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唐

兒子上了幼兒園之后，老婆開始找工作。但是第一個暑假很快就到了，幼兒園說要裝修，孩子們得放假。小朋友們的家長紛紛為小朋友找培訓班。我老婆也去找，但覺得學費比較貴，比她工資的兩倍還多。便宜的也有，但早晚沒飯，中午還沒有地方睡。我本人則是根本不想讓兒子去讀什么培訓班。因為我本人就從沒有讀過，暑假就是跑出去瞎玩，有的時候連飯都能忘記吃。最終我們決定把兒子送葫蘆島我大姐家。我老婆有些舍不得，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去的當天，葫蘆島大雨，大姐家所在的那個家屬院有好幾家都進了水，我興奮得不行，這家瞅瞅那家瞅瞅，幫人家瞎指揮怎么排水。我兒子穿著拖鞋跟著我跑來跑去，身上濕了一大半，比我還興奮。

去年夏天，兒子中班結束后的暑假又來臨了，幼兒園又通知放假，理由還是要裝修。有了頭一年的經驗，以及兒子和他大姑頭一年的感情基礎，我們也沒有再怎么埋怨幼兒園。但眼看放假的日子到了，兒子所在的班有孩子得手足口病。幼兒園通知全班所有小朋友都放假，但半個月之內不準離京。不準離京是應該的，真要是離了京再發(fā)病，大人也會更擔心呀。但是大姐來不了，因為外甥正在中考。只好求母親來。母親年齡大了，又找了親戚家的一個孩子陪著從安徽老家趕過來。

今年，我們已經不想再問幼兒園是不是還要搞裝修了。因為兒子已經畢業(yè)，秋天就要成為小學生了。但是今年的小學招生辦法改了，小學的面試遲遲不來，又不敢讓兒子離京去大姐家，怕不知道哪天就接到學校面試的電話。還得找人來看孩子，看到面試之后。母親說啥都不來。大姐也來不了，外甥的成績不是十分理想，天天都要找人補課。找了一圈，我姨同意來。我姨是星期天早上到北京的，晚上我姨夫就打電話來，說他回老家了，他現在老家的市里。他所謂的老家，是一百多里地以外的鎮(zhèn)上。星期三，我姨夫又打電話來，問我兒子面試好了沒有。他說附近的朋友家都吃遍了，已經開始吃館子了。星期四，我姨開始上火，嗓子疼，說話的聲音比單田芳老師還沙啞。只好讓她訂票。票居然很好定，定到了周六早上。

星期五，我和老婆都請了半天假，帶著兒子去找暑期培訓班。那個培訓班的老師很客氣，她說我們這里的暑期培訓班，不是從頭教，只能算復習，得要基礎好的。我說沒有問題。她又說，基礎不太好也沒有關系，只是我們不能保證他能進步多少。我說，沒問題。但是兒子不愿意去，雖然那個培訓班里還有一個他幼兒園里的同學。他說，他要去大姑家玩。我給了兒子許多不那么真實的勸慰，也可以說是哄騙。因為我沒有辦法告訴他，每一年都有每一年的暑假，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暑假。今天，沒有閑人了，也沒有暑假了。

（牛一山薦自《三聯生活周刊》）

責編：小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