋€老花鏡,遞給景子,“初三那年全家去旅游,爸爸不見了,第二天在旅館后的枯井里找到他的尸體。還有這個手表,從小玩到大的哥哥,陪我去散心,親眼看他從山坡滑了下去。”
景子看著眼前的遺物,毛骨悚然,“今天這么高興的日子,換個話題吧!”
莉娜盯著景子,過了很久,突然哈哈大笑,“差點忘了?!?/p>
她走到景子身邊,手里的餐刀閃著白光,“德國餐刀就是快,切東西一點都不費勁。”她將切好的排骨放進景子的餐碟,湊到景子耳邊,“劉篤做大餐,慶祝我們倆久別重逢,好不好?”
景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經(jīng)過廚房的時候,沒有聽到剁骨頭的聲音嗎?”莉娜邊割著桌上的排骨,邊模仿,“boom,boom……”
景子沖出房間,往大廳跑去,被渾身濕漉漉的劉篤擋住了去路,他陰深深的笑著,燈光閃爍不定。景子抱著頭,蹲在墻角,不停哆嗦。
“景子!”有人拍她的肩膀,聽聲音是個男的。景子不敢抬頭,尖叫聲在大廳回蕩。
【二】
“有你們這樣嚇唬人的嗎?”景子驚魂未定。
“篤說想給你一個驚喜嘛!”莉娜舉起酒杯,“為我們的久別重逢干一杯!”
“差點沒把我嚇死。”景子記得,劉篤的確很喜歡捉弄人,剛才的不愉快也就煙消云散了?!澳銈兪窃趺从錾系模俊?/p>
“三年前,我闌尾炎開刀住院,她不小心流產(chǎn),也住在那家醫(yī)院,就這樣相遇了?!眲⒑V握緊莉娜的手,“孩子的事,我很抱歉?!?/p>
“和你沒關(guān)系,如果是個女孩子,她就不會死了?!?/p>
氣氛再次變得詭異,景子看著兩人,“不要再開玩笑了?!?/p>
“不是玩笑,是真的。接觸過我的男人都會死。”莉娜的聲音從景子身后飄來。
景子轉(zhuǎn)過身,“篤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篤早就死了?!?/p>
“不可能?!本白油蚝V坐的沙發(fā),空蕩蕩的,哪里還有人。
“你想干什么?”景子靠在桌邊,努力讓自己平靜。
“《操場的秋千》,你的成名作?!崩蚰葟陌锶〕鲆豁掣寮?,扔向景子,“我就給你一個人看過?!?/p>
“那都是15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記得你寫的全部細節(jié)?!本白咏妻q。
“《手語者》,《中國紅》,《可樂是冷的》?!崩蚰纫槐颈镜娜又?,“包括你的新書,它應該叫《請你別說》?!?/p>
白色的手寫稿紙,在景子眼前張牙舞爪,景子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三】
景子是在自己家的床上醒來的,“原來是做噩夢了。”
口干舌燥的景子去客廳倒了杯水壓驚,電視機突然閃出畫面,主持人說:“昨天凌晨,去馬爾代夫的船只發(fā)生意外,三人死亡。他們是船長渡邊信一和準備去度蜜月的新婚夫妻離莉娜、劉篤?!?/p>
景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跑進書房,莉娜送的常青藤就在桌上,電話鈴聲又響了,是莉娜的聲音,她說:“忘了告訴你,常青藤的另一個花語是與你同在。”
景子掛掉電話,她的單人獨照里,赫然多出了莉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