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_ 特約撰稿 子 文
不對每一個人都謙卑——專訪沙寶亮
文 _ 特約撰稿 子 文
沙寶亮坐在黑色的皮沙發(fā)上,上身穿著灰色的世界杯款運動T恤,下身穿著一條寬松且另類的綠色迷彩褲,搭上他那明顯帶有日曬痕跡的膚色,還有臉頰上兩抹太陽留下的“高原紅”。
嗯,很潮的“質(zhì)樸青年”。
他參加了央視體育頻道世界杯大型紀實類欄目“Go巴西Goal”的錄制,此刻剛從巴西回來,講起巴西的風土人情,他滔滔不絕。從巴西那日照強烈的氣候到巴西社會的貧富差距,再到那里獨特的圓筒式公交車站,以及深入人心的垃圾分類……
也許對于沙寶亮來說,這才是巴西之行的最大收獲——用眼睛去感受巴西。
當沙寶亮用強調(diào)的語氣說起他去了小羅納爾多家,又亮出T恤后背領口上球星鄧肯的簽名時,那笑容的確有一點兒小小的“嘚瑟”,讓我一再感覺他不是去工作,而是去旅游。
這倒是符合沙寶亮目前給自己生活的定位:玩。這也讓我想起網(wǎng)民調(diào)侃沙寶亮的一句話:不會跳水的雜技演員不是好歌手——沙寶亮8歲學雜技,15歲在法國世界未來雜技節(jié)上獲金獎;明星跳水真人秀“星跳水立方”中,沙寶亮足以媲美專業(yè)運動員的表現(xiàn)相當搶眼;參加“我是歌手”,沒有唱成名作《暗香》,他依然把高音飚得風生水起,把情歌唱得深切投入。每一次跨界,他都玩得投入,也玩得盡興。
但即便是“玩”,也不總是歡聲笑語。
身為雜技界的小童星,得獎的同時也伴隨著身體的損傷;入行唱歌,卻總是無人喝彩——當年一起感嘆懷才不遇的,還有黃渤和吳秀波,多年后,沙寶亮與黃渤合作演唱《男人好難》,道盡個中辛苦;唱了《暗香》驟得大名,卻因起點太高,突破不易……演藝之路,坎坷與轉折并存,孤獨與歡笑同在。
關于蟄伏期的過往,沙寶亮沒有多談,他甚至不愿用“坎坷”來形容自己的歌唱之路——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便不覺得有多苦,有多難。對他來說,有過自小刻苦練功的經(jīng)歷,自律已溶進血液里;有過“用酒取暖”的沉淀,方能站得穩(wěn)聚光燈下那閃亮的舞臺。
經(jīng)歷太多,看得透徹,便也不難理解另一個在沙寶亮口中常出現(xiàn)的詞:沒必要。在隨處可見的京味兒嘆詞“嗐”的伴隨下,沙寶亮說了一個又一個“沒必要”——沒必要在意,沒必要解釋,沒必要給自己壓力。
一切就是那么回事,且投入地去玩一場,至于結果,沒必要想太多。
《讀者·原創(chuàng)版》
:現(xiàn)在對于工作的選擇,主要是自己決定,還是聽從公司的安排?沙寶亮
:公司先推薦給我,然后我來做選擇。比如這次參加“Go巴西Goal”這個節(jié)目,巴西太遠了,不是隨時都可以去,借工作之便,我就想去玩一玩,感受一下。而且正好在世界杯期間,我也可以看看比賽,我本身就喜歡戶外運動,喜歡玩。我今年的任務除了開演唱會、出新唱片之外,玩也算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我覺得人不能總是在工作,還是要趁著年輕、體力好的時候,多開闊一下自己的眼界。這次巴西之行總體感覺挺有收獲,最起碼自己的心情很愉快,沒有疲憊感,也沒有壓力。我不會把這樣的節(jié)目當作一個工作去做,而是用玩的方式去做。就像我一直說的,以玩的心態(tài)去玩。
《讀者·原創(chuàng)版》
:巴西之行有什么收獲?沙寶亮
:巴西很遠,一路上比較辛苦,但巴西人很熱情,像他們的氣候一樣。你去了就會知道,那里的人腎上腺素分泌得有多旺盛。巴西看起來比中國落后很多,建筑大多是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或者更早的時候建的,看上去很破舊,但是顏色非常鮮艷;你還可以看到各種很漂亮的涂鴉,有一些像藝術品,有一些據(jù)說是當?shù)囟矩溩龅臉酥尽0臀髫毟徊罹嗪艽?,窮人沒有機會接受教育,很難翻身,也很難找到好工作,所以巴西人把踢球當成一種改變生活的方式和夢想。巴西很多球星都是從踢街球開始的,巴西的男孩子到了一定年齡會去俱樂部考試,俱樂部如果覺得不錯,就會把他留下來。對巴西人來說,足球是公平的,窮人、富人都會踢球。巴西的貧民窟到處都有足球場,人們之間只有光腳踢還是穿鞋踢的差別。《讀者·原創(chuàng)版》
:你很喜歡運動,比如騎馬?沙寶亮
:玩馬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它會讓你非常專注,比做音樂的時候還要專注。因為騎馬會有危險,如果你不夠?qū)W?,會在馬跳過障礙物的時候或比賽的過程中發(fā)生很嚴重的事故。所以,騎馬的時候,你需要去專注地感受——馬的每一次跳躍,每一個步態(tài),你都能感覺到其中的變化,而這個過程也會讓人內(nèi)心平靜。所以在某種程度上,我覺得這也是一種修行,滑雪、滑水,都是這樣的。做這些運動的時候我會覺得世界很清靜,清靜到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面對我真正尊重的人、有才華的人,我會很謙卑,但是不用謙卑的時候,我也不會刻意去表現(xiàn)謙卑,我是一個分得比較清楚的人。
《讀者·原創(chuàng)版》:
所以喜歡這些運動只是為了清靜?沙寶亮
:這是玩了這么多年的一種感悟。因為包括馬術在內(nèi)的這些運動之中包含很多奧妙,有很多讓我快樂的興奮點,所以我喜歡玩。《讀者·原創(chuàng)版》:
有些人覺得你有點清高,有點孤傲。這個形象是媒體塑造的,還是你自身的性格原因?沙寶亮
:我覺得這個還是讓別人去感覺吧。不過孤傲我真談不上,但是給人的感覺有時會是這樣。北京的孩子可能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不是那么“特別謙卑”,不是“跟誰都謙卑”。該謙卑的人我會去表達,比如對我的恩師。面對我真正尊重的人、有才華的人,我會很謙卑,但是不需要謙卑的時候,我也不會刻意去表現(xiàn)謙卑,我是一個分得比較清楚的人。我不會把自己偽裝成一種面孔,對誰都一樣,那樣對于我來講,才是“裝”的狀態(tài),我不喜歡。可能有時候會讓人感覺這哥們兒挺傲的,或者挺“那樣”的,如果我在你心中是如此,我也不想去解釋什么。《讀者·原創(chuàng)版》:
你平常會搜索自己的名字或者看自己的微博上大家有什么評論嗎?沙寶亮:
搜索名字不會,我沒有那么自戀。微博我也很少玩,但是有時候我有一些想和大家分享的東西,比如我去巴西期間就經(jīng)常上微博,我的粉絲就特別高興——“你終于更博了”。但是如果沒有什么事,我也沒有什么想說的話的話,我不會沒事找事,偏要去微博上說點兒什么。《讀者·原創(chuàng)版》:
你不愿意經(jīng)營自己?沙寶亮:這叫經(jīng)營嗎?有可能吧。我不會如此經(jīng)營,我不是很注重這些,我只是一名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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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我是歌手”第一季的時候,感覺你的勝負欲還是比較強的,是個在意輸贏的人。沙寶亮
:當然,這個肯定在意,說不在意是假的。《讀者·原創(chuàng)版》:
你是“我是歌手”節(jié)目第一個簽約的歌手?沙寶亮
:當時能真正在舞臺上唱歌的節(jié)目是沒有的,也沒有成名歌手之間的PK。我覺得自己還算會唱歌的歌手,所以有勇氣去參加這個節(jié)目。另外,兩年前人們對于音樂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邊緣了,大家很少關注歌手,關注音樂,注意力更多是在電影方面。所以我覺得,得有這樣的節(jié)目,能把更多人的目光吸引到音樂上。我不是想表現(xiàn)得“高大上”才說這些話,我是真的這樣想的。《讀者·原創(chuàng)版》
:當時不會想“我為什么要去PK”嗎?沙寶亮
:我其實就是把那里當成一個好玩、能夠唱歌的地方,PK只是一種形式。我們可以在那里展現(xiàn)更精彩的音樂,讓觀眾知道,原來音樂還可以這樣做。我覺得這才是“我是歌手”體現(xiàn)出來的:原來高手是這樣玩的。《讀者·原創(chuàng)版》
:我看到你在節(jié)目中唱歌的時候非常投入,其他的歌手可能還跟臺下的觀眾有些互動,你基本上是閉著眼睛唱完全場。沙寶亮
:這就是我的方式吧,尤其是唱情歌,我會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故事里面,在那個時候我很難從音樂里面跳出來,跟觀眾說一聲“你好嗎”。當然,有的作品就是要和觀眾互動的,那我也會那么做。《讀者·原創(chuàng)版》
:在參加“我是歌手”的時候你沒有選擇《暗香》,對這首歌你是什么感情?沙寶亮
:感情當然是深之又深了。我其實就是不想在“我是歌手”的舞臺上唱這首歌,因為太多時候大家會在演唱會、在電視上聽到,我就沒有必要在這個舞臺上再唱這首歌了。我更希望唱一些大家以前沒有聽過的歌。《讀者·原創(chuàng)版》
:很多人說起你,就只能想到《暗香》。你為此苦惱過嗎?沙寶亮
:沒有,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作為歌手,我還算比較幸運的,最起碼還有一首成名作能讓大家知道,能夠流傳這么久。其實我還有別的作品,但是沒有這個作品那么有力度,沒在人們心中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我覺得做音樂本身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如果你想把每一首歌都做成名曲的話,那做音樂一定不開心。《讀者·原創(chuàng)版》
:感覺聽眾的品位、喜好有變化嗎?沙寶亮
:現(xiàn)在和我們那時候不一樣,現(xiàn)在全世界的好音樂聽眾都可以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聽到。大家的欣賞水平提高了,對音樂人的要求也就更高。但這事也沒給我?guī)硎裁磯毫Γ驗槲沂且粋€特別不愿意給自己壓力的人。如果每天都背著壓力去做音樂的話,那做音樂這件事就失去了它的意義。《讀者·原創(chuàng)版》
:進入樂壇這么久,感覺自己有變化嗎?沙寶亮
:變得越來越釋然,越來越放松了。我覺得生命不光有音樂,音樂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這個世界太大了,能感受的東西不應該止于此,它只是我生命當中的一個亮點。也可能將來有一天,我不想做音樂了,但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這種想法,我還能在音樂當中找到很多創(chuàng)作的樂趣,想表達的也還沒能完全表達清楚,我覺得自己火候還不夠,還要修煉??傊覍σ魳返母星檫€和最初一樣,甭管多苦,一直樂在其中。《讀者·原創(chuàng)版》
:那你愿意去討好觀眾嗎?沙寶亮
:作為歌手,誰不愿意討好觀眾呢?難道要跟觀眾橫眉冷對嗎?做音樂,就是為了要讓他們喜歡。但我不知道你所謂的討好是什么意思,因為討好有很多種方式。有一種是神交,我用我的作品去討好你,你喜歡我的音樂,我就讓你更喜歡。比如我很用心地去籌備7月12日在西安的“最初的信仰”巡回演唱會,這算不算是一種討好呢?還有一種討好,就是賣乖,你想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但是我想真正的好歌手,應該拿出好的音樂、好的作品,用你的舞臺效果、你的唱功感動歌迷。我覺得這才是用音樂和歌迷神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