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
鑒于最近的美國校園槍擊案,我不敢這么設(shè)想,如果我的一位朋友是受害者,或者,如果午夜醒來,我接到一個電話,告知我失去了一位親人,將會怎樣。我們都關(guān)注新聞,為受害者和他們的家人感覺心痛,而后繼續(xù)過我們的常態(tài)生活。我們漸漸忘得一干二凈,直到下一個悲劇再度發(fā)生。之后,循環(huán)相同的事情——悲劇如出一撤、并不新奇,我們心痛的程度依然不減,但我們沒有采取任何終止它的措施。槍支法案未作修改,我們還是以相同的方式對待他人,我們沒有努力理解精神疾病的癥狀。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忘記了,這些事件的受害者不只是被殺的人。我們的制度、我們失敗的精神健康體系、我們沒能以友善和同情待人,使槍手受到了傷害。我想知道,如果有人曾努力與他們成為朋友,槍擊事件是否還會發(fā)生?如果一個朋友能對他加深了解,并鼓勵他去就醫(yī),我們是否還會處于和現(xiàn)在相同的位置?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我難以想象友誼會是一個負面處方。我們時常聽到,這些人怎樣地沉默、孤獨、被欺凌?;蛟S,他們的精神疾病導(dǎo)致他們尋求孤立、放棄友誼;或許,僅僅是沒有人先向他們發(fā)出友誼的信息。
當(dāng)我們感覺與槍手和遇難者家人距離如此遙遠,可能更難去同情。這與觀看一個悲劇電影沒有差別!但試著想象一下,如果你是槍手的父親或母親,你發(fā)現(xiàn)你的孩子進行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殺戮。在此之前,你也許一直了解自己的孩子經(jīng)常深陷孤獨,可你是否曾想一想,他/她喜歡形單影只嗎?
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總有些莫名情結(jié),促使我與那些在校園里常常被欺凌和取笑的同學(xué)結(jié)為朋友。我尋找孤立、孤獨的人,獻上我的友誼。記得別人總是問我,你為什么與那些古怪的人做朋友?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沒任何朋友是有原因的嗎?而且,最重要的,如果你與他們交朋友是出于同情,那還算真正的友誼嗎?他們又想要這樣一份友誼嗎?
首先,我們需要停止迅速給人貼“古怪”、“失敗者”標(biāo)簽的習(xí)慣。只因為某人與眾不同不能自動將其看作“失敗者”(即字面意思,不成功的人)。與眾不同不會使人自動喪失人生的成功,我們不應(yīng)該讓誰在很小的年齡接受這樣的觀念。其次,為什么“古怪”應(yīng)該有負面的含義?我總是被教說,獨一無二、與眾不同是好的,突然間又告訴我說,我甚至和與眾不同的人連朋友都不能做?最后,這是事實,一瞬的同情使我伸出友誼之手。但在大部分情況下,當(dāng)我了解了那個人后,友誼就會變得真摯、純粹。他們并不是不想要朋友,只是被我們誤解了。每一個孩子,都在尋找、發(fā)現(xiàn)自我,努力舒服地做自己。但在知道自己是誰之前,人們對一個孩子很快做出負面判斷毫無助益。我們稱他“怪物”、“怪人”,他始終被我們?nèi)绱嗽u論,從未得到成為他希望成為的那個優(yōu)秀之人的機會。有一天,當(dāng)槍口轉(zhuǎn)了過來,我們才意識到,他真的變成了制度的“怪物”。被我們言中了,他果真變成了那樣的人——但這卻有我們的迫使與推動。
因此下一次,你看見有人在自助餐廳獨自用餐時,可以走過去問問他是否需要陪伴。如果他同意,也許最終你會發(fā)現(xiàn),你只是與一個不同、獨特、特別之人建立了友誼。
(編輯/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