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麗
記得上世紀90年代中期,每逢春秋兩季,我們都要去種樹。中午吃點馕和榨菜,下午收工后便直奔國道邊那排飯館。每家小店門前都掛著一排殺好的雞,相中哪只,伙計就拎去后堂。沒多久,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雞肴便端出來了。三四個人圍坐著,風卷殘云般讓那盤雞見了底。
轉(zhuǎn)眼近20年過去,大盤雞并沒有式微,反而從小飯館登入大餐廳,成為本地美食的代表。而很多市民如我,吃的次數(shù)多了,也有了一本屬于自己的炒雞秘笈,時不時露上一手,贏得家人和朋友的贊許。
我掐著梅子抵達的時間,先去附近的桃園挑了只吃螞蚱的走地雞,約2千克,然后去買其他配菜。我在菜場請人將雞收拾干凈后,只買了3個土豆、兩根大蔥、1個西紅柿以及3個青、紅椒,當然生姜和大蒜也是必不可少的。
回到家,剝出一粒粒白生生、圓潤潤的蒜瓣;土豆削皮,一個個圓滾滾的, 煞是可愛;大蔥撕去枯敗的老皮,只留下長長的蔥白及梢頭那點鵝黃和嫩綠。全部食材入清水,洗得干干凈凈、漂漂亮亮,看著就賞心悅目;雞則切成兩只骨牌大小的塊,用鹽和花椒、料酒腌上;土豆、西紅柿、辣椒全切成滾刀塊;姜和蒜瓣切成片。
炒鍋上火,倒入比平時炒菜略多的油,往里撒把白砂糖。沒錯,這是要上色。糖在鍋里不斷翻涌出褐色的花兒時,倒入雞肉,不停地翻炒,讓每塊雞肉都裹上油亮的糖汁;然后陸續(xù)放姜片、西紅柿塊、蒜片、蔥結(jié),再滴點兒老抽。雞味、姜味等各種味道爭相撲鼻而來,往里倒一碗水,加鍋蓋,燜上。
優(yōu)質(zhì)主婦往往是利用時間的好手。這當口,取面粉,加水,和好,用碗扣在面板上醒著。
眼看雞燒到八成熟了,趕緊將土豆倒進去;加水,沒過鍋里的所有食材,大火燒開后轉(zhuǎn)中火。待倔頭倔腦的土豆變得綿軟時,依次加入青、紅椒和蒜瓣,繽紛燦爛好一大鍋!那邊,梅子按響門鈴,我這邊關(guān)火,還不忘丟進一把蔥絲。
梅子進屋來,使勁吸著鼻子說好香好香,我端出白色印花大瓷盤盛著的雞肉。那色彩著實好看,紅綠相間,白黃雜糅;味道也沒的說,雞肉鮮辣濃赤,又用那貌不驚人的敦實土豆壓住了陣腳。
我和梅子邊吃邊聊,不知不覺盤中的菜就下去了一半。別急,還有一道重要的程序。還記得我前面醒著的面嗎?我將它拉成又寬又長的薄面片,煮熟后撈起,倒入盛雞的盤子里。那面裹了濃香的湯汁,筋道又有味,梅子說比雞肉還好吃呢!
吃到最后,梅子說她終于發(fā)現(xiàn)大盤雞的秘密了——這大盤子,展示了新疆人的豪爽;里面的麻辣味,分明是四川人的心頭好;面呢,和陜西的扯面很相似;土豆,不用說是甘肅人的最愛;把各種食材燴到一起,又是河南人最擅長的,取各家之長,難怪這道菜廣受好評呢!
我細細品了品,還真如此!大盤雞這道菜,葷素搭配得當,菜中有飯,飯中有菜,淳樸又熱烈,是各種家常味道的集合。記得有位美食家說過,好吃的東西不是用錢堆出來,用來敲擊人敏感的神經(jīng)的,而是實實在在的讓人覺得溫暖好吃的食物。在我看來,這正是對新疆大盤雞的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