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官員財產公開,不少人油然而生麻木感和挫折感。此事已經被民間討論太多,現實的推進方面卻進展太少。這個話題,成了一場官方決心與民眾耐心的賽跑。
建立官員財產公開制度,首先是個決心問題。作為掌握公權力的人民公仆,通過申報和公開財產,接受公正的監(jiān)督,是現代官員的基本職業(yè)倫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近期發(fā)生的“表叔”“房叔”等事件表明,官員腐敗一旦暴露在公眾的視線之中,必然落馬。官員財產公開,已成為當代中國人的基本正義直覺而被廣泛認同。
從國際上看,歐美許多發(fā)達國家?guī)资昵岸家呀浵群鬄榇肆⒎ǎ瑸閬喼迖业娜毡竞晚n國也已經建立起了一套成熟的制度。甚至連俄羅斯、越南、柬埔寨等國家,也已在這方面進入了制度實施的層面。
對于建立官員財產公開制度,有人或會說,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因為相關的配套措施還沒建立起來。這個說辭如今已經很難再被公眾廣泛接受。中國的改革本身就是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過程,如果因還沒準備好萬全之策就原地踏步,公眾會質疑:為什么當年那么大規(guī)模的國企改革,導致大面積的工人下崗,當時并沒有萬全的配套措施來安置他們,改革卻堅決走下去了。醫(yī)改、房改、教改、拆遷,都有利益受損者,都有巨大的實施阻力,卻都做了。為什么到了官員財產公開這一塊,就走不動了呢?
中國的改革永遠不能期待萬全之策都具備后再進行,官員財產公開制度的建立也不例外。當下最重要的,顯然還是決心問題。
再說耐心問題。毫無疑問,當改革涉及一些人的利益,而這些人恰恰又是政策的制定和執(zhí)行者時,改革的艱難可想而知。在這樣極具挑戰(zhàn)性的改革面前,僅靠決心和道義熱情很難走遠,它更需要耐心與智慧。
先易后難,由點及面,穩(wěn)步推進,是聰明的選擇。無錫等地曾經試點要求公開財產從新提拔的干部開始,如果你想升官,就先申報和公開財產,如果你不接受,那就原地不動。新人新辦法,老人老辦法,體現了以增量改革帶動全面改革的思維,值得借鑒。
目前,全國已經有多個地方進行了官員財產公開的試點,但這些試點的地方并沒有帶來耳目一新的廉政局面,沒看出多少特殊的效果,似乎僅僅是“一試了之”。這里的問題值得深思。
應該明白官員財產公開,不僅僅是一個做法,而必須是一整套的制度。公開只是起步,剩下的還要有核查和監(jiān)督的制度配合。如果有人對公開的財產進行舉報,向誰舉報?舉報后是否有沒有利益關聯的第三方機構來進行調查?調查會不會是自己人查自己人?有效地調查和制約機制,是保證官員財產公開能有實質效果的關鍵。否則,所謂的財產公開,便成了“逗你玩”的游戲。
在技術上,與官員財產公開配套的,還需要有社會信用體系和信息體系的建設。在不侵犯個人隱私的情況下,公眾能夠從銀行、股市等金融體系來了解公開財產的官員的信息,媒體能不受阻礙地將一些信息公之于眾,都至關重要。這些技術元素,在實施官員財產公開較早的國家,有相當成熟的體系可以借鑒。
(龔寶良薦自2012年12月13日《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