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滋福 張師師
認知需要和主體關聯性對高中生志愿決策風險傾向的影響
史滋福 張師師
為探討認知需要和主體關聯性對高考志愿決策風險傾向的影響,本研究采用認知需要量表、高考志愿填報決策任務問卷對高三學生進行了調查。結果表明:認知需要對高中生志愿決策風險傾向的影響不顯著;主體關聯性對高中生志愿決策中風險傾向的影響顯著;認知需要和主體關聯性對高中生志愿決策風險傾向的影響不存在交互作用。由此可知,學生在進行高考志愿填報的過程中會受到信息主體關聯性的影響。因此,教師和家長需要從決策的角度幫助考生在志愿選擇中把控風險、辯證地對待志愿填報中收集的信息、關注個體差異對高考志愿風險傾向的影響、提高學生風險認知的能力。
認知需要;主體關聯性;高考志愿決策;風險傾向
判斷與決策是人類(及動物或機器)根據自己的愿望(效用、個人價值、目標、結果等)和信念(預期、知識、手段等)選擇行動的過程。[1]而高考志愿填報是考生根據自己對招生院校和專業(yè)了解后的志向和愿望所做出的選擇[2],對考生而言是一項很重要的決策。此外,由于學校的招生名額和投檔分數線每年都存在變化,這使得高考志愿的填報處于一種不確定的環(huán)境。有研究表明,填報和錄取結果的不確定性導致考生存在不同程度上的操縱偏好[3]。面對同樣的分數,不同的考生可能采取風險傾向不同的填報策略。
1.認知需要
近年來,認知需要這一概念已逐漸成為決策領域中研究的熱點。認知需要指人們是否愿意從事周密的思考以及能否從深入的思考中獲得享受[4]。認知需要高的人比較喜歡復雜的認知任務,愿意盡可能地運用已知經驗和信息,傾向于全面搜索和詳細分析有關的材料;認知需要低的人傾向于回避努力的思考,比認知需要高者更有可能扭曲或者忽略相關信息[5]。
作為一種重要的人格特征,認知需要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個體組織、提煉和評價信息的廣度和深度。很多研究表明,認知需要對決策行為有顯著影響。如Sadowski和Guloz發(fā)現,認知需要可以作為一種穩(wěn)定的人格特征,它是人們信息加工和做出行為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6]。
2.主體關聯性
主體關聯性是指任務事件與決策主體的關系,包括與決策主體有關和與決策主體無關。以往研究表明,人們在做決策時會受到主體關聯性的影響。如Hsee和Weber發(fā)現,人們進行風險決策時存在著自我—他人決策偏差,即人們在自我決策時往往比較保守,而在估計他人的決策時就會趨于冒險,出現風險偏好反轉[7]。劉永芳學者的研究也表明,個體在做自我決策和為他人決策時風險傾向是不同的,為他人決策時傾向于更冒險[8]。因此,考生在志愿填報中接收到各種外界與之相關的信息時,由于情感卷入程度上的差異,其可能導致同一考生在對待自己的高考志愿和他人的高考志愿時會表現出不同程度上的操縱偏好。同時,認知需要高的個體由于更愿意盡可能地運用已知經驗和信息,傾向于全面搜索和詳細分析有關的材料,因此,他們在對自己和他人決策時也許不會受到情感卷入程度的影響,從而表現出比認知需要低的個體更理性的判斷。
為此,本研究在采用Cacioppo認知需要問卷對被試進行篩選的同時,參照了何嬌的風險決策任務模式,并將其改編為與高考志愿有關的任務,在實施前測后,從中選擇了6個風險高、低有顯著差異的決策任務作為實驗材料。筆者試圖探討認知需要這一個體特質以及任務信息的主體關聯性對志愿決策偏好的影響,即不同類別的被試是更愿意采取冒險還是選擇風險規(guī)避。本研究假設:高認知需要的考生對與自己或與他人的志愿決策都傾向于規(guī)避風險,可能會采取低報或保守的策略;低認知需要的考生對于自己的志愿決策傾向于規(guī)避風險,而對他人的志愿決策則傾向于尋求冒險。
1.被試選取
研究者隨機抽取某校300名高三學生,其中,文科105人,理科195人;男生148人,女生152人。
2.實驗材料的選擇
本研究采用Cacioppo修訂的認知需要量表,其α信度為0.91。眾多研究也表明該量表呈單維度的結構,具有很高的信度和效度[9]。
高考決策任務問卷參照的是何嬌的風險決策任務模式,在此基礎上改編了與高考志愿有關的任務,并通過前測從中選擇6個風險高、低有顯著差異的決策任務作為實驗材料。每個任務有兩個選項,一個為肯定上A校,另一個為一定概率水平上上B校。根據學校水平的不同,概率從90%到10%不等。問卷的克倫巴赫系數α=0.808,表明各情境間具有跨項目的一致性[10]。
3.實驗設計
本文的實驗采用2(認知需要:高、低)×2(主體關聯性:有、無)被試間設計。其中,認知需要組的劃分方法是根據被試在認知需要的得分從高到低進行排序的,選擇得分前27%的被試為高認知需要組,得分后27%者為低認知需要組。
因變量是被試的決策偏好。本研究以被試在高考決策任務中的得分為測量指標,其中,在志愿決策風險傾向問卷中,被試在每種情境中選擇風險項目得1分,選擇無風險項目得0分,因此,被試的冒險得分應在0~6之間。
4.實驗程序
研究者將決策任務問卷中的每個任務按實驗要求編寫成A、B兩種版本,其內容相同,不同之處在于最后的概率估計問題:A版本是概率估計事件與主體有關,B版本是概率估計事件與主體無關。
筆者在問卷施測時將“認知需要問卷”和“決策任務”裝訂在一起,利用學生晚自習時間進行集體測試,將裝訂好的實驗材料(前一半是“認知需要測量問卷”,后另一部分是“決策任務”)按AB版問卷交叉順序發(fā)放給參與者。參與的被試需要填寫的個人信息包括姓名、性別、班級、學科和年齡,在認真閱讀指導語且注意黑體字部分之后開始完成實驗任務。施測者在旁提醒被試認真獨立完成,隨后將材料收回,每個班完成任務大約需要20分鐘。
問卷發(fā)放共300份,剔除未交及漏答的問卷,得到有效問卷278份。筆者選取認知需要得分高低各27%作為本實驗的被試,共150名,高低認知需要組各75名學生,被試構成如下。
表1 被試構成及其認知需要的得分
不同認知需要的學生在不同主體關聯性任務中的風險傾向如下。
表2 不同認知需要的學生在主體關聯志愿風險傾向得分
對數據進行2×2的方差分析,結果見表3。
表3 影響被試志愿填報的方差分析
1.主體關聯性主效應顯著,說明考生在自己的志愿填報中傾向于規(guī)避風險,采取保守策略
上文的統計結果表明,主體關聯性主效應顯著F(1,146)=5.658,p<0.05,支持了本研究假設。從總體風險傾向得分上看,考生在填報自己的志愿時,風險傾向會低于填報他人的志愿(M=2.53<M=3.27),說明被試在進行高考志愿決策時,對自己的志愿填報比較審慎,不管是認知需要高的考生還是認知需要低的考生,選擇都會更傾向于規(guī)避風險,采取保守策略;而對于他人的志愿填報,可能會更樂忠于提供一些冒險的意見,這些結論都支持了以往的研究結論,即在帶有風險的決策任務中,被試為自己決策比為他人決策更傾向于冒險。
2.認知需要主效應不顯著,說明不同認知需要的考生在志愿填報中的風險傾向程度差別不大
從統計分析的結果知道,認知需要主效應不顯著,F(1,146)=0.767,p>0.05,高認知需要和低認知需要的個體在風險傾向上沒有表現出顯著差異。但從總體上看,高認知需要的被試在志愿填報時,有略微的冒險傾向(M=23.01<M=3),而低認知需要的被試卻有風險規(guī)避的傾向(M=2.75<M=3),具體原因可能是實驗材料提供的線索激發(fā)了決策者的認知需要。Baitey曾提出,當外界的環(huán)境提供得較為具體或是與決策者頭腦中已有的認知資源相匹配時,認知需要者的能力會有所提高,從而能夠做出較為合理的決策選擇。根據Baitey的理論并結合本實驗,我們可以發(fā)現,很可能是由于本實驗的材料激發(fā)了學生的認知需要,所以低認知需的考生對于自己的高考志愿也進行了努力地思考,因此出現了低認知需要者的風險傾向低于高認知需要的學生(M=2.75<M=3.01)的情況,使得認知需要在高考志愿決策中沒有出現顯著差異。從以往研究來看,劉金平和周廣亞曾發(fā)現認知需要的個體差異對決策行為具有主效應[11],因此,我們不能草率地認為認知需要對志愿的決策沒有影響,這還需要后續(xù)進一步的研究。
3.認知需要和主體關聯性的交互作用不顯著,說明二者對志愿填報的影響是相互獨立的
雖然認知需要和主體關聯性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1,146)=0.007,p>0.05,但從以往的研究中我們可以發(fā)現,不同特質的個體在對待自己和他人的決策任務時,是存在顯著差異的,而認知需要作為一種穩(wěn)定的人格特質,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被試做決策。產生這種實驗結果的原因在于,我們的任務是模擬實驗任務,對考生的影響不顯著,這需要研究者后續(xù)用生態(tài)效度更高的方式去進一步研究。與此同時,本研究選擇的被試雖然是即將參加高考的學生,但實際并沒有參加高考,這些因素對實驗結果都可能造成影響,我們以后應該結合大一新生的調查來完善該研究。
填報志愿是高考升學道路上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也是考生人生道路上的一次重要決策。我國錄取制度與國外有著很大的不同,以加拿大和美國的考生為例,學生要想進入大學,并不是完全由成績決定的,首先需要提出申請(包括申請表格、中學成績單,以及申請費用),然后由學校決定是否錄取。在我國,高中畢業(yè)生基本上都是通過參加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來獲得進入高校的學習資格的,高考后,所有考生需參加各省市的教育考試部門組織的志愿填報,高考成績是考生填報志愿的主要參考依據。
目前,各省市普遍推行的是“平行志愿”的填報方式。所謂“平行志愿”,指的是在某個錄取批次的學校中,考生可填報若干個平行設置的學校志愿。平行志愿根據“分數優(yōu)先,遵循志愿”的原則進行投檔錄取,一改過去非平行志愿模式下“志愿優(yōu)先”的投檔規(guī)則,有效降低了考生志愿填報的風險。
即使如此,對考生而言,實行平行志愿也并不意味著零風險,如果考生不能正確處理志愿院校間的梯度、選擇專業(yè)與選擇院校的關系、滿足專業(yè)志愿與服從調劑、個人條件與專業(yè)要求等問題,他們仍然存在無法投檔或者被退檔的錄取風險。在現有的高考錄取制度下,如何把控志愿填報中的風險,越來越引起教師和考生的注意,志愿填報也成為家長比較關心的話題。筆者從心理決策角度提出三點建議,幫助考生在志愿填報中更好地把控風險。
1.辯證地對待志愿填報中收集的信息
考生在填報志愿的同時,是通過收集大量的相關信息,來做出決策的。面對紛雜的報考信息,我們需要用辯證的眼光厘清志愿填報中的諸多信息。例如,學校、專業(yè)的“冷門”和“熱門”是相對的,是因地而異、因時而異、因人而異的,考生首先應該結合個人特質和興趣,選擇合適自己的學校和專業(yè),將眼光放長遠一點,不要一味地追求名牌和“熱門”,高分考生也應該“冷、中、熱”結合,選擇學校和專業(yè),增加錄取的機會。其次,在填報志愿的過程中,考生會得到來自周圍很多人的建議,正如本文對主體關聯性的研究結果所示,被試對自己的高考志愿填報比較謹慎,而對他人的高考志愿填報建議更樂忠于提供一些冒險的意見??梢姡说慕ㄗh往往帶有較高的風險傾向,因此,考生在參考他人的意見時,需持有自己理性的思考,結合自身實際,辯證地對待他人的建議。
2.關注個體差異對高考志愿風險傾向的影響
由前文實驗結果的分析所知,高認知需要的被試在志愿填報時,有略微的冒險傾向,而低認知需要的被試卻有風險規(guī)避的傾向,因此,個體差異會導致考生在不同程度上具有操縱風險偏好。就風險偏好程度而言,風險規(guī)避程度高的考生,可能會低報,采取保守的策略。在本研究中,認知需要這一個體差異對學生的志愿決策沒有顯著影響,可能是因為周圍的材料線索激發(fā)了被試的認知需要,由此,低認知需要的被試在對待自己和他人的決策時,也能采取理性的方式。與此同時,因為認知能力等因素的限制,人在決策時不可能是完全理性的,個體只能在自己的信息范圍內追求理性[12]。因此,在后續(xù)的研究中,我們將會繼續(xù)探討考生的個體差異對高考志愿風險傾向的影響。
3.提高風險認知的能力
決策的核心或關鍵是信息的整合,大量的冗余信息會讓考生在決策中產生更多的認知錯誤和偏差,風險偏好程度往往也會上升。因此,考生在收集志愿填報的相關信息時,首先要注意提高信息收集的精確性和指向性,只有這樣才能夠有效提高自身的風險認知能力,從而合理填報志愿。
其次,量化不確定的程度和每個風險可能造成損失的程度,提高風險認知能力的另一有效措施是應用決策樹分析法。決策樹分析法運用的是概率與圖論中的樹對決策,通過不同方案的比較,研究者能夠獲得最優(yōu)方案的風險型決策方法??忌蓞⒄諞Q策樹分析法對每個志愿的風險進行評估,最后得出一套最佳方案。代昆玉,胡濱曾將決策樹算法引入到高考志愿決策中,并完成了對考生高考志愿分析的預測[13]。
在未來的研究中,我們也將進一步綜合考慮包括決策者個性特征、考生的信息需求、學校教育以及家庭教養(yǎng)等因素對高考志愿決策的影響機制,從而探明考生在面對高考志愿風險決策時個體的認知特征,為他們在高考志愿決策判斷中提供理論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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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雷 熙
G40-058.1
A
1674-1536(2014)10-0055-04
史滋福/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博士,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思維心理學。(長沙 410006)
張師師/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生,研究方向為決策與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