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風(fēng)閑

楔子

車禍發(fā)生之后，向瑋的意識還算清醒，他只覺得自己動不了了，有人打電話叫了救護(hù)車。他看著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問：“我的臉，沒有毀容吧？”

英俊帥氣的臉是他的泡妞利器，如果毀容了那些美女會心疼的。

進(jìn)了急救室，向瑋意識模糊，他朦朦朧朧地看見很多人進(jìn)出，其中一個人的臉居然還很熟悉。不是錯覺，真的很熟悉。

“向瑋？”被緊急叫來醫(yī)院的蘇拉驚訝地喊他。向瑋對這聲音有很深刻的印象，他曾經(jīng)愛上她的聲音，進(jìn)而猛烈追求，只是分手后兩年都不曾見過了：“蘇拉，是你？太好了……”

蘇拉目光一冷，嘴邊冷笑：“你終于落在我手里了！”

①

蘇拉曾經(jīng)想過，如果有一天向瑋落在自己手上，她一定要在他臉上寫個賤字?，F(xiàn)在人家就躺在病床上，并且還昏迷不醒任人宰割，她卻下不了手了。

為一個賤男人侮辱自己的專業(yè)，毀掉自己的未來，實在是虧大了。

“蘇拉，你在干什么？”同辦公室的醫(yī)生看她不停地深呼吸，有點不解。

“我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彼伦约赫娴臅坏稓⒘讼颥|。經(jīng)過幾次深呼吸，蘇拉又恢復(fù)了精明干練的模樣，這才放心地去巡視病房。

進(jìn)向瑋的病房前，蘇拉聽到里頭有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小瑋怎么會出車禍？”有人呼天搶地：“小瑋，你千萬別有事，你走了我怎么辦？”還有人慶幸：“幸好沒毀容，小瑋的臉毀了多可惜啊……不過你放心，我最愛的還是你的人！”

緊接著，那群人吵了起來。蘇拉推開門，里頭的五個女人，為了“誰是向瑋的正牌女友”大打出手：“這里是醫(yī)院，要打架出去打?！碧K拉冷淡地開口。說完，她上前查看向瑋的狀況，眉頭越來越緊。

“醫(yī)生，他沒事吧。”

“死不了?！碧K拉嘴巴惡毒，心里卻有些狐疑，為什么還不蘇醒？已經(jīng)三天了，向瑋的生命體征一切正常，卻昏迷了三天還未醒來。蘇拉讓護(hù)士安排，要給向瑋做更精密的檢查，她看向依舊不肯走的女人，壞心眼地道，“不過，車禍后遺癥，就算醒來，他那里可能也廢了。”

女人們一個個心疼不已，哭哭啼啼地離去，連頭都沒回。這是這幾天的第四波，天知道向瑋同時在和多少女人交往，不過蘇拉確定，這些人回去到處傳播一下，以后就不會有人來醫(yī)院鬧騰了。

世界終于清靜了。

蘇拉冷眼瞪向床上的人：“賤人，你到底把女人當(dāng)什么了？”不行，再不走她又要控制不住罵他了。

蘇拉回到辦公室喝茶，忽然有人在耳邊道：“我把她們當(dāng)甜心啊。”蘇拉瞪大眼睛，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飄忽的身影，“她們需要愛，我就給她們愛，這很公平啊?！?/p>

“你、你……”蘇拉結(jié)巴了。她看向眼前的向瑋，他分明就站在自己眼前，可是卻是透明的。

向瑋不在乎地聳聳肩：“如你所見，我不是人?！?/p>

他是一縷清魂。意識到這點，蘇拉大跨步地穿過他，向著病房跑去，只是喝杯茶的時間，難道向瑋的病情惡化了？蘇拉的心臟跳動得非常快，她拉開門沖到向瑋的床邊，仔細(xì)檢查他的狀況，確定一切如常，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跟在她后頭飄忽的向瑋表情出奇的愉悅：“沒想到你這么關(guān)心我，你很怕我會死掉？”

“我是怕自己的職業(yè)生涯留下你這個敗筆?！碧K拉收斂神色問，“怎么回事？”

為什么向瑋會……出竅？

“我也不知道，我醒來就這樣了。”

蘇拉不再說話，她將向瑋的檢查提前，經(jīng)過一長串精密地檢查后，還是無法解釋。而且她發(fā)現(xiàn)，只有她能看見向瑋。

②

下班回家，蘇拉疲憊地上了公交車，向瑋形影不離地跟著她：“不要跟著我！”蘇拉頭疼地道。向瑋堅決搖頭：“我躺了三天了，都沒個人跟我說話，你是唯一一個能看到我的人，我當(dāng)然要跟著你?！?/p>

蘇拉知道向瑋死纏爛打的功夫有多厲害，為了不被車上的人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她只好閉嘴。

向瑋的陰謀得逞，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得意。分手兩年后，他成功地進(jìn)入交往時蘇拉死活不讓進(jìn)的香閨。向瑋根本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進(jìn)了屋子后到處參觀：“蘇蘇，你家有跟你一樣的味道，溫暖的味道。”

“哇，蘇蘇，你還會自己做菜，可惜我沒嘗過。”

“蘇蘇，你的床好舒服，借我躺一躺，醫(yī)院的病床硬死了?！?/p>

“蘇蘇，你家里沒有男人的衣服，這兩年你都沒找對象嗎？”

蘇拉忙著在廚房給自己做吃的，外頭的男人喋喋不休，讓假裝看不見他的蘇拉根本無法忽視他的存在。聽見他叫第一聲“蘇蘇”的時候，蘇拉就有些冒火。聽到最后一句，蘇拉已經(jīng)火冒三丈了。

“發(fā)現(xiàn)我跟你分手之后沒人要，你很得意嗎！”蘇拉提醒自己，她是醫(yī)生，要專業(yè)，要學(xué)會控制自己的脾氣，向瑋就算再人渣也還是她的病人?？墒沁@里根本沒有旁觀者，就算有也看不到向瑋，她還需要忍嗎！“多謝你讓我知道男人有多渣，我過得很好，即使沒有你這種劣等生物，我一樣可以活得很瀟灑！你，要么滾蛋，要么閉嘴，我沒工夫跟你耗！”

蘇拉從沒發(fā)過這么大的火，向瑋乖乖噤聲。蘇拉回到廚房，她心情再不好都會準(zhǔn)時吃飯，醫(yī)院隨時會召喚她，她必須保證能量充足。

蘇拉坐在餐桌邊吃飯，向瑋坐在一邊：“知道你沒有和別人交往，我確實很高興，這樣我就又可以追你了?！毕颥|趕在她發(fā)飆前把話說完。

“是嗎？可惜我沒興趣和你來一段人鬼情未了。”

蘇拉沒了胃口，把菜放到冰箱里，她心情糟糕得連碗都不想洗。她不想留在原地，聽一個男人說那么多廢話。她把碗筷丟進(jìn)洗碗池，就走進(jìn)浴室，只是腳步快得有點像逃跑。

“蘇蘇？”

“別叫我蘇蘇。

“我當(dāng)初跟你分手，傷你很重嗎？”

他低聲問，有些懊悔和心疼。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將他的聲音完全掩蓋了。

向瑋繼續(xù)他的探險，他把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都看過一遍，看蘇拉平常閱讀的書籍，看她種的花花草草，看她養(yǎng)的小烏龜。他甚至想幫她洗碗，奈何他無能為力。

看完，向瑋坐在沙發(fā)上，不斷抖動的腿顯示他有些焦躁。

向瑋的大腦里都是蘇拉，或哭或笑，或喜或怒，都是沒穿衣服的……這是男人的劣根性，向瑋只是“劣”得比較明顯——他的女友在浴室洗澡，而他居然像個紳士坐在沙發(fā)上干等？這不是他！而且，蘇拉是最特殊的，她是唯一一個跟他交往了三個月，卻連脖子以下都沒看過的女性。

心癢難耐的向瑋身上根本沒有那個“耐”字，他的原則是，心癢了，那就上！

心理斗爭結(jié)束，“男性本色”取得勝利，向瑋起身，向著浴室前進(jìn)。出竅了就是這點好，偷窺都比較容易。進(jìn)了浴室，浴缸正對著門，向瑋的偷窺計劃剛要實施，就被逮個正著。蘇拉蹲在水里，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偷看我洗澡？”

蘇拉說話很直，向瑋連辯解的機(jī)會都沒有，干脆厚著臉皮道：“大不了我也脫了給你看？”

蘇拉瞇起眼：“你的身體還躺在病床上，信不信我直接閹了你？”

向瑋準(zhǔn)備脫衣服的手停住，他震驚地看向蘇拉，她居然這么狠？他只好低聲道：“那是犯法的……”

“沒關(guān)系，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你下半輩子都碰不了女人?！碧K拉微微笑著，說出的話卻讓向瑋毛骨悚然。為了下半輩子的幸福，他只好遺憾地離開浴室。

他的行為，讓蘇拉明白他的劣根性仍在，向瑋永遠(yuǎn)是向瑋，不會變。原先對他的一點點動容，也全部消散。她穿好衣服走出來：“你要留下或者回醫(yī)院都隨你，走的時候不用通知我，也不許進(jìn)我的房間?！?/p>

一扇門，將兩人的空間阻斷。

回到房里，不需要再面對向瑋，她這才敢露出真實的表情。她在害怕。在醫(yī)院時，她怕救不了向瑋，不只是因為她是醫(yī)生她的專業(yè)她的高傲，更因為他是向瑋。

向瑋說得沒錯，他跟她分手，把她傷得很重。

所以，蘇拉不敢再碰了。不碰愛情，尤其是他給的愛情。

屋外，向瑋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他睡不著，心里想的都是蘇拉。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他聽見房內(nèi)隱隱的啜泣聲，擔(dān)心之下進(jìn)去。她沒出事，只是做了噩夢。

“為什么不要我？”

她沉浸在夢的世界里呢喃。

睡著的蘇拉，沒有了白天時的強(qiáng)勢干練，她只是一個被男人傷得很重的女孩，而他就是那個男人。向瑋從沒見過她這一面，他心疼，他后悔。

向瑋蹲在床邊，傾身向前，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兩年前輕佻的喜歡，在兩年后見到她的另一面時，再次悄悄萌發(fā)，并且變了質(zhì)。

③

兩年前。

蘇拉還在實習(xí)期，她的新病人很不合作，而且廢話超多：“醫(yī)生，請你開一個診斷單給我，就說我半身不遂，或者說我不舉了！”趁著女家屬去辦理住院手續(xù)，男病人說。

蘇拉看了看病歷：“向瑋先生，你只是從床上摔下來傷到腰，其他功能都沒問題，而且，你太太很為你擔(dān)心?！?/p>

“她不是我太太，她是個難纏的吸血鬼?！北焕p得頭疼的向瑋批評起女友來毫不客氣，不過，他的壞心情在聽到蘇拉的聲音之后一掃而光，“醫(yī)生，你有沒有男朋友？”向瑋是聲音控，蘇拉的聲音聽得他心猿意馬，渾身酥麻，遍體舒暢，他想象著她靠在自己耳邊，喃喃親昵的話語……

蘇拉忙著叮囑護(hù)士，回過頭發(fā)現(xiàn)他表情扭曲：“你怎么了？”

“腰……疼……”想得太入神，他忘了腰上有傷，剛一扭動，疼得他差點大叫。在心上人面前丟人，這是他一生的恥辱。向瑋決定把那個害得他受傷的女人踹了！

蘇拉眼里沒有半點同情：“你再這么亂動，說不定真的會半身不遂?！彼龥Q定嚇唬嚇唬他。她當(dāng)然看出這人眼中的輕佻，聽到他剛剛問的話，她故意不理，卻不代表她不生氣。

聞言，向瑋乖乖不動：“醫(yī)生妹妹，為了你的幸福，你一定要救我！”身體乖了，嘴巴可沒學(xué)乖。這次，他光明正大地在嘴上占便宜。

為了追蘇拉，向瑋在醫(yī)院住下。蘇拉幾次趕人，他都裝病不肯走。

“醫(yī)院病床有限，還有其他人要病床的。”蘇拉不太擅長應(yīng)付這樣死纏爛打的人，她幾乎要抓狂。

“那你答應(yīng)和我交往？”

“不可能。”

“那我繼續(xù)留下。”

蘇拉瞪他，她不得不做出妥協(xié)：“我不喜歡你這種浪費資源的行為，如果你一直在這兒，我肯定不會喜歡上你。”

向瑋把握機(jī)會談條件：“所以我離開這里你就跟我交往？”

蘇拉還沒說話，外頭有人不高興了。是向瑋的前女友，那個被他說成吸血鬼的女人：“你和我分手，就是為了這個狐貍精？”

“她不是狐貍精，她是我愛的女人?！毕颥|趁機(jī)摟著蘇拉的腰，他附耳小聲道，“拜托幫我一個忙。”

蘇拉身體僵硬，她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我是空手道黑帶？”

“拜托，解決完我立刻就走?！?/p>

聽到他說會乖乖走人，蘇拉立即道：“對，我是他愛的女人?！?/p>

對方氣得直咬牙，叫囂著“我不會放過你”。等到人離開，蘇拉揪住向瑋的手，把它從自己的腰上挪開：“好了，你可以收拾收拾出院了?！?/p>

向瑋出了院，對蘇拉展開火熱追求，蘇拉不勝其擾。晚上，蘇拉在醫(yī)院值班，向瑋不知道怎么弄到了她的班表，居然說要來接她下班。蘇拉連拒絕的機(jī)會都沒有，他就掛斷了電話。

不過她沒多少時間胡思亂想，有幾個醉漢進(jìn)了急救室，指明要找她。蘇拉過去，那幾個人叫囂著要教訓(xùn)她：“以后長點眼，別人的男人你也敢搶?！碧K拉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講道理那些人不聽，眼看著隨時會影響到其他病人，蘇拉不客氣地將這些人打跑了。

向瑋趕來，急救室里一片混亂：“怎么了？”

“還不都是你！”

這男人真是禍害！第二天，蘇拉更加堅定了這一點。雖然是對方先挑起的，但是蘇拉打人是事實，蘇拉被處分，并且直接影響到實習(xí)成績。

向瑋又來找她時，蘇拉破口大罵：“你管不好自己，憑什么要我承擔(dān)后果??？你知不知道，這份工作對我多重要，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反正家里有錢，不需要自己出來打拼?！?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別人，敢這么對他說話，向瑋一定會暗地里搞死對方?？墒翘K拉，她的眼神那么無助，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處分的第二天，對方來道歉，指明是自己挑事，并且愿意公開道歉。醫(yī)院取消了對蘇拉的處分。向瑋也來了，蘇拉知道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只是，前一天才說了那么重的話，現(xiàn)在她完全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我不是富家公子，我的錢都是自己賺的?！毕颥|開口便說，不想她繼續(xù)誤解，“而且，我跟她徹底分手了，現(xiàn)在，我可以追你了嗎？”

蘇拉第一次正視他的追求。

她一直以來只知道讀書，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完全不知道怎樣才算愛。某天，她知道了向瑋是孤兒，她同情心爆發(fā)，對他放下了心防。

愛上向瑋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幽默風(fēng)趣，帥氣迷人，體貼入微。向瑋能說出很多自己的優(yōu)點。然而正式交往不到三個月，他就提出了分手，因為他愛上別的女人了，他說不想騙她。那天，她實習(xí)結(jié)束，正式成為醫(yī)生，這是他給她的“禮物”。

蘇拉氣得想哭，但她終究沒哭出來，沒了愛情不要緊，她怕自己連尊嚴(yán)也丟掉：“你以后千萬別落在我手里，否則我一定真的讓你半身不遂！”

④

蘇拉睜開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她又一次夢見向瑋耍弄自己的過去，她提醒自己，別再被他騙了?；ɑü拥挠螒?，她玩不起。

穿好衣服起床洗漱，蘇拉喊了一聲：“向瑋？”房間里很安靜，無人應(yīng)答，“我要換衣服了……你不許偷看！”她故意提醒說，屋子里還是沒有動靜。好色的向瑋，居然不偷看了？他不會出事了吧？

換了衣服，蘇拉臉都沒洗，便火速地沖出家門。她打了車來到醫(yī)院，推開病房門：“向瑋，你還活著嗎？”他的心跳和呼吸都正常，蘇拉拍拍他的臉，“向瑋？”

“蘇蘇？”向瑋朦朧地睜開眼，“……你不化妝的樣子也很好看。”

“你……”他醒了。

向瑋醒了，他不再是那個清魂，不再需要跟著她排解寂寞，她和他，恢復(fù)到正常的醫(yī)生和患者的關(guān)系。

“蘇蘇，我做了一個夢。”

“是人都會做夢，很正常，只要夢醒了，分得清現(xiàn)實和虛幻就好?！碧K拉恢復(fù)一貫冷淡的神情，她佯作檢查他的身體，從口袋中拿出筆記錄下，隨即道，“醒過來就好，接下來就是康復(fù)了?！?/p>

向瑋叫住她：“蘇蘇，我想以后每天醒來都能看見你。”

“我可不想有人浪費我這里的病床?！彼男θ萆瑁踔吝B對待一般的病人也不這樣。她好意提醒，“你夢里的事可別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別人說不定會把你當(dāng)作怪物，或者神經(jīng)病。”

“蘇蘇，我是認(rèn)真的?！彼Ｍ刻煨褋矶寄芸吹剿?，他想陪著她入睡，伴她一夜無噩夢。以前不曾有過的心疼與不舍，因為她，全都冒出來了。他把這次意外當(dāng)作一個契機(jī)，他與蘇拉重頭再來的契機(jī)。

向瑋一向很有效率，決定要追她，他就立刻展開行動。只是被追求的蘇拉很不合作，除了一天一次的例行檢查，她根本不肯踏進(jìn)他的病房。即使是檢查時，她也只是對護(hù)士叮嚀幾句，根本不搭理他。連小護(hù)士都調(diào)侃他：“蘇醫(yī)生不好追吧？”

得到準(zhǔn)許可以下床之后，向瑋借了一個輪椅，每天追在蘇拉后頭跑。

蘇拉是個盡責(zé)的醫(yī)生，她不可能因為討厭向瑋，就離開工作拋棄病人。她只能假裝看不見他，雖然這一點都不成功，因為向瑋是個話癆，如同為了懲罰別人忽視他一般，他絕對不會給對方安寧。

蘇拉在看診，向瑋坐在輪椅上。

“你為什么會選擇當(dāng)醫(yī)生？”話癆問她，但她工作的時候特別專注，根本沒理他。當(dāng)初怎么沒注意到她這個優(yōu)點呢？“外科醫(yī)生經(jīng)?？匆娧芰艿臇|西，你不怕嗎？”

蘇拉沒理他，話嘮繼續(xù)問：“你對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只要你說了，我一定改?！?/p>

有病人起哄，向瑋期待地追問，蘇拉忍無可忍：“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除了你，都可以?！彼X得這個拒絕已經(jīng)很明顯了，向瑋果然不說話了。

下一個病人進(jìn)來，蘇拉繼續(xù)投入工作中。一米八的大漢，酒后騎車摔傷，疼得哇哇大叫，看見醫(yī)生是個女人，很不合作：“你會不會啊，要疼死我嗎？”大漢色瞇瞇地看著她，“醫(yī)生，我下邊也疼，你幫我撓撓……”

向瑋在旁邊看得惱火，這男人這么無禮她還能忍？為什么偏偏對他就這么嚴(yán)厲？雖然如此，他還是不忍心看別人欺負(fù)她。

“兄弟，你知不知道蘇醫(yī)生是空手道黑帶，把她惹毛了，分分鐘把你撂倒?！迸滤恍?，向瑋指著自己說，“我就是最好的證明?！?/p>

所有人看著傷痕累累的向瑋，都默不作聲，乖乖地不再哼唧。有一個排在后頭的人小聲問：“這么兇的女人，你還敢要？”

向瑋無所謂地笑了笑：“因為我賤嘛。”

蘇拉并沒有感激他。對蘇拉來說，這些病人再難纏，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圍內(nèi)，而向瑋，他永遠(yuǎn)不在自己的失控范圍內(nèi)。

午休時間，蘇拉特意跑到醫(yī)院外面去吃飯，讓向瑋無法跟上。回去時，經(jīng)過護(hù)士站，幾個護(hù)士拉住她，向她報告敵情：“剛剛有個女人來找向瑋?！彼齻兒馨素?，很義憤填膺，蘇拉聽得莫名其妙：“那很正常啊?！?/p>

要向瑋身邊沒有女人，那才不正常呢。

聽見蘇拉的聲音，向瑋急急忙忙地推著輪椅出來，他邀功似的說：“蘇蘇，我今天恢復(fù)得不錯，已經(jīng)可以站起來了?！彼敝乓?，站得太急，身子搖晃了一下，手臂向前一抓，碰觸到蘇拉的胸。

蘇拉大喝一聲：“流氓！”一個過肩摔，向瑋重重地摔到地上。

蘇拉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病房里的女人出來，驚慌地問：“你怎么了，小瑋？”

⑤

蘇拉又打人了。這一次鬧得更大。那天目睹蘇拉打人的“向瑋的女友”是個媒體人，回去之后大肆報道，甚至連蘇拉兩年前制止別人鬧事的舊聞也挖出來了。他們掩蓋了別人鬧事的部分，只說蘇拉打人，甚至說蘇拉有暴力傾向。

醫(yī)院迫于壓力，不得不讓蘇拉停職，因為她沒有給出合理的原因。

蘇拉去辦公室拿了點私人物品，跟她關(guān)系比較好的護(hù)士小米說，向瑋想見她：“你摔的那一下讓他傷得更重了，他暫時過不來?！?/p>

“我不想見他。”

把可以分的東西分了，蘇拉離開了醫(yī)院。學(xué)生時代一心讀書，工作之后每天兩點一線，她從未試過在別人工作的時間在外游蕩，此時的公交車上很空。她有點不適應(yīng)，只好坐車回家，手機(jī)不停地震動，是向瑋，蘇拉懶得接，直接關(guān)機(jī)。

睡一覺醒來，蘇拉煮了碗面，打開電視，新聞剛好播到后段，蘇拉聽見主持人說“受害人向瑋向記者澄清”……回過神時這條新聞已經(jīng)跳過。蘇拉趕緊沖出屋子買報紙，當(dāng)天的晚報頭版印著澄清啟事。向瑋向記者坦承，他會挨揍是因為襲胸，蘇拉也是受害者。他將錯誤攬在了自己身上。并且，在啟事的最后，向瑋承認(rèn)自己在追求她?！安还茏詈笪矣袥]有成功，她有沒有成為我的老婆，她都是我愛的人”。

蘇拉氣得發(fā)抖。因為他多管閑事的澄清啟事，因為他自作多情的告白，她平靜的生活肯定會更加混亂。

蘇拉想打電話罵向瑋一頓，手機(jī)開機(jī)后先打進(jìn)來的是小米，她吃了興奮劑一樣：“蘇拉，你看到?jīng)]有，公開告白?。　?/p>

“那是澄清啟事！是他欠我的！”

“……蘇拉，你真的被襲胸了嗎？”小米的聲音賤兮兮的，“沒想到向瑋還是忍不住提前下手了，活該挨揍啊……不過看在他買下頭版跟你告白的分上，你就原諒他啦。”

蘇拉驚呼：“版面是買的？”

“怎么樣，感動嗎？”

“我都動了他一次了，當(dāng)然敢動第二次！”

蘇拉咬牙，為了擾她安寧，他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蘇拉有一肚子怨氣等著發(fā)泄，可是來到醫(yī)院，看見因為自己而更加傷痕累累的向瑋，她沉默了。那天，她丟下他離開，根本沒去管他的傷勢。她不知道他傷得這么重——不，她可以想象得到，車禍?zhǔn)中g(shù)還未復(fù)原，又挨了一下，肯定很慘。

“你……”

“對不起?！毕颥|搶先說，“她是為了替我出氣才發(fā)的那篇報道，我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了，只能盡量彌補(bǔ)。不過你放心，我已經(jīng)澄清，是我先……你，我挨揍是活該?！?/p>

“所以你順便告白是嗎？”

“你看到了？”向瑋充滿期待地看著她。

“我應(yīng)該感動？”

發(fā)覺她言語中的嘲弄，向瑋有些緊張，現(xiàn)在的蘇拉和兩年前不同，兩年前的她很勇敢，兩年后被傷了一次的她很難再相信別人，尤其是他。對她，他在意，卻總做得不對，他連忙解釋：“不是，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我討厭你?！碧K拉說，“每次遇到你都沒好事。我不懂，明明我才是被甩的那一個，該遭天譴的應(yīng)該是你啊，為什么倒霉的總是我？”

“蘇蘇，我……”

“如果可以，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p>

⑥

醫(yī)院撤銷了對蘇拉的處分，但是她主動請假，希望能休息兩個月。主任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他問：“你不會在介意報道上說的吧？”

蘇拉搖頭：“沒有?！?/p>

向瑋想等著蘇拉回醫(yī)院，他下定決心要讓她打開心扉。只是，他聽到有人說蘇拉回來了，居然是要請長假？向瑋拉住小護(hù)士，讓人家推著他趕到主任的辦公室：“你不會想一走了之吧？”

“我只是請假?！?/p>

“不行！”萬一她跑出去散心，他還怎么追人??？向瑋大聲說，“我的傷是你造成的，你不能不管我。請假也行，你來照顧我！”

“向瑋……”

“我不會讓你逃跑的?！毕颥|握緊了她的手。

蘇拉心中一動，她沒想到，向瑋會看出她的企圖。她想逃跑，直到她的世界恢復(fù)平靜，直到她的心平靜。而向瑋，他用他的胡攪蠻纏，讓蘇拉走不了了。如果不是她，向瑋不會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她不得不留下。

得到蘇拉的應(yīng)允，向瑋立即辦理出院手續(xù)：“我受夠了醫(yī)院的藥水味，難聞死了。”

蘇拉默不作聲地幫他收拾，聽到向瑋幸福地展望他們同居以后的生活，她這才抬頭：“我不會住在你家?！?/p>

“你不住我家，萬一我晚上摔倒了怎么辦？”向瑋可憐兮兮地說，“我的腿已經(jīng)遭到二次傷害，再來一次，鐵定玩完。要么我搬去你家，要么你搬來我家，你自己選?！?/p>

蘇拉不想他再侵入自己的領(lǐng)域，她別無選擇。

向瑋的同事來做搬運工，蘇拉這才知道他是開廣告公司的。他們交往過兩個月，可是她對他，一點都不了解，蘇拉自嘲地想。蘇拉全程只需要推著輪椅，所有的事情都有別人幫忙。到了家，把東西放下，向瑋就在一聲聲“重色輕友”的指責(zé)聲中，將人驅(qū)逐。

“客房收拾一下就可以……”向瑋打開客房的門，里頭放著一個行李箱。

蘇拉轉(zhuǎn)身：“看樣子你女朋友已經(jīng)來了，這里大概不需要我，你放心我白天還會過來，畢竟我要對你負(fù)責(zé)……”

“不要總是把對我責(zé)任當(dāng)作借口，你該知道我的想法。”向瑋對她的態(tài)度很不滿，“我知道我以前很混帳，但是決定重新追求你之后，我已經(jīng)和以前的人都斷了聯(lián)系，上次來醫(yī)院的，也是來說分手的?！?/p>

兩人爭執(zhí)間，有人打開門，進(jìn)來一對中年男女：“兒子，你回來了？”女人激動地快步走到向瑋面前，“你沒事吧？我們看了報紙，看到你因為襲胸被人打了，這才知道你出車禍住院，沒大礙吧？”

向爸爸看了看蘇拉，問向瑋：“這位，就是被你襲胸的女醫(yī)師？”他這一問，向媽媽也看向了蘇拉。

向瑋趕緊把蘇拉推進(jìn)自己的房里，隨即急急忙忙地向爸媽解釋。關(guān)門前，蘇拉看見向瑋臉上慌張的神色，不禁苦笑。向瑋騙了她。他有父母，看長相絕對是親生的，可是他卻騙她說自己是孤兒。

過了半晌，向瑋回來：“我爸媽有急事，他們走了?！毕颥|好不容易說服爸媽，說現(xiàn)在是他追老婆的重要時刻，他們這才離開。他看向蘇拉，發(fā)現(xiàn)她神情不太對勁，“怎么了？”

“騙我很好玩嗎？”蘇拉質(zhì)問，“騙我你是孤兒，看我跟你同病相憐，看我信以為真，看我被你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是不是很好玩？”

“我沒想過要騙你，而且我的事業(yè)確實是我自己打拼出來的?！毕颥|轉(zhuǎn)動輪椅，來到蘇拉的面前，不讓她逃避，“我以前很荒唐，這你是知道的。我承認(rèn)，我為了泡妞，偶爾會撒謊說自己是孤兒，這很能刺激一部分人的母性。我沒打算騙你，但是我知道你確實誤會了，我沒想過解釋，因為你誤以為我是孤兒之后，對我的態(tài)度格外的好，所以我故意不說破?！?/p>

“向瑋，你說過很多謊。”第一次見面，他甚至要她幫忙騙別的女人。蘇拉嗤笑，“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了?！毕嘈艅e人是一件冒險的事，把賭注下在向瑋身上，風(fēng)險太大了。

“過去的錯我不否認(rèn)，也沒辦法糾正?！毕颥|認(rèn)真地說，“但是我愛你，這是真的，請你相信我。”

⑦

蘇拉留下來照顧向瑋，她是最專業(yè)的看護(hù)，將他照顧得很好。只是，向瑋感覺得到，她根本不相信他。他第一次如此嚴(yán)肅地跟人表白，居然被她無視了。向瑋不氣餒地發(fā)揮纏功，黏住她，她說什么就是什么，除了離開。

向瑋想方設(shè)法，讓蘇拉融進(jìn)自己家里，他成功地把蘇拉的盆栽和小烏龜移民過來后，他又開始打別的主意：“客廳的衣柜有點小了，要不把你家的搬來吧，能省則省。”花錢大手大腳的向瑋，努力表現(xiàn)得很摳門。

他這話只是試試，沒想到蘇拉居然答應(yīng)了。

“那要不干脆退租？房子空著還要收錢實在很浪費……”

“好?！?/p>

準(zhǔn)備了一堆理由都沒機(jī)會說的向瑋呆了一下。

蘇拉說到就做，她辦了退租，每天搬一點東西過來。她的行為讓向瑋有些詫異，直到他接了小米打來的電話。她說蘇拉向醫(yī)院遞交了辭職信。向瑋莫名有些不安，感覺她隨時會離開，而且，讓他找不到。

晚上，蘇拉還沒回來，即使不斷提醒自己，她是個有責(zé)任心的人，不會不告而別，向瑋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時鐘指向十點，向瑋再也坐不住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大樓。在小區(qū)附近的公園，向瑋看見捧著電飯鍋的蘇拉，她對面站著一個蒼老的男人，兩人似乎在爭執(zhí)什么，男人忽然一揮手，扇了蘇拉一巴掌。那人緊接著又要踹一腳，向瑋趕緊沖上去，他的腿沒完全復(fù)原，但年輕力壯的拳頭還算有力，幾下就將人打倒。

“我的女人都敢打？看我整不死你！”向瑋要再打，蘇拉拉住他，“別打了，我剛剛報警了?！?/p>

男人不服氣，起來就要再揮拳，這一幕恰巧被趕來的警察看到。警察將他帶回，男人叫囂著，“你這個婊子，敢報警抓你老子……”

向瑋站在蘇拉的身邊，護(hù)著她，聽到男人的話，他有些好奇：“他是……”

“血緣上來說，是我父親。”她無所謂地說，“放心，我會去驗傷，他坐了十年牢，他不會再靠近我了。”

向瑋溫柔地看著她，她曾經(jīng)說自己是孤兒，有那樣的父親，她的童年必然不會好過吧：“蘇拉，我會保護(hù)你?！?/p>

“向瑋?！彼涣?xí)慣他的溫柔，那種溫柔誘惑她墜入其中，她害怕沉溺下去。她佯裝聽不懂他的話，“你又騙我，你明明好了，還裝病?！彼钢耐?。

“我是裝病，因為我怕我好了你就會離開?！彼幸獠黹_話題，他卻不肯停止。這一個月來，她不喜歡聽到他說感情的話題，他就不說?？墒撬?xí)慣逃避，他怕再不說，就再也抓不住她了?！澳銥槭裁聪蜥t(yī)院辭職？你明明很喜歡這份工作。”

“我不適合這份工作。”

“你很適合，很多人喜歡你?！?/p>

“因為我有暴力傾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碧K拉沉痛地閉上眼，“剛剛那個人，你知道他是為什么坐牢嗎？家暴致死。他打死了我媽，打斷了我兩根肋骨。我學(xué)空手道不是為了防止有人鬧事，我是不想再挨打。只要有人敢對我動手，我就一定要先打回去——很可怕吧，這就是我學(xué)空手道時候的想法。這樣控制不了自己的我，根本沒資格做醫(yī)生?！币矝]資格和他在一起。

向瑋想起那份報道，難怪從那之后，蘇拉就越來越逃避。

聽到她曾經(jīng)受過傷害，向瑋心疼地?fù)ё∷骸皠倓倯?yīng)該多揍他幾下的。”他笑著問，“我這么說，是不是也很可怕？”

蘇拉茫然地看著他。

“記得嗎，兩年前那些人在急救室鬧事，如果你不把人打跑，可能會有別人受傷害。這一次的更無辜，是我老刺激你，是我騷擾你，正常人肯定會比你打得更狠。如果是我，我的女兒被人襲胸，我一定第一個去把他打扁。難道我也有暴力傾向嗎？”他安撫道，“你很厲害，你生我的氣，但是仍然把傷害降到最低。雖然我覺得你理智得有點不可愛，但是誰叫我喜歡你?！?/p>

他的話說得太令人動心，讓她不由得想相信，自己是正常的。他最后的話，讓她臉紅，她犯錯般地低下頭：“我沒叫你喜歡我……”

“我犯賤嘛?！毕颥|的心頭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你不會也是因為這個理由才拒絕我的吧？”

蘇拉的腦袋壓得更低。

向瑋無可奈何地嘆氣：“我花心我承認(rèn)，你要揪著這個懲罰我一輩子都成，但是千萬別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絕我，否則我一定會慪死的。”

蘇拉心動了。

“你真的相信，我可以繼續(xù)做醫(yī)生嗎？我不擅長和別人交往，萬一我又做不好，我……”

“你太可愛了！”一向聰明的蘇拉，在碰上感情問題時，蠢得可愛，他情不自禁地抱著她親了一下，“蠢一次是意外，蠢第二次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蘇蘇，這一次，休想我會放手了?！?/p>

⑧

蘇拉還是辭職了。她對自己沒信心。向瑋的話雖然動聽，她卻不想連累任何人。她看了心理醫(yī)生，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確認(rèn)自己不會失控之后，才回到了工作中。

解開心結(jié)的蘇拉，變得更美麗自信，經(jīng)過愛情滋潤的她更有風(fēng)情，也更加讓向瑋不放心。尤其是經(jīng)常醫(yī)院的一個電話就把她從床上拉起來——雖然她還不在他床上，但向瑋十分不爽。所以，向瑋來了，他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蘇醫(yī)生，我病了?！?/p>

蘇拉無奈地看著他：“什么病？半身不遂，還是不舉？”

“蘇蘇，你放心，我功能健全，絕對沒有不舉！”向瑋堅定地維護(hù)自己的男性尊嚴(yán)，保證自己品質(zhì)優(yōu)良，可以放心使用。圍觀群眾哄笑，向瑋這才又做出病懨懨的樣子：“這次是得了心病?！?/p>

“好，我?guī)湍惆才胚@方面的專家，你等等……”

“不用專家，我的病很好醫(yī)，只要你答應(yīng)嫁給我，我就會好了?！?/p>

沒想到他來這一手：“別玩了，醫(yī)院病床有限，不能給你浪費的。”

“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在這常住了。”向瑋很沒品地開始耍賴，沒辦法，半年了啊，她更自信了，他不禁有點哀怨，蘇拉一點都不懂得疼人！

“那你在這兒住吧，我下班該回家了?！碧K拉往外走。

向瑋立馬跳下床：“蘇蘇，等等我！”求婚大戰(zhàn)就這么失敗了，還是他主動暫停的。每一次，他都斗不過蘇拉，“蘇蘇，你什么時候才肯嫁給我？”

蘇拉拗不過他，紅著臉說道：“等大家都忘了我曾經(jīng)被你襲胸過再說?！碧K拉永遠(yuǎn)忘不了，向瑋為了澄清事實，在媒體登報說是他對她襲胸……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看她會不會嫁給襲過她胸的男人，她怎么能答應(yīng)？

感覺……很丟臉。

向瑋蒙了，那要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