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k+Fowler

印度報紙的一則新聞引起了我們的注意：“2013年8月12日斯利那加（Srinagar印控克什米爾首府）報道：受到周五發(fā)生在克什米爾的爆炸的直接影響，所有通向渣謨（Jammu）的國家高速路都已封閉。手機和互聯(lián)網(wǎng)通訊中斷，中學和大學停課?！?/p>

接下來的這個月我們都感到了十足的壓力，最后，差不多是到了要出發(fā)的時候，進山許可才批下來。這些麻煩過去以后，我可能會說幸虧他們的限制政策才讓其他人沒能接近這個區(qū)域，讓這么迷人的山峰保留未登的狀態(tài)。這種時候我也只能說這樣的話了。

朝圣之路

從Andy MacNae和Shan Singh Mann在25年前在西壁下穿越過Muni La之后，這個山谷沒有人到訪過。他們把這座山描述為“非常有挑戰(zhàn)性的目標”。保羅和我早就有所準備，我們在濕婆山就已經(jīng)見識過了，而且我在1993年爬塞若·基什瓦的時候也從遠處看到過。刺激、有挑戰(zhàn)性正是我們追尋的目標，所以2013年我們就來了。

為了避免在克什米爾地區(qū)惹麻煩，我們繞道Rhotang從Chenab角經(jīng)過。最后50公里到徒步開始的那段路，那可以說是我們經(jīng)歷過的最刺激的道路。保羅把他拍攝的三分鐘的視頻放到了FaceBook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83.5萬人次瀏覽量。

去大本營的徒步路段，和一度常常被使用的從Paddar穿越到Zandskar的前半段重合。進入克什米爾的麻煩使得徒步者的數(shù)量大為減少，可是8月到Machail Yatra朝圣的人達到了35萬，這個朝拜活動位于Machail的一個小廟，要花兩天時間到達，已經(jīng)持續(xù)了40年。2013年的爆炸事件使朝圣者的數(shù)量大為減少，可這個小地方還是很難容納大量涌入的人潮，特別是那些適合毛驢行進的道路，原本只是為了連接不超過200個村民的幾個小村子。當我們9月底到達的時候，能看到他們留下來的大量垃圾還有許許多多的簡易廁所。

準備

離開Machail后，我們進入了Darlang峽谷，海拔3500米，有70公里長。有一點很快就搞清楚了，我們走了一條很少有旅行者到來的道路，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過登山者雇驢子馱裝備了。好多路段毛驢要通過都需要先平整道路，離開英國八天后我們終于在基什瓦·凱拉什山腳下海拔4000米的地方建立了大本營。申請許可的巨大壓力，還有雇毛驢馱裝備的不確定性，在這一刻都緩解了，剩下的就是登山本身的挑戰(zhàn)。

“建設大本營”的確是個大工程。每對登山者有一個帳篷，聯(lián)絡官Rinku、廚師Pritam、幫廚Devraj一頂帳篷，中間還要有一頂大帳篷做廚房。

天氣不好不壞，不過既然我們是全職工作的人，只有從英國算起的30天假期，還要攀登一座6400米的山峰，那么我們的時間還是很緊張的。因為有著這樣的想法，保羅和我抓緊時間到基什瓦·凱拉什附近去適應海拔，邁克和如博則出發(fā)去看看附近的一條山谷。

云霧一散開我們就迫不及待地向著幾個月來夢寐以求的目標進發(fā)了。要是能看清頂峰到底在哪，我們就能馬上選擇最合適的路線。可惜的是接下來的一整天我們都在云霧覆蓋的冰川上爬，根本看不清我們到底在哪里。

離開大本營的第三天，我們到了一個海拔5700米的山坳，可是還沒有得到目標山峰的完美觀察角度。透過云霧，我們選定這個山坳停下來，這里適合放松、讀書和適應海拔，也很方便上到更高的觀察點去。我們爬上山坳連接的一段刃脊，找到了一個很小的但是很舒服的營地。這個地方很不錯，而經(jīng)過在喜馬拉雅山脈10年的共同攀登，我和保羅也對適應海拔這個營生十分擅長，我們倆在小小的帳篷里面待了兩天，不去想后面的路線。我們放松，讀書，呼吸著山中稀薄的空氣。某個時刻，我們甚至看到了要爬的山峰?？床坏缴仙牡缆?，但至少看到我們原本準備下降的路線非常糟糕。如果我們成功登頂了，很有可能需要原路返回。在小山坳里的小帳篷中住了兩晚后，我們回到大本營休息了一天，吃東西，做好出發(fā)的準備。與此同時，邁克和如博也回來了，好好大吃了幾頓，接下來他們準備去爬剛考察過的冰川的更高部分。

艱難上攀

我們離開大本營渡過小溪準備出發(fā)的時候，天氣放晴了。一般我們不用天氣預報工具什么的，所以這樣的變化讓我們感到萬分驚訝和慶幸。還沒有完全看清我們本打算攀登的路線，但是在去適應海拔的路上，我們至少有個清晰的思路該往哪里走。我們的計劃是爬過山壁下一個山谷找到一個入口躲避上面冰崩的危險。這樣必須要爬過陡峭松散的地段才能上到冰川，躲開冰崩。在遠處看來冰崩很有可能發(fā)生，但慶幸的是一個最難的地段用腳后跟鉤住就過去了。到了第二天的晚間，我們到了石壁的邊緣，我們的直覺是正確的，這太棒了，在這里很容易就能通過那個危險的冰瀑下方。

爬到壁上更讓人覺得心驚膽戰(zhàn)，感覺好像從底到頂都是直上直下的，從這里往上，攀登的氣氛變得更嚴肅，上面是光滑的冰壁，巨大的石壁高聳入云，看不到明顯向上的路。不過從我們1993年在塞若·基什瓦頂峰拍的照片上看，我們知道一定有一條劈開石壁的裂紋線，從那點向上就能登上石壁。歐洲北壁路線的起步處一般都會有一段陡峭的冰壁，之后要爬一段很耗費肌肉力量的路線才能到達攀登起始處，這里也不例外。我們越往上，冰就變得越薄，攀登也就變得越小心翼翼。到了晚上，我們發(fā)現(xiàn)有一小塊平地可以搭下帳篷，這可真是件美事，這個小平臺正好在劈開山壁的裂紋線下面。能見度很好，周圍的群山也都呈現(xiàn)在眼前。當我們在落日的余暉中蜷縮進睡袋的時候，開始感覺到我們正在一個最棒的地方攀登。

“我應該往下嗎？”保羅已經(jīng)在向上了，又努力挪動了一下他的背包，現(xiàn)在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挫敗感。

“繞過那個角會好一點嗎？”他問。

我掛在冰錐上，一邊呼吸著清晨稀薄的空氣，一般四下踅摸。有一種可能性是往右，但對我來說也不容易，得要繩降一段再橫切一段，至少得花幾個小時的時間。我真不想這么干。如果失去向上的勢頭，很可能會動搖甚至產(chǎn)生撤退的想法。據(jù)我觀察，如果保羅能再向上五米，再往上一大段就不那么難了。雖然上面有一段懸垂的冰壁，但暫時還不是問題。這段的難度在于裂紋線上的冰松散且薄。保羅爬之前難度看起來有蘇格蘭V級，但現(xiàn)在他真開始爬了我就覺得那冰面更陡了，冰況也不夠結(jié)實，很難做保護的樣子。

“我能看一眼嗎？” 如果保羅上不去，我也沒有足夠的信心能爬上去，但這沒法說。冰壁下留下了長長的沉默。

“我要再試一次。”

隨著保羅一點一點在升高，我覺得越來越有負罪感，也許我不應該鼓勵他向上爬，而應該讓他跟隨自己的直覺。這個地方可不能墜落，也沒法加強保護，攀登明顯很困難。所以最后當他終于爬上一個保護點招呼我向上的時候，我終于大大松了一口氣。

當我上去的時候，保羅表現(xiàn)得很輕松，他積極樂觀的神勇狀態(tài)還在那里。

“艱難的路段，完美的位置?！蔽艺谂滥嵌纹D難又不安全的路線，樣子古怪又難看，他還是那么熱情地鼓勵我。

這天剩下的攀登都不比在蘇格蘭爬的那種冰溝難，通常那種路線上都是薄薄的冰槽，偶爾有些仰角的路線。季風帶來的大量降雪傾泄在路線上，攀登條件算是很不錯了。享受了很多攀登樂趣后，夜晚到來了，一塊向前突出的巖石給了我們一個扎帳篷的位置，生活真美好。通常在這種攀登中，最后宿營都是一個人裹著帳篷，另一個人套著背包，也有時候是在一個很窄的小平臺上挨著坐下，再裹上帳篷布。但是在這條路線上我們總是能挖開一塊地方搭下帳篷，差不多固定好，一直到這個晚上都是這樣。這真是不同尋常的好運。

完美頂峰

裂紋線爬完了，再往上是垂直通向頂峰刃脊的一段長長的長長的路，通到南面頂峰的北邊。在英國時我們原計劃爬完整條裂紋線。但是，離開之前，在研究了各種角度的照片之后，我們認為最高點是在看起來又長又陡的刀鋒刃脊的最北端。但現(xiàn)在我們的預期路線在左側(cè)，通向大墻之下的冰坡，又連到一段窄的溝槽向上通向了最高點。

我們現(xiàn)在上到比周圍山峰都高的地方了，新的視野在眼前展開。往南是濕婆山的船頭形山脊，去年我們剛剛爬過，在大本營山谷的遠端塞若·基什瓦和Chomochior之上，Nun Kun的七千多米高的山峰隱約可見。

這個晚上我們宿在兩段分開的30厘米的巖礁上，像是巨大的石壁伸出的小叉。坐在那里欣賞著遠處未登峰上的晚霞，驚嘆著無云的天空，又一個享受“在這里爬山太棒了”的時刻。落日的最后一道光輝逐漸暗淡下去，我縮進了睡袋，外面裹上篷布。保羅選擇只用睡袋。我可能太興奮了，有點睡不著，能聽見保羅緩慢沉重的呼吸聲透過清冷的夜空傳過來。遠處南面的暴風雨正在醞釀，慢慢在黑暗中向我們逼近。我躺在那里覺得那些連續(xù)不斷的閃電真令人驚奇，也在想著它離得多近的時候我就應該叫醒保羅去做好應對準備。正在這時早上4點的鬧鐘響起來了，又到了該行動的時間了。

通常在這樣的營地，我們要讓鬧鐘鬧上兩個小時后才能做好準備開始爬。一般頭一件事情是點上爐子，但是這個早上奇冷，氣罐都凍上了，所以第一件事變成了保羅先用褲子把它捂上了15分鐘。等到氣罐終于解凍了，我們才開始化雪燒水，來上一杯約克郡最好的茶，這是保羅堅持在這種旅途中一定要有的。

到我們該出發(fā)的時候，暴風雨也停了，前路異常清晰起來。上到頂端石壁的路不是那么直接，但爬了一段不太像路的路之后有一道斜坡路線直接導向了山頂。多完美的一個頂峰。當我到達的時候，保羅正騎坐在頂峰刃脊上。太陽仍在頭頂照耀，能見度非常好，我們沉浸在周圍優(yōu)美的景色里，在這個位置我們似乎比這個區(qū)域周圍的山峰都要高。這么漂亮的山峰的首登，真是件讓人興奮的事情。我們停留了30分鐘咔噠咔噠按下相機快門，把盡量多的景色拍下來，同時享受著這種美妙的感覺，就是長時間地期盼著一件事情然后終于實現(xiàn)了它的感覺。

天氣很好，下降過程愉快而波瀾不驚，離開七天之后我們回到了大本營。邁克和如博也如愿完成了他們的冰川之旅，Pritam準備了基什瓦·凱拉什成功的慶祝蛋糕，整個人徹底放松下來，感覺特別美好，我們已經(jīng)開始回味喜馬拉雅地區(qū)攀登的快樂了?；餐叩拿利惿椒鍖Φ巧秸邅碚f會有更多期待。第二天，我們完美的天氣窗口結(jié)束了，大本營又開始下雪。驢子如期來到了營地，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