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明
戰(zhàn)國時,齊國的宣王喜歡聽別人吹竽。
齊宣王讓人吹竽的時候,往往是三百多人的大合奏。音樂家南郭先生也想替宣王服務(wù),就前往齊國王宮,宣王很高興,收下了他。到這時,王國的吹竽樂隊的人數(shù)已達數(shù)百人。
這數(shù)百人統(tǒng)一吃住,以便管理。
自加入樂隊后,南郭先生空閑時就謙虛地向同事們請教吹竽技藝,同事們卻愛搭不理的。
弄得南郭先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我誠心不夠吧?”“嗯,新來的,是該腳勤手快一點兒!”南郭先生私下提醒自己。
于是,他起早打掃大家居室外的衛(wèi)生,晚時則替下小廝們的活兒,給大家倒洗腳水,處理穢物,白日外出則替大家搬運樂器,倒茶續(xù)水。
見新來的這個南郭如此殷勤,樂手們這才接納了他,也就有人給他“支招”。
一位毛頭青年樂手說:“南郭,我給你講,這是皇家樂隊,‘皇家是啥,是‘最高水平的標簽,懂嗎?”
“就是!誰還‘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地勤奮,那誰不就是顯出水平低的賊慌嗎?”一位絡(luò)腮胡插言。
“省著點吧,南郭!”
“南郭,你呀,你呀……”
最后,一位老樂手拍拍南郭先生,放低聲音道:“大家不過是混口飯吃,能者就擔(dān)待著點兒,你說呢,南郭?!”
南郭先生能說啥,生性善良的他也就擔(dān)待一點兒吧。
一來二去,他也發(fā)現(xiàn)這些樂手的造詣平平,卻又不大想提高,他南郭能做啥?
因為齊宣王早已經(jīng)聽?wèi)T樂隊的“妙音”,所以每次演奏的時候,南郭先生就嘴含著竽,手裝著勢,盡量不弄出自己的樂音,以免自己的樂音過于突兀而顯得不協(xié)調(diào)。
皇家吹竽隊的相安無事沒維持多久。齊宣王薨,太子即位,是為湣王。
國喪一結(jié)束,齊湣王就說第二天要聽竽,旨意是:“須一一吹予寡人!”
夜深,南郭先生的床前燈仍沒熄,他來回踱步,仰頭后又低頭,來了一聲:“唉——”
接著,他窸窸窣窣地收拾行李,睡在他身邊的,平時倒也能與他搭幾句話,揉揉迷糊的眼睛,一屁股坐起來,問:“南郭,深更半夜的,弄啥?”
“天一亮,我就得走!”
“啥?”這同事驚了。
“我一走,大家一一給大王吹竽,水平相當(dāng),也就不會顯露什么……”
“你呀……”同事?lián)u搖頭,倒下又睡沉了。
第二天,大家逐一去給湣王吹竽,輪到南郭先生時,宮廷執(zhí)事喊了幾次名,不見人影,叫人去查看,回話說是:“天未明,就不見了,鋪陳倒是整理了一番!”
三百多位樂手也就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因為大家在湣王跟前吹了竽,沒被訓(xùn)斥,大多也就認為:“這個南郭一定是混進來的,怕露丑,溜了……這年頭,什么貨色沒有?。 ?/p>
湣王讓人將南郭先生的名額劃去,再招了新人。齊國的竽還是國樂。
許多年后,韓非子聽一位告老的齊國老樂手說到南郭先生混飯的事,信手把它記了下來,于是就有了“濫竽充數(shù)”的由來。
(責(zé)編/黃素萍 插圖/盧仲堅)