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準希
香港公務員辦事效率極高。一個香港朋友在換領登機牌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護照已經(jīng)過期,便從機場趕到灣仔的護照辦理處,辦完新護照后再返回機場,竟然還趕上了當天飛往其目的地的班機……
如今“香港效率”似乎成了一個專有名詞。有香港白領戲說:“人生苦ó ,哪還有時間安全移除U盤?!?/p>
在去香港之前,或許你已經(jīng)聽說了無數(shù)關于這個城市的傳聞。有人說這里的生活極盡奢華,有人說這里是購物圣地,也有人說他狹小而拘束……這是一個與大陸迥然不同的世界,對于每個人,它都有著不一樣的想象主題和切入點。
維多利亞港燈火璀璨,蘭桂坊極盡夜之魅惑,海港城Prada限量購物的隊伍從早排到晚——這就是香港;只能容納一張床的“棺材房”,彌頓道上蹣跚乞討的老嫗——這也是香港。正如和香港人交流時,你必須時時在粵語、英語、普通話之間“切換頻道”一樣,沒有人能確切而清晰地界定這個城市和城市中的人,因為它實在是太多元了。
“獅子山精神”
“棺材房”里堅韌的香港人
在香港九龍?zhí)良靶陆缟程镏g,有一座獅子山,那是九龍市區(qū)的最高點,也是香港的精神高地。香港人都說,獅子山在,精神就在,香港就在。
獅子山成為香港的精神象征,源于香港電視臺1973年開播的《獅子山下》,這部勵志劇講述了香港普通市民在逆境中自強的故事,播出跨度長達21年,對香港人影響極大。劇中人物頑強、堅韌,在逆境中無懼無畏的精神,被香港人統(tǒng)稱為“獅子山精神”。 這種精神鼓舞了幾代香港人,同時香港人也在采取實際行動,為“獅子山精神”不斷注入新的內(nèi)涵。
“無畏更無懼,同處海角天邊,攜手踏平崎嶇……”1997年香港金融危機后,朱镕基于2002年訪港時,曾用羅文的這首同名歌曲《獅子山下》,鼓舞“士氣低落”的香港人。因為他知道,只要提起“獅子山精神”,香港人總能從中獲得力量,迎接一輪又一輪挑戰(zhàn)。
提到香港,人們的第一反應總會是光鮮亮麗,而說到香港人,不了解的人也以為他們都擁躉百萬。其實,大多數(shù)香港人都很普通,他們?yōu)榱松娑β?,很多人在本該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還在為生計而奔波,他們可能面臨著比大陸居民更多的無奈。在這樣一個挨挨擠擠的世界里,他們要頑強地生活下去,就需要擁有更多的堅韌和勇氣。
如果說“蝸居”、“蟻族”殘酷的話,那么香港的“棺材房”就是把殘酷演繹到了極致。在繁華的灣仔、油麻地等區(qū)域,在價值千萬的豪華公寓與充斥著奢侈品的購物中心之間,隱匿著許多這樣狹小的住所。
這些所謂的住所,不過是一張床的大小,四面是墻,幾乎與棺材無異,房間的面積一般不會超過1.8平方米。如同集裝箱,一條樓道里往往密密麻麻地疊著幾十口“棺材”,廁所公用,通風不暢,住客回到家,打開門就只能坐在床上,頭部還頂著天花板,出入需要像動物一樣爬行。
此前有媒體報道過,在北角英皇道的某舊樓里,一間約38平方米的單元房,用黃色鐵籠作隔斷,分成上下兩層,然后再用簡易木板隔成整整30個房間,每個“棺材房”的高度不足兩米,面積不足1.7平方米,租金從1000港幣至2500港幣不等,比北京的房租還要夸張得多。但就是這樣的“棺材房”,部分解決了香港120萬貧困人口的住房問題。
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常常被認為不思進取,實則不然。他們當中不乏曾經(jīng)家財萬貫者,只因投資失敗,或是恰巧遭遇了金融危機,破產(chǎn)后不得已才屈身于此,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也有的人是因為常年從事體力勞動,工資微薄,但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生活。富者田連阡陌,窮者無立錐之地,但生活在錐尖,他們一樣在努力奮斗。
就像一位“棺材房”住客小孫在一篇報道中所說的:“我知道他們很多人都認為生活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只是每天住在這里等死,可我不想這樣。我還年輕,就算生活再艱難,我都會堅持下去?!?這些普通的香港居民,用自己的堅韌與頑強,同樣將“獅子山精神”演繹得淋漓盡致。
“香港現(xiàn)象”
效率造就的奇跡
香港陸地面積大約只有1100平方公里,這塊不大的地,卻是全球第三大商業(yè)港,它散發(fā)的能量,超過了大陸的很多省份。這種奇跡被稱為“香港現(xiàn)象”。
有媒體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香港人的平均步行速度,快于大陸任何一個城市的人。而造就“香港現(xiàn)象”的,正是700多萬香港人同他們步速一樣的高效率,他們將一秒鐘當成一分鐘來有效利用,如今“香港效率”似乎成了一個專有名詞。有香港白領戲說:“人生苦短,哪還有時間安全移除U盤?!庇眠@句玩笑話來總結(jié)香港人的時間感和效率觀,再合適不過了。
以政府效率為例,在瑞士洛桑管理學院發(fā)表的《2011年世界競爭力排名報告書》中,香港政府的辦事效率排名世界第一。有個香港朋友,曾在換領登機牌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護照已經(jīng)過期,他從機場趕到灣仔的辦事處,辦完新護照后再返回機場,竟然還趕上了當天飛往其目的地的班機,香港公務人員的辦事效率可見一斑。
再拿香港的交通來說,香港機場到新界沙田35公里,駕車僅需30分鐘,這在大陸的很多大城市里難以辦到;香港的車窗很少像大陸一樣貼著有色的防曬膜,這有利于司機和后方車輛觀察到更遠處的路況,及早采取相應措施保證運行通暢;習慣了香港的地鐵,如果再去體驗其他城市的地鐵,你一定會發(fā)出“生命都用在了換乘上”的感慨——在香港,換乘地鐵一般不會超過3分鐘,有的站甚至只需要十幾秒,而在內(nèi)地,爬樓梯,走“迷宮”,上街面,前后可能要花費20分鐘,這對惜時如金的香港人來說,是完全不能理解和接受的。
無論在港鐵上還是在香港街頭,總能見到西裝筆挺、背著黑色雙肩包的香港路人。初到香港的朋友,可能會以為這是香港最新的搭配,殊不知港人偏愛雙肩包而不用公文包的原因,在于雙肩包能讓他們解放雙手,能讓他們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高效率的處理自己未完成的工作。
走在中環(huán)大廈林立的街道上,你一定會發(fā)現(xiàn)身邊和你擦肩而過的香港人,步子急促得像是在“飛”,他們的臉上要么毫無表情,要么是緊張局促的職業(yè)微笑,輕松閑適的表情,或許只能在喝早茶的老人們臉上找到些許。常有內(nèi)地朋友開玩笑說,在香港街上隨機抓一兩個上班族,稍加培養(yǎng),就一定能輕松摘得世界級競走比賽的桂冠。
自主的香港人
做我自己,“Yes we can!”
花父母的錢上大學,這對大陸學生來說是很平常,甚至是理所應當?shù)氖?。但當香港人聽說你到研究生階段還在花著父母的錢,他們都會驚訝。新華網(wǎng)報道過的一項調(diào)查顯示:超過四成的香港大學生向政府或財務公司借錢交學費,更有部分香港大學生靠自己打工掙錢交學費。從調(diào)查中我們不難看出,香港學生不喜歡依賴父母,他們自信能夠自己養(yǎng)活自己。
香港人不僅在生活上獨立,在思想上也是如此。香港的每所大學都有一堵民主墻,學生們可以在上面盡情表達自己的立場。不久前,香港浸會大學的民主墻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條橫幅——給我一個不能在宿舍做愛的理由。雖然這只是一個學生的行為藝術,但香港人愛表達、敢說話的特點可見一斑。
2013年10月21日,為了表達對特區(qū)政府發(fā)放免費電視牌照結(jié)果的不滿,至少12萬人上街力挺香港城市電訊集團主席王維基。王維基當晚表示,他永不放棄,會堅持到底。這樣的發(fā)聲,如此表達自己的意愿,在港人看來并不奇怪,這是他們爭取自我權益的方式,這是他們自我愿望的展現(xiàn),侵害了個人權益,對他們來說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新界東北發(fā)展計劃是香港一項爭議頗大的政府計劃,該計劃擬將古洞北、粉嶺北和坪輋(shē)的農(nóng)田收購,作為住宅和商業(yè)區(qū),統(tǒng)一劃為新界東北新發(fā)展區(qū)。有一群香港人站了出來,拒絕土地單一化,保衛(wèi)農(nóng)民世代生活的地方,年輕的卓佳佳就是其中的代表。
這位24歲的城市姑娘,是家中幼女,自小在將軍澳的公屋長大,見慣了城市的繁華。她在參觀了位于粉嶺北的馬屎埔村后,被那里恬淡的田園生活深深吸引,當她了解到這個地方將受新界東北發(fā)展計劃的影響時,堅決反對該計劃,便毅然放棄城里富足的生活和薪金優(yōu)厚的工作,來到這里辦起了社區(qū)農(nóng)場,如今這個農(nóng)場在香港還小有名氣。
筆者曾有幸在卓佳佳的帶領下參觀過這個農(nóng)場,這個小個子女生爽朗的笑聲和自信而堅定的神情,都讓人記憶猶新。她會告訴每一個參觀者:“社會上總會有人用錢來衡量一切,但我堅持自己認為是正確的事。政府不該為城市發(fā)展而將市民的家連根拔起,我們堅信城鄉(xiāng)可共生,yes we can!”
其實,許多香港人跟卓佳佳一樣,在努力用事實告訴全世界:“yes we c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