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總統(tǒng)樸槿惠如今有了個令人頗感親切的“稱謂”:“中國人民的老朋友”。6月 27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與她會談時說,總統(tǒng)女士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曾經(jīng)多次訪華,也希望這次中國之行給你留下美好深刻的印象。此前的6月18日,外交部發(fā)言人華春瑩在記者會上也用了這一稱呼。韓國媒體稱,只有長期和中國交流、理解中國文化、雙方情感互通的人才能享有這一稱謂。
從“戀上趙云”到崇敬諸葛亮
從出生起,樸槿惠就跟中國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她的父親、韓國前總統(tǒng)樸正熙翻著漢字詞典為她取名,“槿”代表韓國國花“木槿花”,也有“國家”之意;“惠”則體現(xiàn)“恩惠”之意。
樸槿惠從小愛讀歷史小說。她上小學時,父親送她一本《三國演義》,對她說:“這本書可能有點難,但我想槿惠你會喜歡。”從此,她“仿佛遇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就連上課時也想趕快奔回家看這本書”。有一天,父親問她:“槿惠你最喜歡《三國演義》里哪個角色?。俊睒汩然莺敛华q豫地回答:“趙云?!彼髞硪杂哪姆绞綄懙溃骸艾F(xiàn)在回想起來,甚至懷疑自己的初戀對象會不會就是趙云,因為每次只要他一出現(xiàn),心中就會不自覺地小鹿亂撞?!蹦菚r,她玩耍也喜歡用樹枝做成寶劍,想象自己就是趙云式的猛將。而據(jù)韓國媒體報道,這次中方歡迎樸槿惠訪華的晚宴上,演出的文藝節(jié)目就有京劇《長坂坡》,主角正是趙云。
隨著年齡增長,樸槿惠欣賞的三國人物,似乎從趙云變成了諸葛亮。1991年9月26日,她在日記中如此寫道:“諸葛孔明曾鞠躬盡瘁輔佐的蜀國早已消失了。蜀國是三國中最小的國家,沒有能力完成統(tǒng)一三國的大業(yè)。而諸葛孔明又不是一國之君。然而諸葛孔明無私的奉獻精神和睿智的軍事謀略在歷史長河中并沒有失去光澤,一直被人們稱頌。歷史上的帝王將相不計其數(shù),可被人記住名字的又有幾個?只要人類歷史不消失,像諸葛孔明這樣的人物永遠不會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2005年5月,作為大國家黨黨首的樸槿惠訪問了四川。她后來回憶此行說,四川美食辛辣又爽口,正合韓國人的口味。此外,四川讓她想到的就是諸葛亮。那次,她特意去了成都的武侯祠。接待她的講解員回憶,樸槿惠下車后看到匾額上寫著漢字“漢昭烈廟”,馬上念出聲來,表情有些驚訝。講解員說,這其實是劉備的祠堂,漢昭烈帝是劉備死后的封號,但同時供奉諸葛亮。因為諸葛亮勞苦功高,世人將這里稱為武侯祠。樸槿惠點頭微笑。在張飛殿,講解員說張飛在歷史上其實是個美男子,樸槿惠聽得哈哈大笑。在諸葛亮殿,樸槿惠頗有感觸地說:“他很辛苦,所以過世很早?!薄爸T葛亮祖孫三代忠于國家,在世人心中地位很高?!彼€說,很多韓國人喜歡讀“三國”,她的同行者中有一位讀過13遍《三國演義》。
這次訪華,樸槿惠接受中央電視臺的采訪時,又提起了“三國”。她說:“我從小通過《三國演義》和其他相關(guān)的書籍,了解到中國是什么樣的國家。我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拜讀過中國古典和哲學方面的書籍,從中領(lǐng)悟到了克服苦難的辦法,與中國有著很深的緣分?!彼谇迦A大學演講,提到諸葛亮寫給兒子諸葛瞻的《誡子書》中的名句“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她說,這些句子讓她體會到“無論遭受多大的考驗,只要與患難為友,把真誠視為前行道路上的燈塔,那么絕望也會成為一種鍛煉”。
能講漢語,會唱中國歌
樸槿惠能講中文,這拉近了她和中國人的距離。這一點連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都注意到了。今年5月14日美韓首腦會晤時,奧巴馬曾說,樸槿惠的漢語很好,“這將有利于強化韓中關(guān)系”。
樸槿惠是30多歲時通過收看EBS教育電視臺的中文教學節(jié)目開始學習中文的,還隨身帶著磁帶,一有空就反復(fù)練習。出訪時,她常向隨行翻譯詢問自己的發(fā)音是否正確。慢慢地,她不僅能用中文進行一般會話,還可以用中文發(fā)表演講。她曾向韓國媒體回憶早年訪問中國的一段趣事?!爱敃r,一位中國官員邀請我有機會來中國旅游,我當時用漢語回答他:我哪有這么好命啊!”那位官員對她的漢語水平感到很驚訝。
樸槿惠曾在回憶錄中提到2005年的訪華故事。“我與胡錦濤主席在北京人民大會堂福建廳會面?!薄拔乙钥鄬W的中文向胡主席打招呼,胡主席驚訝地睜大了雙眼,并露出了親切的笑容。”那次中國之行,樸槿惠曾在北大演講,用中文做了開場問候。此后,在一位地方領(lǐng)導舉行的歡迎晚宴上,她用中文致辭。那位領(lǐng)導問她是否會唱中國歌,她說會唱《夜來香》和《甜蜜蜜》,大家立刻希望聽她高歌一曲。她也很想唱一曲,但因為當時得了重感冒,聲音完全出不來,沒法“獨唱”,最后和隨行人員一起合唱了一首《阿里郎》。2011年,她作為大國家黨前黨首訪華,在晚宴上沒看稿子就用漢語致辭近3分鐘,還用漢語接受采訪。
這次訪華,她在中韓元首會談時以漢語問候習近平,使氣氛更加融洽。據(jù)說,行前樸槿惠特意邀請中文老師來改進自己的漢語發(fā)音。在接受央視采訪時,她用中文寫下“人生在世,只求心安理得就好了”的人生信條。在中韓商務(wù)合作論壇上演講,她用漢語說“先做朋友,后做生意”,稱此話折射出韓中兩國關(guān)系的過去和現(xiàn)在。在清華大學演講,她的開頭和結(jié)尾使用漢語。她引用《管子》中的一段話說:“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百年之計,莫如樹人?!薄敖窈蟾魑坏南敕ê蜔崆閷o中國開啟美好的未來。”她還提到不少中文成語和俗語:“我以前去過蘇州,切身感受到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薄肮荃U之交、三顧茅廬等中國成語,被韓國人在日常生活中廣泛使用?!?/p>
讀馮友蘭書,獲中國智慧
在清華大學,樸槿惠得到一份珍貴的禮物:已故哲學家馮友蘭書法作品手跡。這是馮友蘭先生的女兒宗璞得知樸槿惠來訪后,特意托清華大學贈送給樸槿惠的。這幅書法作品是馮友蘭89歲時所寫,最后一句“一片冰心在玉壺”,常用來形容人的高潔品格。
馮友蘭在樸槿惠心目中有特殊地位。2007年5月,樸槿惠在韓國《月刊隨筆》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題為《遇見我人生的燈塔東方哲學》。她寫道:“有一本書悄悄地走進我的心房,成為了人生的導師,那就是馮友蘭先生所寫的《中國哲學史》。東方哲學與重視邏輯和論證的西方哲學不同,講究領(lǐng)悟。中國最具代表性的哲學家馮友蘭先生的《中國哲學史》蘊含著做人的道理和戰(zhàn)勝人生磨難的智慧,讓我領(lǐng)悟到了如何自正其身,如何善良正直地活著?!薄白x《中國哲學史》時,我把每個引起共鳴,讓我有所領(lǐng)悟的句子都寫在筆記本上,將含蓄的文字和字里行間蘊藏的真理刻在我心里。現(xiàn)在偶爾也會翻開以前的筆記本來回憶當時的感受。”“馮友蘭先生的《中國哲學史》把深藏已久的東方精神遺產(chǎn)挖掘并擦亮,使其成為閃閃發(fā)光的寶石,讓我們明白如何堅定地走過這花花世界。對于我來說,遇見這本書,是無比珍貴的緣分?!?/p>
樸槿惠讀過大量的中國古典書籍,如《論語》、《貞觀政要》、《明心寶鑒》、《近思錄》等。這次訪華,她不時引述中國的經(jīng)典名句。她引用《中庸》“譬如行遠,必自邇,譬如登高,必自卑”的語句,提出希望韓中兩國共創(chuàng)東北亞新時代的構(gòu)想。談到半島局勢時,她引用了《論語》中的話:“始吾于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眲倓偝霭娴闹形陌妗稑汩然萑沼洝罚嘎冻鏊?jīng)常從中國典籍中汲取智慧。提到“玄武門之變”時,她不勝感慨:“他們之所以同室操戈就是因為那里有一只蜜罐,即掌握王權(quán)成為天下第一統(tǒng)治者,行使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大凡人類往往在這種誘惑前翻船,這種誘惑足以使人變得‘六親不認’?!彼矊懴伦约簩Α爸杏怪馈钡睦斫猓骸皩徱曌约?,如果覺得沒什么缺陷和愧疚,那么就意味著自己已經(jīng)踐行了中庸之道。善行本身包含著喜悅和回報,如果一個人覺得只有別人的賞識、別人的稱贊和上級授予的勛章才是喜悅,那么只能說他是一個不懂善行真諦的人?!?/p>
了解中國,重視中國
樸槿惠入主青瓦臺前,曾多次訪華,與不少中國領(lǐng)導人有過交往。2006年,她曾在中央黨校演講,介紹她父親推動的“新農(nóng)村運動”,聽講的有公務(wù)員、中央黨校的研究生等數(shù)百人。那年,她到山東參觀,看到當?shù)仡I(lǐng)導積極推動中韓間火車渡輪的運行,頗為感動。臨走那天早上,正在外地出差的一位地方領(lǐng)導連夜開車7小時來見她,談的還是火車渡輪一事。中國官員鍥而不舍的精神給她留下很深印象。她后來寫道,中國人“如果有需要學習的事情就會向任何人請教,若有成功的制度就會直接植入??恐@樣的熱情和努力,不難想象中國未來的發(fā)展將有多迅速?!?/p>
樸槿惠了解中國,十分重視對華關(guān)系。她在就職演說中論述外交重點時,把歷任總統(tǒng)的政策表述“美日中俄”改成了“美中日俄”,把中國排在了日本前面。歷屆韓國總統(tǒng)上任后,一般都先訪問美日,后訪中國,而樸槿惠此次卻先于日本訪問中國,也打破了慣例,她還帶來了韓國有史以來最大的經(jīng)貿(mào)代表團。
她也得到中方的高規(guī)格接待。國家主席習近平在6月27日舉行歡迎晚宴后,次日又與夫人彭麗媛一起設(shè)午宴款待樸槿惠。樸槿惠贈送給習近平一套茶具和一個朱漆盒。習近平贈送她一幅書法作品和一件陶藝作品,書法作品內(nèi)容是唐詩《登鸛雀樓》。韓國總統(tǒng)府表示,中方表達了以“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心境將中韓關(guān)系推上新臺階的愿望。韓國媒體甚至計算出“樸槿惠與習近平兩天來接觸的時間長達7小時25分鐘”。國務(wù)院總理李克強、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張德江也與樸槿惠會見。樸槿惠見到李克強時說:“總理先生有著Mr.Li Style的稱號,在國內(nèi)外都受到好評?!边@種輕松的互動背后,也與她對中國的友好感情分不開。
樸槿惠的對華友好,來自她對國家命運的深刻思考。她在清華大學的演講中說:“現(xiàn)在中國正在習近平主席的領(lǐng)導下,朝著中國夢奮勇前進,韓國也正朝著韓國夢邁步前進。”“韓國與中國共同分享的夢將是美好的,韓國與中國和諧相處一定會有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