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伊凡
假如時光能調(diào)皮一點,或許李白和蘇軾便能相遇。我曾無數(shù)次地遐想,他們會是在一個皓月當(dāng)空的夜晚,隔著月光會心一笑,還是會在大好河山下相望無言?也許這只是我的假想。
李白遇見蘇軾的那一天,會恰好帶上珍藏的那壺烈酒吧??諝饫锞葡汶硽瑁鹑羲麄兛煲獫M溢而出的才華。蘇軾大概會握著一桿毛筆,殘留的墨香與濃郁的酒香融合在一起,把一切襯托得理所當(dāng)然。也許,他們的相遇也似這味道,仿佛理所當(dāng)然。
李白遇見蘇軾的那一天,也許就是他吟出“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的日子。狂妄而自由的聲音一定能驚落那位獨坐窗邊的男子手中的那桿筆。他們畢竟是同樣不羈、不拘小節(jié)的人。窗外必會有江,江水滔滔,就像感嘆他們相見恨晚。太白的視線也必會落在墨跡縱橫恣肆的素紙上,上面的一闋,不知是“十年生死兩茫茫”,還是“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也許窗外的江水也未如過去那般湍急,只是凝固在了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刻。
李白遇見蘇軾的那一刻,應(yīng)該是長安桃花盛開的時刻。他們會結(jié)拜兄弟,會揮毫寫下對方的詩詞,會談到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會因為共同的見解而興奮地?fù)P起俊朗的眉毛。也許太白豪邁飄逸的仙骨會讓東坡“明月幾時有”的感嘆變得薄一些。東坡會就著太白剛磨成的墨,重新書寫一遍《赤壁懷古》,太白會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氣勢磅礴,執(zhí)筆卻不再寫什么,他只能脫口而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边@都是他們見第一面便必然要吟誦的句子,都生動準(zhǔn)確地勾勒出了對方的形象。
我的想象始于此,也終于此。歷史終是歷史,不可由我恣意的想象而改變。
我明知如此,卻不止一次地夢見他們相遇時的模樣。
只記得那兒有明明滅滅的光,還有淳淳的酒香浸潤在時間的軌跡里。李白的身后是怒放的桃花,是陽春三月繁鬧的長安,他月白色的長衫與身后的繁華格格不入。他眼角含笑,緩緩對著眼前的男子開口:
“吾姓李,名太白,敢問兄臺大名?”
光都快融化在那樣的長安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