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琬淑

摘 要：“文革”時期宣傳畫中的人物形象普遍被設計師應用在當下創(chuàng)意設計中。特定時期政治符號的演化，促進文化、政治與藝術的交融。這種政治符號被轉換的關系，在創(chuàng)意設計中得到一種解放，激起人們的審美經驗并引導了當下人群的消費心理。視覺元素的提煉、轉化、創(chuàng)造性地應用在設計中，賦予那些原本有著政治固定化符號的人物形象以新時代的社會特征。本文通過解讀“文革”時期的視覺元素在當下創(chuàng)意設計中的新意義，啟示設計師思考藝術文化符號在現代及未來的設計價值。

關鍵詞：“文革”時期；政治符號；創(chuàng)意設計

1 “文革”時期視覺元素的藝術形態(tài)

（1）人物形象政治符號化。1966年，毛澤東發(fā)動了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十年動亂，從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批判發(fā)展到一場政治運動，它深刻影響了中國代代人的印象和記憶?！拔母铩逼陂g，為建立群眾基礎、改造思想，宣傳畫成了60、70年代的主要傳播媒介。其中，以毛澤東領袖形象和文革后期工農兵的人物形象在宣傳畫中應用廣泛。“正像精神分析所揭示的，在隱喻和轉喻中發(fā)生的是一種移位和凝縮的心理運作過程，符號通過普遍的相似性和象征作用而造成內部和外部世界的凝縮、移位、變形和重構?！雹倜飨娜宋锝巧哂姓螜嗬蛧翌I導的象征，他的形象在政治宣傳中具有符號的基本功能。他代表一個時期的政治形態(tài)、是文革時期的思想載體。毛主席的人物形象具有革命號召力，并影響群眾的思想和政治行為。而“文革”時期的另一主要形象包括工人、農民、士兵，他們作為特定時期的三個社會階層，在政治運動的宣傳中以正面角色出現，合稱工農兵。這四種政治角色在文革宣傳中代表不同的政治階層，是一種人物形象的政治符號化。

（2）“紅光亮”、“三突出”的宣傳畫風格?！拔母铩睍r期的宣傳畫在版面的比例關系及色彩配合等方面有獨特的藝術風格。政治符號的設計處理手法形成了一種固定化的模式，即“紅光亮”的形式特點和“三突出”、“三結合”的僵化公式。

從延安時期，毛主席形象一直被作為主要的藝術創(chuàng)作題材。據《新中國美術圖史》記載，“經過1966年下半年各地的群眾大創(chuàng)作，到了1967年，毛澤東肖像創(chuàng)造已呈成熟階段。從官方的正式報刊到民間的紅衛(wèi)兵美術報刊，以及在紅衛(wèi)兵美術展覽中，毛澤東肖像創(chuàng)作為主潮。”其中，1966年，沈堯伊的木刻《跟著毛主席在大風大浪中前進》，畫面中的主席頭像被作為單獨的作品發(fā)表次數最多，且影響最大。因此，其作品的主席側面形象逐漸形成了一種最有代表性的符號化模式。后期的宣傳畫，多把此毛主席頭像放在畫面中心，占據大幅版面，色調運用艷度極高的紅色，背景一輪紅日，光芒四射。整個畫面給人以恢宏的視角，極富感召力。這種嚴肅的，甚至呆板的形象已經慢慢走向只追求“圣像畫”的形式主義。

“三突出”的特點主要反映在文革后期的宣傳畫里。這一時期，出現在宣傳畫中的青年、英雄人物、工農兵人物形象較多。創(chuàng)作原則為突出正面人物、在正面人物中突出英雄人物、在英雄人物中突出主要英雄人物。畫面主要通過一些特定的場景反映各個階層的生活狀態(tài)。這類作品中的人物表情正派、人物動態(tài)積極向上。

2 政治符號在創(chuàng)意設計中的表現形式

（1）“異質同構”——含義的轉化?！拔母铩睍r期宣傳畫的人物形象被設計師重新演繹，成為當下的時代元素。設計師提取這些人物元素，作為一種時尚文化應用在創(chuàng)意設計中。在他們的巧妙處理下，這些視覺符號在不同的表現形式和載體的應用里達到了形式和內容的理想契合。香港設計師陳幼堅的《Living environment》主題海報，采用“異質同構”的設計法則，將可口可樂的瓶型作為基本造型元素，重新建構經典的毛主席頭像。“Living environment”主題解讀，我們的生活環(huán)境不斷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設計師不斷思考這種社會變化中文化沉淀的深度。此時，作品中的毛主席頭像已不再是文革時期的政治宣傳意義，而是設計師對當下的不同文化情境、我們生活環(huán)境的真實寫照。一個是“文革”時期的政治符號，一個是百年傳奇的全球品牌，兩個符號相互置換、同構，轉變?yōu)樵O計師所需要的設計語言。在政治和商業(yè)品牌間建立一種“同構”，它們之間不僅存在文化上的沖突，還是一種跨越時空的連接，通俗化貼近生活，從而產生新的視覺形態(tài)、含義。

（2）符號“并置”——中西方的對話。時代變遷，透過“文革”時期的政治符號，不僅使人們重溫那段生活方式和文化形態(tài)，同時也激發(fā)我們站在當下對這些符號展開全新的闡釋。在中國特殊的批評語境下，使用“文革”時期的政治符號很容易被認為是消解對象。但當代前衛(wèi)藝術家，中國“政治波普”第一人王廣義，在他觀念藝術“大批判”中傳達了不同的創(chuàng)作理念。如2006年的系列作品《唯物論者的藝術》，就是將復雜的現實政治問題轉換成一系列視覺的表達。他將“文革”時期的毛主席頭像與西方著名品牌香奈兒、路易威登、百事可樂等標識符號并置，造成意念上的相互關聯。這些象征性的符號并置，創(chuàng)造了新的視覺感受，反映我們社會轉型的新舊交替，中西方文化的碰撞與對話。王廣義的藝術是典型的中國式“文化矛盾”的產物，他擅于用政治符號，借助中西方的符號并置的手法來擺脫某種簡單的政治姿態(tài)。當下，人們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以及生活方式都在發(fā)生變化，面對外來文化，我們除了彼此尊重交流與對話，更需要對自己的經濟、政治、文化進行全面的思考。

3 結語

這種由“文革”時期的宣傳畫形態(tài)到當下在創(chuàng)意設計形態(tài)的轉變，政治符號的新時代性值得我們思考?，F代的創(chuàng)意產品中有許多設計是將毛主席頭像或工農兵的人物形象作為插圖元素應用在時尚背包、T恤衫、馬克杯或是其他載體上。這些設計產品沿用了文革宣傳畫中視覺元素的藝術形態(tài)，如“紅光亮”、“三突出”的形式風格。政治符號與現代工藝產生強烈的反差與對比，創(chuàng)意設計所呈現出的前沿性、明快、活躍的特點更符合當下人的消費口味，為設計產品增加了附加值。在這種創(chuàng)意設計中的轉換處理，政治符號不僅承載了更多的文化性與個性化，同時產生新的思想觀念及話題使命。每一段時期的主流意識，不僅影響特定時期生活情境的各方各面，而且還會物化為一種視覺符號供人們在精神上追憶?！拔母铩睍r期的政治符號在創(chuàng)意設計中的應用是一種被轉換的關系。政治符號的特質與價值在文革背景下賦予的意義，被放在另一個時空，產生新的時代活力。藝術家和設計師抓住現代群體的審美趣味和消費心理，通過“異質同構”和符號“并置”等表現手法，使“文革”時期的政治符號在創(chuàng)意設計中得到解放。解除“文革”時期特有的政治色彩的束縛，在創(chuàng)意設計的領域中，視覺符號獲得被當下藝術經驗后的自由空間。

注釋：①金鵬.符號化政治——并以“文革”時期符號象征秩序為例[D].第一章，第一節(jié)從符號到政治符號的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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