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編/塵 羽

近日，由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上海市文聯(lián)、上海市靜安區(qū)人民政府共同主辦的“當代戲劇現(xiàn)狀與發(fā)展”論壇在滬上舉行，來自不同領域的戲劇家、管理者，包括體制外的戲劇工作者齊聚一堂，共同交流，暢談當代戲劇現(xiàn)狀，探討戲劇發(fā)展新路徑。

戲為誰演，演什么

戲劇為誰演，演什么？一直是戲劇人創(chuàng)作時的首要思考題。

“我們?yōu)檗r民演、為市民演、為熱愛中國戲曲的觀眾演?！焙贾菰絼≡涸洪L侯軍在論壇上回答了“戲為誰演”的問題，這也成為杭越成功的重要“法寶”。

一個藝術院團“出戲”的周期越長，就越容易被觀眾邊緣化，為此杭越在劇目的創(chuàng)作和生產上變“十年磨一劍”為“規(guī)?；?、集約化創(chuàng)作生產”。2005年以來，杭越共創(chuàng)排了《心比天高》《女人街》《一縷麻》等30多部大戲，年均4部以上劇目的藝術生產能力，在全國各大院團中都比較罕見。擁有了如此多的優(yōu)秀劇目，但他們并沒有“坐等觀眾”，而是主動出擊開拓市場。“首先，杭越瞄準農村市場，每年的春節(jié)期間都把戲送到農村，把握住了農村觀眾最樸素的情感需求。然后，探索大城市的演出市場。第三，就是開辟境外與海外的戲曲市場?！焙钴娬f道。杭越負責市場營銷的副院長俞鐵軍曾一路帶著演員們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不間斷地從杭州趕赴上海，從上海連夜奔赴蒼南，又從蒼南趕回上海。正是杭越人腳踏實地地尊重“市場”，市場才沒有辜負他們。

國家話劇院院長周予援在發(fā)言中提到：“今天的話劇藝術要思考的問題就是今天的觀眾要看什么，應該給觀眾看什么，這兩者之間需要很好的結合。如何充分地來激發(fā)創(chuàng)作的活力，創(chuàng)造性地將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在作品中結合，這三性真是缺一不可。稱之為經典的劇目這三性必須要具備?！?/p>

“我們一直在這個舞臺上潛移默化地去深化咱們民族的正義正氣，忠孝節(jié)義，弘揚著真善美，鞭打著假惡丑。看著昆曲、看著秦腔、看著越劇，沒有教唆人坑蒙拐騙，中國戲的結局都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所以中國的戲在舞臺上真是正義陽光的?！敝袊鴦f(xié)、上海劇協(xié)主席尚長榮感概道。

演出市場要回歸理性

提到市場，價格是個橫亙不去的問題，文化界一直在呼吁，演出市場要回歸理性。

“今天的票價50元—880元不等，比美國的百老匯音樂劇要高出5—20%，我們必須要考慮到觀眾的承受能力?！敝苡柙甭实卣f道。他認為今天的票價居高不下，政府、社會、劇團都有責任。政府要扶持，社會要正確的引導，劇團要以觀眾為中心?！笆紫日呀涢_始對于演出的場次給予補貼，這點全國各地有些省市在做，對低票價的場次給予補貼，這是非?？上驳默F(xiàn)象，也希望各省都這么做。劇團在創(chuàng)作和演出兩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上注重品質的保障，并對從業(yè)人員的藝術專業(yè)化的提高要提出更高的要求，無論是國有院團還是民營院團，都要把握好藝術質量關，因為我們共同面對同一個演出市場。要營造出一個好的演出市場不容易，破壞一個演出市場卻很容易，必須共同來維護?！?/p>

對于票價虛高的問題，上海話劇藝術中心總經理楊紹林也很有感觸：“一般來講票價應該定在這個社會平均工資的五十分之一到百分之一，我們的票價定位應該是100元—200元?！蹦敲瓷虾Ｔ拕≈行氖侨绾谓鉀Q這個問題的呢？“上海話劇藝術中心在過去一年有政府一定的補助，這個補助我們用在票價方面，我們的票價平均是150元。我們在某日搞了一個半價日，這一天發(fā)了兩千個號，賣出了三千多張票。這說明一個什么問題？說明戲劇不是沒有觀眾，市場是有這方面需求的?！睏罱B林介紹道。

在深圳，福田區(qū)也正加大戲劇活動的普及力度，最近提出了“想看戲到福田”的口號。深圳市福田區(qū)公共文化體育發(fā)展中心的馬林海介紹道：“我們開展了孟京輝戲劇展演，共演出節(jié)目將近兩百場，票價以50元起價，均價在100元左右，其他的由扶持資金補貼。觀眾平均花100元左右就可以看話劇?！?/p>

今天的話劇藝術要思考的問題就是今天的觀眾要看什么，應該給觀眾看什么，這兩者之間需要很好的結合。如何充分地來激發(fā)創(chuàng)作的活力，創(chuàng)造性地將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在作品中結合，這三性真是缺一不可。

搭建公共平臺，左手是藝術，右手是民生

優(yōu)秀劇目要不斷呈現(xiàn)出來，還需要演出場所這個載體。因此如果想要打造一個戲劇高地，演出的場所非常重要。

重慶市川劇院院長、著名川劇表演藝術家沈鐵梅回憶，上世紀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重慶川劇院有很多劇場，而且都是在重慶市市中心，可惜，2001年被迫搬離市中心最黃金的地方，之后重慶川劇院就沒有了劇場。“2006年，我們發(fā)現(xiàn)重慶北部新區(qū)非常重視文化，愿意出63畝地為我們修建一個藝術中心，所以那年開始由三方出資，財政出一部分，發(fā)改委出一部分，當?shù)氐胤秸鲆徊糠?，修了一個重慶川劇藝術中心，有一個大劇場，一個小劇場，還有一個川劇博物館。”沈鐵梅介紹道，下一步他們準備利用川劇藝術中心打造川劇文化一日游，先看博物館，再看川劇的排練，最后看成品，以此推廣川劇藝術。

要把靜安弄成一個能量大區(qū)，光有經濟不行，光有經濟我們就成土豪了，要有文化。我們做戲劇谷，目標是瞄準紐約的百老匯。

有了劇場就有了紛至沓來的劇目，那么沒有劇院、沒有劇場，怎么辦呢？可以借船出海，整合資源。上海靜安現(xiàn)代戲劇谷就是一種比較另類的樣式，其中政府部門發(fā)揮著重要的推動作用。

靜安區(qū)文化局局長張愛華論壇上指出，2009年做規(guī)劃時就想在靜安區(qū)營造濃濃的文化氛圍，“要把靜安弄成一個能量大區(qū)，光有經濟不行，光有經濟我們就成土豪了，要有文化。目前兩個已有成效：一個是現(xiàn)代戲劇谷，一個叫爵士音樂節(jié)。我們做戲劇谷目標是瞄準紐約的百老匯?，F(xiàn)代戲劇谷建立了管委會，我們區(qū)長是管委會主任，我們?yōu)閼騽」裙竞蛠磉@里演出的院團做一些政府層面的溝通工作，比如資金的支持，環(huán)境氛圍的營造等。我們聚變出什么東西來呢？散布在靜安區(qū)域的劇場基本上都不是我們的，但是我們搭了一個平臺，有一些劇目它缺一口氣，我們助一把它就能演出成功。我們在這個平臺上現(xiàn)在大概資助了280多臺的劇目?！?/p>

“戲劇關乎生態(tài)文明，靜安區(qū)并不是做文化快餐，現(xiàn)代戲劇谷左手是藝術，右手是民生，以戲劇普及與戲劇教育為抓手，構建上海靜安的戲劇生態(tài)。我們通過組織廣大市民走進劇場、了解劇場，感受戲劇美麗，以戲劇習慣的養(yǎng)成促進城區(qū)文明的提升，促進城市生態(tài)的飛躍。靜安區(qū)建設現(xiàn)代戲劇谷并未一味地比肩紐約百老匯，我們更著眼于專業(yè)戲劇與市民戲劇的融合。戲劇發(fā)展是關乎文化民生的一項歷史使命，現(xiàn)代戲劇谷在運作的過程中始終堅持的一個方向是還戲于民。”上?，F(xiàn)代戲劇谷發(fā)展有限公司總經理楊勇說道。

近幾年，西九文化區(qū)成為香港的新亮點。去年九月，集戲曲、演出、創(chuàng)作、交流、研究、培訓、教育等功能為一體的戲曲中心在香港破土動工，這也是西九文化區(qū)17個藝術場地中第一個動工的。在論壇上，香港西九文化區(qū)戲曲中心高級研究主任張薇介紹了戲曲中心的定位，“我們希望建設一座世界級的戲曲藝術中心，能夠傳承發(fā)展粵劇及其他戲曲劇種，把握世界對亞洲尤其是中國的聚焦契機。這是我們的策略，也可以說是我們的目標。如果未來的戲曲中心建成，在這里出沒的都是世界級藝術家，只有占領這樣一個平臺，或者說把這樣一個平臺充分利用起來，我們才可能建立一個長期穩(wěn)定的文化輸出的可能性?！?/p>

不能靠明星來解決戲劇的問題

去年，中國戲劇家協(xié)會分黨組書記，駐會副主席季國平受邀去參觀西九文化區(qū)，且看了最傳統(tǒng)最經典的粵劇《紅梅戲》?！拔遗挛铱床幌氯?，但中場休息20分鐘我沒有走，我真的被它吸引住了?！奔緡礁锌?，由此他也想到了戲劇創(chuàng)作，沒有必要模仿，各人有各人的特點，要發(fā)揮自己的優(yōu)勢，打造自己的影響力?！氨热缯f昆曲這些年來有某些復興的跡象，第一個得益于非遺，還有一個靠白先勇的影響力。昆曲《牡丹亭》能演三天，第一天可能是白先勇的影響力，在這個時候可以借助于名家來打造，但是只能一次兩次，長久的還是像沈鐵梅這樣的角色。我以為我們戲曲要往前走，第一是政府，第二是觀眾，最重要的人物是創(chuàng)作戲劇的人物。市場的概念是觀眾。現(xiàn)在一說市場就是錢，是錯誤的。戲劇核心的任務是我們戲曲人怎么創(chuàng)作出好戲，把觀眾吸引過來。我們當然可以請孟京輝、賴聲川、白先勇，他們很有影響力，我們很需要他們來幫助，但是再往底下走，不能靠明星來解決我們的戲劇問題，我們要靠名角，舞臺藝術是角的藝術?！?/p>

那么，怎樣才是真正的名角呢？我們需要更多怎樣的戲劇創(chuàng)作者呢？尚長榮的戲劇人生就是一個很好的模本，同時他在論壇上的話也引人深思，“我常常說現(xiàn)在咱們的戲劇工作者真是忠心耿耿，沒有投機倒把，沒有一夜暴富，沒有賣假藥，沒有假唱，您說咱們能夠假說嗎？能假唱嗎？能假翻嗎？咱們確確實實用自己的真情實感、精湛的技藝在舞臺上給人們一種美的感受，給人們啟迪，一種激勵。所以干咱們這行非常辛苦也非常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