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華南,王麗耘
(上饒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江西 上饒 334001)
杰克·倫敦(Jack London,1876—1916)是美國19與20世紀之交一位具有重要影響的文學家和思想家。他短暫的40年生命曾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文學作品,其中包含不少跨文化的書寫文字。這些文字涉及美洲本土異質(zhì)文化的印第安人、愛斯基摩人、夏威夷土人以及美洲之外的日本、中國和朝鮮等異域他國的人物。它們不僅是上世紀轉(zhuǎn)角異質(zhì)文化大規(guī)模碰撞與交流肇始的生動記錄,更是透視杰克·倫敦異域文化觀的珍貴文獻。在有關(guān)杰克·倫敦研究中,他那臭名昭著的“種族主義”一直是個令研究者頭疼的話題,對其作品的細致梳理與文本細讀將非常有助于消除懸置在此問題上的疑云。
但我國目前學界對倫敦的跨文化書寫關(guān)注不多,除對其中國題材作品有過一些較深入的研究外,倫敦的其他跨文化書寫至今仍是研究空白。這些研究領(lǐng)域的薄弱導(dǎo)致了對倫敦“種族主義”問題的簡單判定,他的形象在我國呈現(xiàn)“無產(chǎn)階級的作家”、“美國的高爾基”到“白人至上種族主義鼓吹者”的兩極逆轉(zhuǎn)。本文擬聚焦倫敦的日本書寫文字,探究這些文字背后是否存在種族主義,倫敦是否可稱為種族主義者以及他的種族主義是徹頭徹尾的,還是呈現(xiàn)一定的變化等問題。
倫敦最早在文學作品中塑造的東方形象是亞洲的日本人而不是中國人。1893年,17歲的倫敦首次成為簽約水手遠航海外,時長八個月,目的地即日本。當時,載著倫敦的索菲亞·薩瑟蘭號在日本的小笠原群島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并在回航舊金山時又于途中停訪日本橫濱。這段不尋常的經(jīng)歷促成回國后的倫敦陸續(xù)創(chuàng)作了四部涉及日本的文學作品,即《酒井緒、和乃愛子與孝武》(Sakaicho, Hona Asi and Hakadaki, 1895)、《夜游東京灣》(A Night's Swim in Yeddo Bay, 1895)、《阿春》(O Haru, 1897)和《在東京灣》(In Yeddo Bay, 1903)。
倫敦創(chuàng)作生涯始于1893年,終于1916年。上述四部短篇約歸于其創(chuàng)作生涯早期的作品。在這些短篇小說中,倫敦為美國公民勾勒了他眼中的日本底層勞動者形象:被不幸壓垮的人力車夫、喜歡趁火打劫的舢板公及遭遇丈夫厭棄的名藝妓。這些人物在倫敦筆下不乏同情的描寫,但有的作品不時流露創(chuàng)作者下意識的蔑視,作者帶有一定的“白人至上”種族主義意識,這一事實不可否認。美國學者達尼埃爾教授是海外少數(shù)全面關(guān)注倫敦東方書寫的西方學者,他近年提出“仔細考察倫敦的作品會發(fā)現(xiàn)他決不是種族主義黃禍創(chuàng)作的倡導(dǎo)者,……他以一種同情的筆調(diào)描畫日本人們”[1]30。但問題在于同情的描畫并不意味著種族偏見的缺席。
(一)明褒暗諷的日本形象
1895年,倫敦發(fā)表了其日本題材的處女作,其中,《夜游東京灣》較之《酒井緒、和乃愛子與孝武》的簡單情節(jié)與單純情緒更為復(fù)雜,值得分析。
全篇以頭發(fā)花白、名叫查理的老年商船水手的敘述為線。故事開篇即是這位老年水手手舉酒杯向聽眾不容分辯地贊美日本人的場景,他贊美日本人的聰慧、發(fā)奮、精力、學識、誠實、禮貌和好脾氣,并從日本的發(fā)奮,查理轉(zhuǎn)而談到他們的急于西化,從而講起了他午夜在橫濱遭日本舢板公盤剝衣物以抵船資的驚險經(jīng)歷。當時,日本舢板公提議不名一文的查理以身上的衣物當?shù)执Y,查理不依。他最終將衣服寄存在橫濱碼頭的日本警局,只身跳海游回了美國郵輪。抵岸后他不按常規(guī)去水手艙就寢,又引來一場隨后的海上尋人騷亂。不過,這次事件后,查理上岸雖每每遭到日本舢板公指指點點,但他們卻沒再向他要過擺渡費。
全文寫得較為含蓄,沒有過多的事件解釋與心理描寫,作者對日本(人)的態(tài)度較不明朗,文字背后的真義需要讀者耐心細究。首先,文章開篇的褒揚更像是反話,后文老水手敘述的一系列遭遇使得開篇那不容置疑而又毫無保留的頌揚產(chǎn)生了絕妙的反諷效果,從中讀者不難窺見作者對日本人的態(tài)度。其次,文中刻畫的與查理起沖突的老少兩位日本舢板公形象不得不說有些可鄙。老者在作者的描述中猶如博物館里陳列的傷痕累累的盔甲:又老又瘦、奇高的個頭、渾身打皺,曬黑的皮膚上各種各樣大塊的疤痕黑白相間,再加尖細如小孩的嗓音。當他在查理面前彎腰鞠躬延攬生意時,這位經(jīng)驗豐富的白人老水手也不禁感到一陣慌亂。而舢板上老頭的副手則又是另一副模樣,少年矮小早熟,高不過一捆煙草、圓胖結(jié)實,舉止神情完全像個大人。他失去童真的可惡之樣文中有細膩的細節(jié),是他目光銳利地注視已爛醉如泥的水手,是他提醒老頭先讓客人掏錢再撐船,是他以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這位付不出船資的美國水手并首先建議以衣相抵。再次,故事中圍觀起哄的日本舢板公群體被描畫成可憎的趁火打劫者群像。他們第一時間聚攏,當看到美國水手掏遍口袋不名一文時,他們開心地狂笑,嘰嘰喳喳出主意、提忠告。當聽到少年向水手要求襯衣時,他們一面樂滋滋地看水手的笑話,一面紛紛拍手以示贊同。沒有一位日本舢板公愿意先擺渡再收費,美國水手怒不可遏,爬上身邊一塊大花崗巖石,“向著這群烏合之眾激動地大說一通,而日本舢板公只管起哄與嘲笑,我說的話他們一個字也聽不懂”[2]。這里查理用的“motley mob”一詞,同為各自國家底層民眾的代表,美國水手稱日本舢板公為“烏合之眾”,這無疑是種族優(yōu)越性在作怪。
(二)兒童版中露骨的種族宣揚
《夜游東京灣》的故事,八年后倫敦再次在美國兒童文學雜志《圣尼古拉斯》上講述,題為《東京灣》?!妒ツ峁爬埂肥且环葙|(zhì)量上乘的兒童讀物,書中配有精美的插圖。該刊注重思想導(dǎo)向,辦刊宗旨定位于培養(yǎng)美國未來最優(yōu)秀的青年男女。在此類刊物上發(fā)表作品,應(yīng)該說作者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更為嚴肅認真,其中表露的思想也最接近作者本人的思考,因為其受眾是國家的下一代。從這種意義上說,《東京灣》的文獻研究價值巨大。
為適應(yīng)兒童讀物的需要,故事主人公被改為剛滿16歲的稚氣少年阿爾夫·戴維斯,且篇首增加了阿爾夫丟了錢包付不出飯錢被店老板叫囂及日本民眾圍觀的緊張情節(jié)。之后的故事脈絡(luò)基本與《夜游東京灣》相似,旨在敘述身無分文的阿爾夫如何回到美國郵輪,不同之處在于細節(jié)描寫及為兒童讀者增添的事件說明與心理描寫。而這些恰恰為我們考察倫敦的種族主義思想提供了絕佳的佐證。
《東京灣》中,作者稱日本人為“短腿的人們”,而當他挑選的自認為面善的老舢板公也要求阿爾夫以衣抵費時,倫敦描寫了阿爾夫的心理反應(yīng):“阿爾夫胸中燃起美國人的獨立感。盎格魯—撒克遜后裔與生俱來厭惡被人強迫。對阿爾夫來說,這樣的交易簡直是赤裸裸的搶劫?!盵3]顯然,在《夜游東京灣》中只以“我那時自己也極度固執(zhí),不愿屈服”一語帶過的原因在《東京灣》中得到了清晰的闡述。
在16歲的阿爾夫眼中,這群圍困他的舢板公來自社會底層,他們衣不蔽體,健壯、粗魯、吵鬧,并時有肢體冒犯,阿爾夫感到危險。但當有人膽敢強搶他戴在頭上的帽子時,他還是予以了迅速回擊。倫敦描寫當時阿爾夫腦海中快速轉(zhuǎn)動的念頭是:“水手的驕傲不允許他讓自己的帽子落在這群人手中?!盵3]當帽子滾落最終被結(jié)實健壯的日本舢板公踩在赤足下時,阿爾夫感到“這是直接的挑戰(zhàn)”[3]。而當阿爾夫最終勇敢地奪回帽子并用四面揮舞的拳頭擊退趁機向他涌來的人群時,倫敦這樣解釋這場化險為夷的沖突:“全世界深色人種已學會尊重白人的拳頭,與其說是阿爾夫的好戰(zhàn)幫助他贏得了勝利,還不如說是眾多水手斗爭的戰(zhàn)果?!盵3]這里美國水手是白人的象征而日本舢板公即是那所謂的深膚色人種,其中的種族主義是顯見的。
阿爾夫退進海邊警局時,倫敦描寫跟隨的日本艄公“變得安靜、有序,猶如蒼蠅聚在敞開的大門前”[3]。“蒼蠅”這一動物形象無聲地表明了美國水手(阿爾夫)或者說創(chuàng)作者(倫敦)對日本舢板公的惡劣印象。其時,阿爾夫注意到日本海署隊長講著一口“完美的英語”,而《夜游東京灣》里老年水手查理聽到的是日本警長的“上等日語”,其中微妙的差異顯示了主人公(或者說創(chuàng)作者)激增的民族自豪感。此外,《東京灣》中還增添了日本警長建議美國水手在戶外將就一晚的細節(jié),從而也讓我們領(lǐng)略了阿爾夫的又一次心理活動:“舢板公已激起他的種族自豪感與堅毅不拔的精神,問題無論如何不可能那樣解決:睡在外面巖石上即是認輸?!盵3]其中的種族意味還是非常強烈的。
(三)貌合神離的同情
早期倫敦日本題材的創(chuàng)作還有一部未公開發(fā)表的作品即《阿春》,該短篇中倫敦試圖同情東方文化,但全篇被強調(diào)得有些變形的東西對立與差異,表明創(chuàng)作者雖主觀意欲同情東方文化,卻對其內(nèi)涵與深意不得要領(lǐng)。過度強調(diào)異質(zhì)文化之別易于導(dǎo)向沖突與隔膜,如此狀態(tài)下給予“他者”的同情,恰似一份被架空的同情。
《阿春》以日本最底層的不幸女性——藝妓為描畫對象,她是“所有藝妓中最好、最純的;所有舞者中舉世無雙、最優(yōu)雅的;所有女人中最具飄逸之美、最誘人的”[4]。這樣的女人苦等戀人十年,可已被白人文化(至少是白人審美觀)同化的戀人——豐臣卻是人回心不回,短暫的新婚后即對日本人百般追奉的阿春又罵又打,甚至逼阿春重回藝館舞蹈謀生。悲憤的阿春選擇了先人武士的“切腹自殺”,在回館首演時假戲真做,將自我灰飛煙滅。在這個悲情的故事里,作者給予了武士之后的阿春從長相、舞藝、才能、機智到性情等全方位的贊美。篇中敘述者甚至站在阿春一邊,稱豐臣之前10年在外朝夕相處的是“白種野人”,習慣的是“異邦惡魔的風俗”,學會的是“白鬼的招數(shù)”,帶回的是“古怪的審美標準”。對豐臣而言,阿春不再是美麗的,他“狂熱著迷于西方美人”[4]。
東西文化的沖突與碰撞是個深刻的話題,倫敦截取兩種文化矛盾的審美觀(對美女的不同評判標準)為聚焦點,契入角度原本不錯,但小說展開中過多著力表層差異的對比(過于強化,有變形之嫌),而貫穿全文的那場阿春精神頓悟之旅(即神廟參拜)寫得更是虛簡與玄秘。這些均表明創(chuàng)作者與日本文化的隔膜,早期的倫敦在種族主義裹挾下雖有同情日本之念,但難成其實。
1904年,即完成兒童版《東京灣》創(chuàng)作的次年,倫敦受雇美國著名的《赫斯特報》,以日俄戰(zhàn)爭戰(zhàn)地記者的身份前往日本,有了第二次與日本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同時也拉開了他日本題材創(chuàng)作的中后期階段。
1904年1月7日,倫敦登上美國巨型郵輪“西伯利亞”號,在海上顛簸近三周后抵達日本東京,隨后輾轉(zhuǎn)朝鮮進入中國東北地區(qū)。 6月,由于阻力重重,倫敦最終無奈結(jié)束了其艱難的戰(zhàn)地采訪,撤離前線。近半年的實地接觸促使倫敦寫下了數(shù)十篇戰(zhàn)地報道并傳回了成百上千張珍貴的戰(zhàn)時照片。加上撤離前創(chuàng)作的最后一篇政論文《黃禍》其中涉及不少有關(guān)日本的討論。
上述材料不同于早期的文學創(chuàng)作,屬于新聞報道、政論文,相對于文學創(chuàng)作而言應(yīng)歸入非虛構(gòu)作品一類。在非虛構(gòu)作品中,作者的觀點相對明了,因其多直接陳述。翻閱此批文獻,讀者仍能捕捉到倫敦思想中“白人至上”種族主義的一些影子,但令人欣喜的是其中逐漸融入了更多理性思考的因子。近半年,倫敦親歷戰(zhàn)場、輾轉(zhuǎn)各地,與日、朝、中三國的普通軍民有較多接觸,他關(guān)于日本的思考不再停留在文學作品中的想象。倫敦在上述多篇文章中贊賞日本人的勇敢、冷靜與膽識,肯定日本民族的集體愛國主義與強烈的民族自信心,嘆服日本民族學習西方現(xiàn)代化的驚人本領(lǐng),預(yù)測日本民族終將承擔喚醒中華睡獅的歷史大任。
1906年,倫敦創(chuàng)作科幻短篇《空前的入侵》,文學虛構(gòu)中夾雜一定的理性思索。文中倫敦就日本國家發(fā)展及其與中國的關(guān)系所作的預(yù)測,實際上從未來兩國的發(fā)展史來看也是基本應(yīng)驗了的。日本在日俄戰(zhàn)爭勝利后不滿足于打敗俄國、侵占朝鮮及中國東北的戰(zhàn)績,于1931年后發(fā)動全面侵華戰(zhàn)爭,但日本的強大與侵略最終并沒有侵吞中國,中華民族在一片亡國的呼聲中迎來了風起云涌的革命時代,并最終建立了新中國。
1909年12月,倫敦在《日落》雜志上發(fā)表政論文《當日本喚醒中國》,不僅重申前述觀點,而且談到了美日溝通的深遠話題。倫敦指出美國人經(jīng)常讓日本人弄得昏頭昏腦、驚詫不已的原因就在于他們對日本歷史與文明的無知。美國人是從自己的文化來創(chuàng)造日本人形象,并希望日本人以美國人可預(yù)知的方式行為舉事,可事實并非如此。倫敦尖銳地批評道:“我們自認為對日本人有所了解,實際上卻是一無所知。人類的一大缺點就是相信別人是以自己的模子造出的,我們白人的問題在于相信日本人和我們想法一致,觀點相似,會因同樣的事情而行動?!盵5]361此文的重要意義在于它標明倫敦的思想已從中、朝、日等亞洲國家與西方國家的異同思考邁向了各國彼此溝通對話的探討。他呼吁西方跳出種族主義中心論的窠臼,平等對待東方各族。
此后六年多的時間里,倫敦孜孜以求的一個話題就是東西方交流可能性的探索,1915年8月他發(fā)表《部落語言》一文即為一證。文中倫敦多處談及日本,他關(guān)注到在美日本移民的艱難處境,指出這些日本移民無法被美國民眾接受為居住國公民的根本原因即在于彼此間的文化誤讀。兩國差異太大,除了日本人耐心、冷靜而美國人急躁、草率這樣的日常生活體現(xiàn)的性格差異外,還有其他很多顯著的不同導(dǎo)致了兩國人民的誤解。故此,倫敦倡議創(chuàng)建“泛太平洋俱樂部”,為太平洋兩岸存在巨大文化差異的各國提供相遇與相識的平臺。倫敦寫道:“泛太平洋俱樂部將是我們彼此相識相知的地方。在這里我們將了解彼此及彼此的愛好;同時,我們可繼續(xù)邀請新朋友來此作客,這是一種突破泛泛之交走向彼此深入了解的好辦法。為了大家的利益,讓我們創(chuàng)建一個這樣的俱樂部。”[6]126此時的倫敦不再強調(diào)白種人(美國)與黃種人(日本)的優(yōu)劣,他承認彼此的差異,期待良好的交流成為可能。他渴望建構(gòu)潛在的東西交流,他留下的文字表達出了對于東西方交流的期盼之情與樂觀之識。在倫敦創(chuàng)作晚期,他的種族主義意識可謂極大地減弱,在理性思索與種族情感的交鋒中,理性終于勝出。
1916年11月22日,是倫敦猝然離世的日子。人們發(fā)現(xiàn)他正在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亞洲的眼》,雖然生命的消逝使讀者無緣一睹作品真容,但我們從倫敦擬取的書名至少可以確定一點:直至生命的終點他都非常關(guān)注亞洲,關(guān)注東西方交流話題。
總而言之,倫敦日本書寫中存在一定的種族主義意識,但他的這種“白人至上”種族意識并不是徹頭徹尾的。早期日本題材的四部文學創(chuàng)作不乏倫敦對日本底層或弱勢群體的同情,但其中也或多或少地留下了倫敦“白人至上”種族主義烙印,有的作品還十分明顯。時代的刻板印象在東西文化碰撞之初多少反映在了倫敦關(guān)于“他者”的描畫中。日俄戰(zhàn)爭是倫敦日本觀的轉(zhuǎn)折點,這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使包括倫敦在內(nèi)的很多西方人開始對東方日本刮目相看;而幾個月的戰(zhàn)地采訪也有助于倫敦更為客觀、冷靜地分析日本,從而他的日本思索中逐漸減少了露骨種族意識的渲染。生命晚期的倫敦,更是呼吁西方放棄種族成見,走向東西互識之境。嚴格說來,倫敦的種族主義意識總體呈現(xiàn)出了由強及弱的漸變態(tài)勢。細致耙梳歷史遺留的寶貴文獻,有助于我們走近更加真實的杰克·倫敦。
[1] Daniel A Metraux. Jack London and the Yellow Peril. Education about Asia, Spring 2009,(1).
[2] Jack London. A Night's Swim in Yeddo Bay. Oakland High School literary magazine, Aegis, 27 May, 1895.
[3] Jack London. In Yeddo Bay. St.Nicholas Magazine, February, 1903.
[4] http://www.jacklondons.net/writings/ShortStories/o_haru.html.
[5] Jack London. If Japan wakens China.Jack London reports: war correspondence, sports articles, and miscellaneous writings. Hendricks, King, and Irving Shepard, eds.Garden City, NY:Doubleday, 1970.
[6] Jack London. The Language of the Tribe. MidPacific Magazine, August 1915. Reprinted in Daniel J. Wichlan ed., Jack London: The Unpublished and Uncollected Essays. Bloomington IN: AuthorHouse,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