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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9月,我收到了魯迅文學院“高級研討班”的通知書。拆開這份掛號信,我凝視了足足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內,辦公室電話叫個不停,手機的“未接來電”有34個。我知道,能有這個機會走進這個班,將是我一生中最值得驕傲、最值得慶幸、最值得珍惜的一次學習機會。
手機震動不止,低頭看是“010”的區(qū)號,誘惑著我急忙接聽。一個甜甜的聲音說,她是魯迅文學院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核實我能不能按期入學?我回答四個字:風雨無阻。她又問,能不能堅持聽課?稍微猶豫一下,我大聲回答:沒問題。
這天中午,我以一個現(xiàn)代化醫(yī)藥企業(yè)董事長的身份宴請了公司的全體員工。我醉了,眼里噙滿了淚水。我又掏出了兜里的錄取通知書,大聲朗讀著內容,揮舞著、驚嘆著,一個活脫脫的“當代范進”形象。
是的,在人們眼里,我僅僅是一個民營企業(yè)董事長,是一個在商風錢雨里廝殺的商人??墒?,又有誰知道,對我來說,拼命經(jīng)營的目的,就是為將來好好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想圓埋在心底的文學夢,這是一個做了二十幾年的夢。
1965年農(nóng)歷9月,我出生在淮北平原的以個叫做巴樓村的土地上。世代的農(nóng)民家庭里,企盼的是吃飽穿暖。從記事時起,父母就期待著我能有一天比他們強。他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節(jié)儉得一年也舍不得割點肉改善生活,而把節(jié)省下來的錢供我一個人讀書。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中三年級,我一直都是在鄰村的孫樓小學度過的。放下書包,便跑到田地里幫父母做農(nóng)活,或者挎起竹籃子到地里薅草,這便是我的課余生活。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那時候我便告誡自己,一定不讓父母生氣和失望。
有一天父親帶我去趕集,走到新華書店門口時,一種遏止不住的欲望促使我非要走進去看看不可。人生第一次,我見到了那么多的書。我央求著要買幾本書,父親笑著答應了。那次,我選了《我們的班長李小芳》《小闖》《紅巖》《高玉寶》等十幾本書。父親從他粗布衣服口袋顫顫巍巍地掏出裹著的錢,心疼地數(shù)著……我則緊緊把它們抱在懷里,暗自慶幸。
1979年春節(jié)過后,我們村子里來了個戲班子,在我家西邊的空地里搭起了戲臺。已經(jīng)讀初中二年級的我,雖然聽不太懂梆子戲,可那人山人海的熱鬧場面,都使我興奮不已。往往在春節(jié)后的正月里,村人們沒有農(nóng)活,聽戲便成了村人們最興趣的喜事。尤其當唱戲的演員輪派到自家里吃飯,那便是一家人歡天喜地的日子。
有一天,我放學回到家,見幾個穿著鮮艷的男女在堂屋里坐著,便怯生生地望了他們一眼,丟下書包就往外走。父親喊住了我,對客人們說:這是我大兒子,讀中學哩。客人們打量著我,唏噓著、夸贊著,說我長得又白又胖的,以后肯定會到城里去。我心里樂滋滋的,不敢吱聲。父親對我說:他們是到咱村里唱戲的人,等你長大了,也和他們一樣走南闖北,不吃自己家里的飯就好了。我笑著,還是跑到灶屋里去了。
灶屋里,奶奶、姑姑、還有我母親都在忙著做飯。平常從不舍得吃的蒸饃、丸子、豆腐等,一樣樣都端了出來。奶奶說:那個最會說話的女的,名字叫個大蘭;那個男的,是拉弦子的楊志安。他們倆唱戲是唱出了名的。方圓幾十里的人都認識他倆。從此,我便記住了他們的名字,并油然而生出一種敬意來。
第二天中午唱戲,正好是星期日。我搬著個小板凳,和奶奶一起早早來到戲臺子的前邊坐下。悅耳的二胡奏響的時候,一個男人走到了臺子上。我認識他,他是我們村里在鎮(zhèn)上當武裝部長的人。興許是他在鎮(zhèn)上當干部,興許是全村唯一吃“商品糧”的原因,大家對他十分敬重。他講話的時候,他弟弟夢狗在臺下吆喝著大家往后退。我站起身,搬著小板凳,攙扶著奶奶也往后退。我退到和大家并列的位置,夢狗還在厲聲呵斥我們往后退。我很聽話,慢慢后退著時,他兇狠地把我推坐在地上了。這時,我二叔擠了過來,攙起我,問摔疼了沒有。我搖了搖頭說沒有,可眼睛緊盯著夢狗,表達著憤怒。夢狗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故意又走到我跟前推搡著我。二叔說:你別用那么大的力好不好?他還是個小孩子哩。就這么一句話,二叔惹怒了夢狗。他瞪著兩顆凸現(xiàn)的眼珠子,揮拳向我二叔打來。二叔沒有示弱,但被他連踢帶打倒地,我哇哇地哭個不止,罵著也撲了上去。戲臺子下面亂成一團。夢狗窮兇極惡般向我和二叔再打來時,簇擁著的村人們擋住了。
全家人也都從戲臺子傷心地回到家里,你一言我一語的責怪我影響了他們聽戲。我悔恨交加,嗚嗚地哭著,上床睡覺了。
一覺醒來,矇眬中聽到亂糟糟的聲音,才知道夢狗帶著他們家族里二三十個人在我家院子里找事來了。我急忙下床,被奶奶一把拉住了,奶奶說:你千萬不能出去,他們就是來找你算賬的。我明白了一切。我父母左一個對不起右一個對不起的賠不是,很久才把他們勸住了。夢狗不解心頭之恨,就咋呼著要去找我二叔的事去。好在我二叔早有防備,把大門關上頂死。任憑他們在大門外謾罵,大門被撞得咚咚響,始終沒有開門。聽到他們晚上還要來找麻煩的揚言后,一向膽小怕事的父親便去找大隊干部調和。大隊干部們來說,要想這事就此了結,必須要我父親和我二叔去夢狗家賠禮道歉。
明明是這個夢狗的不對,為什么還要我們家去給他賠不是呢?我不服氣,就問大隊干部。大隊干部說:他哥是鎮(zhèn)上的干部,你們家得罪不起呀!我說:夢狗帶那么多人欺負到我們家門口了,難道不是他們的錯嗎?父親一耳光朝我扇來,頓時,我的嘴角鮮血直流。
應該說,我父親和我們家族里的長輩跟夢狗賠禮道歉后,也就算萬事大吉了吧,可是,沒有。他哥,那個小干部又叫嚷著非要我去道歉,威脅說不去就打斷我的腿。一連十幾天,我都不敢去上學,一家人也在煤油燈下嚎啕大哭。我父親責怪自己沒有本事,活該受欺辱……
這件事極大地撼動著我的心靈。有一次作文課,老師布置的作文題是《最難忘的一件事》,我就把這個過程寫了出來。沒想到,語文老師把這篇作文當范文在全班朗讀。聽著老師聲情并茂的朗讀,我趴在座位上放聲大哭起來……
老師的表揚,激勵了我寫作文的興趣。從此,我便酷愛上了寫作文。文字,發(fā)泄了我心中的憤怒和不平。我成了全班的語文“尖子”,我成了全校寫作水平高的“人才”。尤其是在初中三年級時,《阜陽報》上發(fā)表了一篇我寫的《高明海奮身救火》的通訊報道后,在全校引起了轟動。一篇300字不到的豆腐塊,像磁石一樣吸引著我不舍晝夜地寫下去……后來,在高中我又以一篇《校園正氣篇》而名聲大噪。要知道,80年代初,能在地區(qū)級報刊發(fā)表一個小塊文章就不錯了,更何況我是全校唯一一個發(fā)表過文章的學生。學校廣播站邀我每天中午去做主持,學校大會由我以團員代表、學生代表的身份去發(fā)言,節(jié)假日的墻壁報由我任主編,真可謂鋒芒畢露。
正是這種對文字的向往和憧憬,我變得野心勃勃起來,接下去寫小說、寫散文、也寫詩歌,在《青春》《鴨綠江》《丑小鴨》《萌芽》等報刊發(fā)表后,更是欣喜若狂、四處炫耀。常常是躺在被窩里悄悄取出報紙和雜志來,再自我欣賞一番,品味一番。作家夢成了我窮困學生時代的精神支柱。
但是,由于我數(shù)學成績不好,第一年高考就被刷了下來,第二年再復習,直到第三年終于才跨進了大學的門檻。想當作家,理應去讀中文系的,可是,我沒有,我報了法律專業(yè)。一個淺顯的道理告訴我,畢業(yè)后做個縣里的公檢法干部,以后才不會在村里受欺負。
在省城大學校園里,我們這些“八十年代新一輩”的農(nóng)村學生,是受那些高干子弟歧視的。跳舞,是他們城里學生的專利,我則常常躲在圖書館或階梯教室里讀小說。古今中外的名著,大都是在這個時段讀過的。雖學的是法律課程,可文學仍是我心中的一片綠地。畢業(yè)后,我被幸運地分到了所在的縣司法局。寫法制新聞,寫與普法有關的散文和小說,成了我八小時之外的最大愛好。有的同事說我不務正業(yè),有的說我名利心太重。殊不知,對每一個文學愛好者來說,一旦陷入癡迷,便是一種永遠無法割舍的情結呵!
1989年11月,我停薪留職去了重慶,就是人們常常說的下海了。在安徽與重慶往返的火車上,我常常枯坐在座位上發(fā)呆。一是想盡快掙錢養(yǎng)家糊口,二是翻江倒海般追憶著逝去了的一切。一個外鄉(xiāng)人在重慶,惆悵、寂寞、無奈,但都磨煉著我的意志。為了排遣晨霧般的鄉(xiāng)愁,為了寄托和抒發(fā)無盡的理想情懷,我一次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起筆,寫出來的文章不為發(fā)表、不為功利,純粹是一種自我情緒發(fā)泄。
熱愛文學的我,知道重慶這座城市里有幾位著名的作家,如楊益言、黃濟人、梁上泉等,可是打工的我卻沒有勇氣去拜見他們。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終于鼓足勇氣,拿著發(fā)表在重慶報紙上的文章,叩響了市作協(xié)主席黃濟人的家門。黃濟人的熱情,消除了我的拘謹和顧慮。他的隨和,一下子讓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激動和親切。我想請他吃頓飯。黃主席朝著我笑,說以后有時間再說吧。這時候他的妻子下班回來了,看著陌生的我,禮貌地示意我坐下。我說:走吧,今天請你們全家都去吃飯。我的真誠感動了他們夫婦,終于同意了。可去收銀臺結賬時,才發(fā)現(xiàn)身上沒有帶錢。我急忙向收銀臺的小姐解釋,并拿出身份證、取下腕上的手表來抵押。經(jīng)理走了過來盤問。當他知道我是請黃濟人夫婦吃飯時,笑嘻嘻地說:小伙子,這頓飯,哥我請了!我頃刻間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在我仰慕的作家夫婦面前出了洋相,一連數(shù)十天心里揮不去這難堪的一幕。我不敢再打電話給他,怕懷疑我是個騙子。
從此后,我不僅拼命地打工掙錢,而且忘我寫作。尋思著只有好好工作好好寫作,混出點名堂來,才對得起黃主席,才對得起所有關心我支持我的朋友。1992年,我加入了重慶市作家協(xié)會,成了全市第一個非重慶籍的會員。以后,又從一個無名作者,成為重慶文學界的新秀,并被推選為重慶作協(xié)主席團委員、《重慶文學》總編輯,并當選重慶市“十大杰出青年”。
繁忙的商務活動間隙,我癡心不改的依舊是文學夢。被人認為有了錢的我,天天渴望的就是能在某一天到魯迅文學院進修。所以,當這個夢想突然間變?yōu)楝F(xiàn)實的時候,我又怎能不激動呢?
2
報到后才發(fā)現(xiàn),魯院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大,更沒有北大、清華的校園大。在喧囂如潮、人聲鼎沸的都市里,她出人意料的寧靜;在人心浮躁物欲橫流的時代,她泰然自若的安詳。沒有小橋流水,沒有垂柳魚躍,在濃縮了的郁郁花叢中,卻洋溢著大自然的天籟之美。
站在魯院的庭院里,我思緒翻滾,遐想萬千。久久凝視著魯迅的雕像,先生當年嫉惡如仇奮筆疾書的剪影,頃刻間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先生那一篇篇戰(zhàn)斗的檄文,雷鳴電擊般掀動著我的記憶。
在中國當代文壇,曾在魯迅文學院學習過的知名作家比比皆是。魯院是中國作家的最高學府;是一個人一生中值得驕傲和自豪的地方。今天,我終于走進了夢寐以求的魯院。
這天夜里,我失眠了。
3
重新回到教室,我的心又回到了認真聽講的中學時代。一下子沉靜了下來,不再睡懶覺,不再東奔西跑,學習生活讓我徹底顛覆了原有的生活狀態(tài)。幸福?。‰y道這不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嗎?
在食堂排隊打飯,坐在同學對面,邊吃邊聊,沒有顧忌,沒有防范,話題總是與文學有關,與魯院有關,與班里的每一個同學有關。在魯院小小的閱覽室里,能讀到每一位同學的作品集或他們主編的期刊,并能尋到說不完的話題。周末的晚上,魯院附近的小餐館大都看得見同學們聚會的場景,沒有拘謹?shù)恼笪W?,沒有道貌岸然的互相恭維,沒有爾虞我詐的矯揉造作,沒有心懷叵測的蜿蜒索取,只有開懷暢飲的嬉鬧趣談,只有喋喋不休的文學話題,只有對文學作品的品頭論足、真知灼見……
我的同桌叫王曼玲,《西南軍事文學》副主編,一位和她的名字一樣妙曼秀美的軍旅作家。她豐韻的身材,高挑、端莊,飽滿、白皙的面孔,讓人一眼就能聯(lián)想到《渴望》里的女主角劉慧芳。在我的記憶里,在我的學生時代,她是第二個女同桌。
第一個女同桌,是在合肥讀大學時那個從黃山來的女同學胡桂英。她的名字太一般,甚至說有些俗氣,可人長得漂亮,不僅是班花,而且是系花、校花,身上時常彌漫著沁人心脾的香水味,那時我給她取了一個外號叫“法國香水”。上課時,我常常被她的香水味迷惑得走神,有時候向她借支筆、借本書,無話找話的與她搭訕。她總是冰冷冷地滿足我一切小要求,其實她明白我的陰謀和動機。聰明的班花啊,一直到畢業(yè)也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跟我說過一次話。最難忘的是一次在大教室里聽課后,晚上九點了,我悄悄遞了個紙條給她,約她下課后出去走走。她笑著看了我一眼,很久才說:明天吧,明晚我在學校前面的桂花樹那里等你。
合肥大蜀山的秋夜,涼爽的風已有了寒意。她如期而至,讓我青春萌動的心蕩漾著沖動的漣漪。她贊美我發(fā)表在??系脑妼懙煤?,并且背誦出來了兩句。她的笑聲和贊美膨脹了我表白的勇氣。她說:你真勇敢,將來想做什么?我說我想當作家,當一名像魯迅那樣有學識、有文采、有正義感的作家。她幾乎是笑得前仰后合,她說:你應該務實一點,我們都是學法律的,我們應該在司法界有所成就,你怎么胡思亂想呢?我說:我具備文學天賦,在文學的道路上我一定能干出點名堂來。她不再說話了,臨走她說:愿你的文學夢早日實現(xiàn)吧。
沒想到在魯院學習又遇上了一個美麗如舊的女同桌。王曼玲聽課的時候,手機在不停地振動。我示意她接手機,她微微一笑、順手按了關機鍵。落落大方王曼玲是不畏懼和男同學開玩笑的,尤其像《中國作家》雜志的方文同學,還有來自長春的作家王懷宇同學,都愿意在課間與王曼玲探討男女情事。王曼玲從不躲閃他們的言語,而是更犀利地道破他們的“陰險用心”。
暢所欲言,無話不談,使我們的同學友情有了更深的溝通與理解;取長補短,關愛有加,使我們的同學友情成為了終生受益的力量。
4
相處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美好的日子也是短暫的,但魯院結下的情意卻是無限的、幸福的、永恒的。
記得在魯院分手的前一天中午,我在一家商場閑逛,正好遇到了張懿翎和《鐘山》雜志的傅曉紅兩位女同學。我說:請你們兩位美女同學吃個飯吧。這兩個大大咧咧的資深美女爽快地答應了。我執(zhí)意去豪華餐廳,而她們堅決拒絕,就點了“披薩”,我也跟著“洋氣”了一把。多好的同學啊!時時想著為別人節(jié)省,時時想著替男人節(jié)約。我在想:哪天再給我個機會呀,讓我再請吃重慶的“披薩”、美國的“披薩”、世界的“披薩”,但愿我們還能品嘗到同學即將分別時的依依不舍……
一次去西安,《美文》的副主編穆濤請客。主人很客氣,問我西安還有沒有朋友,邀請一起過來。我說出魯院同學楊瑩的名字時,全桌皆大歡喜,歡呼雀躍。楊瑩如沐春風般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時,讓我感到十分有面子,尤其她美麗動人的談笑風生,更讓那頓飯吃得有滋有味,沒齒不忘。楊瑩很忙,著作頗豐,文字和她的容貌一樣撩人心魄,自然人氣很旺,經(jīng)常在書店看到她的新作,我是毫不猶豫地買下來。
2011年夏天,我和重慶的幾位商界朋友去了蘭州。在蘭州一家頗具特色的羊肉店,見到了馬青山、張春燕、向春這三位同學。兩位美女一位帥哥,喧鬧的大廳,風景這邊獨好。敘舊話新,感慨無比。張春燕當時在外地出差,聽說老同學相見,推掉了一切應酬,專程趕來,讓我十分感動。那天晚上,馬青山特意安排了豐盛的晚宴,并請來了著名女詩人那夜等知名作家。呼啦啦一幫人,文心相通,沒完沒了。晚宴不夠盡興,又干脆把戰(zhàn)場轉移到了歌廳包廂,紅酒、白酒、洋酒全面開攻,直到凌晨四點方才罷休。那天,馬青山醉得詩仙飄飄,居然把隨身帶的手機等物品遺忘在了歌廳,好在第二天找回。向春同學說:“唉呀,巴一,我們都是為你而醉啊,你的到來讓我們同學都特別高興?!蔽艺f:“我們是為魯院而醉,我們是為魯院的情誼而醉?!瘪R青山是一位衣著和自身形象很講究的文學紳士,做編輯嚴謹認真,為朋友慷慨仗義,難怪他當選為甘肅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是其名至所歸、順其自然的事了。
2012年的冬季,我和顧建平先生一起去了昆明。下了飛機,便見到了《大家》雜志的韓旭先生。張慶國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消息,帶著一位云南電視臺的美女主持出現(xiàn)在了酒桌上。老同學的意外相見,讓我對昆明之行有了依賴。慶國兄的小胡子依然茂密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