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圈的“壞女孩”是琳賽·洛翰,名媛圈的“壞女孩”是帕里斯·希爾頓,藝術圈的“壞女孩”正是翠西·艾敏。從上個世紀90年代起至今,翠西·艾敏這個名字在英國藝術界意味著桀驁不馴、瘋狂粗魯?!斑@就是我,無恥,瘋狂,厭食癥患者,酒鬼,美麗的女人?!贝湮鳌ぐ羧缡钦f。
痛恨自己發(fā)酒瘋
相比于別的藝術家,翠西·艾敏的童年顯得蒼白又悲慘。雖然出生于倫敦,但卻是在英國的鄉(xiāng)村小鎮(zhèn)里長大;雖然出生于藝術家庭,卻跟著媽媽從小便被父親遺棄;如果說生活貧困是無可避免的事,那么14歲便不幸地被人強奸則成為翠西·艾敏一生的陰影。
或許正是這樁人生悲劇造成了翠西·艾敏成年之后混亂和痛苦的生活,她毫不掩飾自己喜歡酗酒、濫交,患有抑郁癥,多次流產。這些無處可訴的疼與痛成為她藝術創(chuàng)作最直接的來源。
很多人說翠西·艾敏的作品更似自傳。與其說是自傳,不如說那就是一種自我救贖,一種清潔自己的儀式。她把靈魂中黑白對峙、盤根錯節(jié)、針鋒相對悉數呈現于觀眾眼前,以赤裸的姿態(tài)考問自己。
1963-1995和我同床共枕的人
若說翠西·艾敏最駭人的一件作品莫過于1997年完成的作品《1963-1995和我同床共枕的人》。表面看來只是一頂普通的藍色帳篷,并無特別之處,但是當你鉆進帳篷后便會驚奇地發(fā)現,創(chuàng)作者竟然用各種絨線和布條縫制出了102個曾經與之同床共枕的男人名字和資料。
這些人包括作者的家人、親人、朋友、戀人、性伴侶,以及兩個流產的孩子。翠西·艾敏就是這樣以日記式的方式坦率地向大眾展出了自己過往32年私密的個人世界。一方面整件作品的粗俗大膽與離經叛道讓人震驚,但另一方面作者的誠意與藝術理念還是讓人心生敬佩與暖意。
這件作品以其令人震驚的自傳性和現場感,給人們帶來了極大的沖擊??上攵磳εc責備聲此起彼伏,但最終《1963-1995和我同床共枕的人》還是經受住了噴薄的口水和時間考驗,成為英國現代藝術的經典作品。正是從此時開始,翠西·艾敏確立了自己的藝術表現形式。那就是根據自己的真實生活,將殘酷、痛苦與自我懷疑坦誠地用叛逆方式表現出來。
兩年后,翠西·艾敏的裝置作品《床》橫空出世,比之《1963-1995和我同床共枕的人》瘋狂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件于英國Tate美術館展出的作品將世間骯臟袒露無遺。一張亂臟臟的床上凌亂地放置著污穢之物,包括:衛(wèi)生巾、避孕套、伏加特酒瓶、破拖鞋、空煙盒、藥盒、有血漬的內褲以及不潔的體液。在床的下面,還放了一張臟兮兮的藍地毯。整件作品無不揭示著作者混亂不堪的夜生活。
如果說《1963-1995和我同床共枕的人》只是在標題上指向了“性”,那《床》則是直接地對準了性生活。在媒體的大肆渲染下,英國民眾就這件作品展開了激烈的論戰(zhàn)。有一位居住在威爾士的家庭主婦在得知后實在看不下去,提著自己的抹布和洗潔精千里迢迢地趕至倫敦,要為這張床進行清潔打掃。在美術館保安的攔截中,這個主婦憤然地叫嚷道:打掃衛(wèi)生是我的責任,翠西是壞女孩的榜樣。
面對責備,翠西·艾敏不以為意:“我奇怪那些人的道德感和完整性來自哪里,我的作品沒有任何值得讓人震驚的。我并沒有要讓人震驚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人們達到對話的目的?!?/p>
雖然最終依舊有一滴洗潔精滴到了床上,但《床》免于一場清掃劫難。讓人欣慰的是,最終這滴洗潔精與床構成了絕妙的反襯,成為這件藝術作品精妙的一部分。雖然責罵聲一直伴隨著翠西·艾敏,但這件經典代表作《床》還是在當年獲得了英國特納獎的提名。
我已經老了,依然單身
欲望、死亡、愛情、性,這些有關生命恒遠的問題是翠西·艾敏在作品中探索的主題,女性個人的生命體驗也被多次呈現而出,包括強暴、墮胎、性恐嚇、自慰等。和很多故意制造噱頭,懂得營銷自己的藝術家不一樣,翠西·艾敏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為了制造眼球效應。她只是巧妙地將作品的主題和形式融為一體,她只是用自己一顆坦誠的心打破禁忌展示自我。
縱然作品表面上顯得如此出格放蕩,暗含挑釁,但是人們極易從中感知到作者的細膩與敏感,脆弱與沉痛。無論是潦草的繪畫,還是囈語式的文字,總是與真實生活相映照,從而讓個人表達上升到人類情感,呈現出一種流動變化的狀態(tài),使得藝術進入厚重層面。
2007年,翠西·艾敏代表英國出席了威尼斯雙年展;2009年,受到偶像路易斯·布爾喬亞的邀請,翠西·艾敏與之共同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探索性與女性身份主題的畫作,命名為《不要拋棄我》;2011年,她受到卡梅隆的邀請,霓虹燈作品《更多激情》正掛于唐寧街10號。更不用說她受到了女王陛下的召見,那無疑是至上的榮譽。同年,她還受到倫敦奧組委的邀請,為倫敦奧運會設計海報。明年,她還將在美國邁阿密的當代藝術館舉辦自己的首次作品展。
媒體們盛贊她,叛逆姑娘終于長大成人。但是關于愛情,在Whitecube的展覽“那些為愛受苦的人”里,翠西·艾敏直率地說“愛永遠不會以容易的方式出現,即使我們是瘋狂地相愛,但它也有要付出的代價。我們從沒有從愛的苦痛中被解放出來。”
所以直到49歲,這個曾經的“壞女孩”也只能幽幽地說:我已經老了,依然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