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運渠
這枚天朝萬順,是遼代鑄幣,幣文為契丹大字,右旋讀。
契丹族,是中世紀我國北方的一個少數(shù)民族,長期居住在遼河上游的西拉木倫河和老哈河一帶。貞觀年間,首領窟哥率眾附唐。唐末,耶律阿保機統(tǒng)一各部,于公元916年建立契丹國,公元947年,耶律德光改國號為大遼,與北宋對峙百余年。其強盛時期,雄霸中國半壁江山,成為軍事強國,疆域北到外興安嶺、貝加爾湖,南到河北、山西北部,東鄰庫頁島,西跨阿爾泰山。在北宋宣和年間,遼被金所滅。
契丹地區(qū)曾遷入大批漢族人,契丹族在其繁衍發(fā)展過程中廣泛學習、吸收漢族先進的經(jīng)濟、文化與典章制度,招納漢族人才。政局穩(wěn)定、經(jīng)濟發(fā)展,社會進步很快,創(chuàng)造了輝煌燦爛的文化。雄偉精美的遼塔,絢爛的壁畫、筆力遒勁的契丹文摩崖碑刻,以及眾多的出土文物,令世人驚嘆。
契丹族原無文字,以刀刻木以記事。契丹文是契丹人在長期熟悉和借用漢字的基礎上,依照漢字所創(chuàng)制的,分為大字、小字。大字是遼太祖于神州五年(公元920年)受命耶律突呂不等人創(chuàng)制的。其形體與漢字一樣是方塊字,是將漢字加以簡化或增添、借用漢字偏旁部首制成的一種表意文字,有的直接借用漢字。如年月的“月”,契丹文就借用漢字的“月”。再如“皇帝”、“大王”、“王后”這些字都是直接借用漢字。再如漢文的天,經(jīng)常使用有兩個意思,一是天地的天,一是表明日子的天,契丹文將天地的天寫作“天”字下面加“土”,而將每一天的天寫作“日”。將數(shù)天數(shù)的二、五,直接借用漢字中的二、五。契丹文屬于阿爾泰語系,可是契丹文大字不好應用,因為它外觀上看上去像漢字,可是讀音上的拼音,好幾個字才組成一個音綴,非常不方便,于是遼太祖弟耶律迭剌創(chuàng)制出契丹小字,這是聲母與韻母拼讀而成的一種表意文字,每字由幾個原字組成。契丹文的點、橫、豎、撇、捺、鉤一應俱全,與漢字一樣。契丹文也是用毛筆書寫,其審美情趣與漢字書法相同。契丹文制成后與漢字一樣使用,其實漢字在遼代的通行是凌駕于契丹文之上的。遼代對外的正式公文、朝庭的詔令奏議及對中原的國書、對西夏的文件等,一律使用漢字。對佛經(jīng)的翻譯和科場的考試,也使用漢字,其它甚至連契丹文學家的詩文集,大多也是用漢字寫的。契丹文有楷、行、篆各體,其書風深受中原書風影響。契丹銅鏡銘文福德長壽是契丹大字,其結(jié)體如北魏,用筆似柳公權。1930年出于內(nèi)蒙赤峰市巴林右旗的遼慶陵的《宣懿皇后哀冊》,碑文為契丹行書,清朗秀逸有晉人風;《道宗皇帝哀冊》碑額,為契丹篆書,線條均勻流暢,如秦小篆;用于官印的契丹篆字,則如漢字篆體中的九迭文。
宋朝洪邁《夷堅志》記載了契丹語意的表達方式:“契丹小兒初讀(漢文)書,先以俗語顛倒文句而習之,至一字用兩、三字者。 如: ‘鳥宿池中樹,僧敲月下門兩句,其讀則曰: ‘明月里和尚門子打,水底里樹上老鴉坐'。”這是史籍中關于契丹語讀漢文在習慣上記載的唯一資料,讀之頗有趣,故錄于此。
契丹文使用了幾百年,直至金滅遼后契丹文仍在使用,到了金章宗明昌二年(1191年),契丹文被詔令廢除。契丹文的創(chuàng)制不僅在契丹歷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對西夏、女真等北方少數(shù)民族文字創(chuàng)制亦有直接或間接的影響,提供了先例與經(jīng)驗,這是契丹族對中國文化的一個重要貢獻。在今天,人們能認識的契丹文非常少,從破譯的契丹文字中,也很難找到足以反映契丹全貌的描寫,也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用契丹文編寫的書籍,契丹文成為一種死文字,多數(shù)契丹書跡已不能解讀,但從藝術欣賞的角度來講,這種奇文卻多姿多彩、趣味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