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很多事情,我的發(fā)跡亦純屬巧合。
有位攝影師來到我住的地方要杯水喝,順便研究一下屋前美麗的薰衣草。我好奇地嗅了一下,并不太想搭理他。然而,他卻把鏡頭拉下,對著我拍了幾張即興之作。記得,相片中的我,只有黑色的輪廓——因為太陽在我身后的關(guān)系,也就是我們法文說的contre-jour(逆光)。我抬起后腿為天竺葵“澆水”之時,還聽見他喃喃地說著什么“高貴的蠻族”。
那件事,我壓根兒就沒在意。有的狗很上相,有些就是見光死。
幾個禮拜后,乖乖,我居然上了雜志:哇!全彩的,鬃毛林立、尾巴上翹——一只大無畏的看門狗躍然紙上。有人說,鏡頭后不撒謊。真是天曉得。
之后,就開始沒完沒了——其他雜志和星探接踵而來:新聞記者、電視工作人員、四面八方的仰慕者前仆后繼,其中還有一對鬼鬼祟祟、想要販賣過期狗食的夫妻。我都一一搞定了。然后,我開始收到追星族迷哥迷姊寫來的信。
我不知道你是否曾有過這種經(jīng)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寫信問你有何癖好?天啊,說到癖好,我大概有好幾百個,有些可是“難登大雅之堂”。有人還來信教我如何和那高大兇猛的牧羊犬進行“安全的性行為”?。ㄎ也挪粊磉@一“套”呢。它們那下頜多嚇人。)
后來,似乎整個世界都在等待我吐露一言半語,想聽聽我的“原則”,或是什么“生活風(fēng)格指南”,于是,我認(rèn)真地思考起這個課題。
多年后的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對大文豪普魯斯特(法國著名作家)情有獨鐘,他似乎很合我的口味。然而,我們之間也有不少共同的特色。當(dāng)然,我們都是法裔:他是法國人,我是法國狗;兩個都喜歡沉思默想,而且都非常、非常地愛吃小甜餅——他最愛上面有果醬、糖霜、果仁或水果的,我則偏好高鈣、酥脆,而且做成骨頭形狀的。我不禁想到,如果他能把對人生、愛情、母親、下午茶以及追逐快樂等看法公諸于世,我又何嘗不可?
不過,我并非和他一樣,可細說母親過去的點點滴滴,事實上,我老媽生下我和其他12個兄弟姊妹之后,就拋下我們不管了。雖然,當(dāng)時我對所謂的“母性本能”感到存疑,但在那種情況下,還是不能責(zé)怪她。哎,那真是一段昏暗的日子,而且充滿著各種渴望。日后再述。
言歸正傳。由于受到文學(xué)那致命的吸引力,我非得好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緒不可,免得離題太遠。
大體而言,我雖出身貧賤,但這一生看來仍是多彩多姿,這該歸功于一直對我保佑有加的圣伯納神靈——也許你不知道,圣伯納就是我們狗族的保護神。我的生命經(jīng)驗形成了我的一些特定的看法。敏感的讀者或許會對我的一些奇特的觀點不以為然。諸如談到嬰兒、貓、衛(wèi)生、貴賓狗和堅持用老方法量體溫的獸醫(yī)等。對于那些真誠的批評,我不想多作辯解。畢竟像這類作品,如果企圖“遮丑”,不能表露作者的一切,就不值得一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